第 2 章
余望岐飘到她身边，视线在她和姜时逸中间打转，觉得她们这俩姐弟还挺有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阳光太强，灼烧在他身上会产生疼痛感，所以他一般不愿意跟姜泠栀一起出去，只会目送着她出门。
楼梯间有些窄，她和姜时逸走在一起难免有肢体接触，以前他才到她腰，转眼间他就蹿到一米八几了，手臂好像也比以前粗，都有肌肉线条了。
她好奇地伸手捏了捏，感叹:“长大了。”
姜时逸停下脚步，站在比她高一级的台阶上看着她，清亮的眸子里映出她的身影。
“姐，我十八了。”
姜泠栀不以为意，转过身用后脑勺对着他，扎起来的马尾随着她下楼的动作，轻快地晃了晃。
她说:“哦，小大人。”
……
姜泠栀从便利店里买了两根冰棍，两个不同的口味，蓝莓味的递给姜时逸，她自己吃绿豆味的。
刚从冰柜里拿出来，冻得梆硬，咬一口上面出现了她的牙印，她含在嘴里嚼，吃得牙齿都冒凉气。
姜时逸张开嘴，也学着她一口咬下去，实在咬不动便作罢，默默地想，她牙口真好。
他突然开口:“感觉回到了我们小时候。”
姜泠栀不屑:“嚯，吃个冰棍就回到童年了。”
姜时逸没有反驳她，脑海中涌现出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
小时候，他不明白道姜泠栀为什么不喜欢他，哪怕他拼了命地讨好她。有一次她们出去，她为了甩掉他，故意找借口去上厕所，把当时年仅六岁的他一个人留在公园。
他坐在凳子上等到天黑也不见她的踪影，他吓得大哭起来，后来她就出现了，还买了冰淇淋给他。
他那时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完全忘了是她先把他丢在公园。
年纪渐长，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是为了躲避责骂才给他买的冰淇淋，尽管如此，他依旧选择了原谅她。
至少，那段记忆是美好的。
到了提水的地方，一辆运水的三轮车停在门口，老板正让人往车上装货。
姜泠栀走过去和老板打完招呼，便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5元递过去。
老板和她相熟，朝她打趣道:“最近怎么总是你来提水，你男朋友嘞？”
往后瞧了瞧，发现姜时逸站在她身后，立即改口:“哦，是交新男朋友了，我就说嘛，还是这个小伙子看着乖。”
姜时逸看了她一眼，抿抿唇，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老板的年纪和姜泠栀母亲差不多大，虽然看着凶，但其实为人善良，养了很多猫，她有时过来提水还能顺便看见几只。
姜泠栀笑着解释:“不是男朋友，是弟弟，亲的。”
她没提余望岐的事，老板也只是张嘴“啊”了声，没再多问。
看见姜时逸在发愣，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愣着干嘛，想偷懒？”
“不是。”
他弯下腰，把水扛在了肩上。
姜时逸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直到要上楼才欲言又止地问她:“姐，你是不是……”
姜泠栀用手扇着风，唇瓣上一道浅显的咬痕，眼神不耐烦。
外面热得要死，也不知道他要废话什么。
他吐出一口气，说:“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脑海中闪过某个画面——她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像在洗衣机里卷过一遍的钱，它的边角都翻了起来，样子也有些褪色。他在脑中自动为姜泠栀加上了滤镜，衬得她十分可怜。
姜泠栀顺着他的话说:“对，我很缺钱，所以你给我点呗。”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得出来的结论，但她缺钱是真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爱乱花钱，从来不把钱用在正事上，不然也不会夏天连空调都不装一个。
余望岐不在了，少了一个人给她钱，能不缺钱吗？
他静静地站在那，像是陷入了沉思。
见他不说话，她扭过头，“不给说屁。”然后抛下他，噔噔噔地上了楼。
在她进屋后，手机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消息，定睛一看，是姜时逸发来的转账，他转了五千给她。
她当然是选择收下了，对于姜时逸，她没必要跟他客气。
五千不算多，但凑凑也能买个手镯。
姜时逸扛着水进门，姜泠栀对他的脸色缓了缓，倚着墙，笑容明媚地看向他，“小逸辛苦了。”
姜泠栀很少叫他这个称呼，只有在她高兴的时候会叫。
姜时逸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汗珠，在门口停了会，对她说:“我暂时只有这么多，你不够再跟我说。”
他被人介绍去做模特，就是拍照上传到网上帮人卖衣服，赚了不少钱，不过那笔钱要过几天才能到账。
“好哦。”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看姜时逸倒是顺眼了不少。
“你歇会吧，我去帮你拿杯子倒水。”
她去拿杯子的功夫，姜时逸已经给饮水机换上了新的桶装水。
她把找出来的一次性纸杯递给他，他说了句“谢谢”，接过她递来的纸杯。
他喝太急，水顺着突起的喉结流下，滑入衣领，姜泠栀看了会，移开视线。
看来他是真的渴了。
姜时逸一共接了三杯，嗓子渐渐不再干涩，他擦了擦嘴，修长的手指捏着纸杯。
“东西送到了，我明天还有课，就先走了。”
她省略了中间的客套话，朝他挥挥手，“那，拜拜？ ”
临走前，姜时逸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来看着她，“事情都过去了，你别想不开。”
她有点跟不上姜时逸的脑回路，硬生生在他面前静止了五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余望岐的事。
姜泠栀推着他往外走，“行了，你个小孩就别操心大人的事了。”
他回过头，“我不是小孩。”
“行行行，你不是，小大人再见。”
“啪嗒”一声，门阖上了。
余望岐飘到她身后，阴恻恻地来了句:“总算走了。”
接着又把身体虚虚地贴着她，手指戳戳她的脸，“为什么对他笑的那么好看？”
“嗯？你怎么不说话？”
姜泠栀自然不可能听见他说话，直接穿过他的身体走了。
他“哎呀”一声，跟了上去。
……
“姜泠栀，姜泠栀……姜泠栀你醒醒！”有人在旁边拍了拍她的肩，她猛地惊醒，却看到一张令她熟悉的面孔。
她的高中同学，纪雨蓉。
教室里吵吵闹闹，而她也穿着召临市一高特有的校服，黑领、白色短袖，她的夏季校服买大了一码，可以直接遮到屁股。
她这是在做梦？
姜泠栀很快就没再感受到异样，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嗯，怎么了？”
纪雨蓉好心提醒:“下节是老陈的课，你不补作业了？昨天还给我发消息说要来学校写，结果你就趴在着睡觉，小心他让你站后面上课。”
“补，现在补。”说完，她就开始翻起了抽屉，从那堆沉重的书本中，艰难地找出了数学练习册。
“姜泠栀。”
又有人叫她，不过这次是一道男声，嗓音清润动听。
季清缘端正地穿着一身校服，锁骨上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紧，走到她课桌前，停下道:“语文作业。”
姜泠栀飞快地转动着自己的大脑，神情迷茫，“什么语文作业？”
他眼中划过一丝无奈，薄唇轻轻抿起，“假期老师布置的，翻译两篇文言文，还有把语文练习册二十页到二十五页写完。”
她听季清缘说完，表情逐渐崩溃。
“完了，我没写。”
季清缘摇摇头，“你快点写吧，上完第五节课我要收上去。”
“知道了。”
姜泠栀正打算奋笔疾驰，纪雨蓉在旁边拍了拍她说:“栀啊，你有没有感觉季清缘对你跟对别人的态度，有点不太一样。”
她把纪雨蓉递给她抄的练习册摊开，头也不抬地问:“你是想说他对我态度不好，还是对别人态度不好？”
“也不是不好啦，是他对你的态度好像一直比较温和，你没写作业他也不会太催你，就比如刚刚，他居然会告诉你作业内容。
“你不知道他有时候作业没收齐，名字说记就记，一点情面不留，催别人交作业也只会说不交就把名字记上，别人问他作业是什么，他反问人家‘你上课没听吗’，我总觉得他有毒舌属性。”
姜泠栀不以为然，附和道:“哦，原来他还有这一面。”
她字迹潦草地把解题过程抄了上去，就听纪雨蓉压低了音量，凑在她耳边小声道:“我是说，你不觉得他喜欢你吗？”
她答非所问:“我也挺喜欢他声音的。”
“……我服了你了。”纪雨蓉无奈。
姜泠栀停下笔，看了纪雨蓉一眼，“不过我有男朋友了，他就算喜欢我也没用。”
姜泠栀的男朋友，纪雨蓉见过，染着一头红毛，帅是帅的，但看起来没什么前途，不如选季清缘，成绩优异家境又好，脸长的也像是被很多人暗恋的那种。
纪雨蓉托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我觉得吧，季清缘秒了，你不如甩了那谁，和他在一起。”
姜泠栀忙着抄题，满页鬼画符。
“算了吧，我喜欢听话的男人，季清缘太聪明了，我不喜欢。 ”
直白来说，她喜欢舔狗，正好余望岐就是。
纪雨蓉点头附和:“也是，差别太大，门不当户不对，在一起应该也不会幸福，季清缘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