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入夜，安室透和苏格兰拿出各自的手机，悄悄交流起来。
“琴酒为什么会突然给我们塞一个技术人员？难道……”
苏格兰皱着眉头，眼睛瞟向长岛冰茶的卧室方向。
安室透理解他的意思，担忧琴酒是否对他们还抱有怀疑。
“应该不是……”金发黑皮的卧底先生低声说出自己的推断，“按照今天贝尔摩德的说法——长岛冰茶就是一个组织成功的实验体，甚至过去可能出现过违抗命令的行为。”
“可是‘长岛冰茶’……”苏格兰回忆着自己曾经看过的鸡尾酒配方，“朗姆酒和琴酒……是不是暗示她一直受组织的控制？”
“如果她真的是琴酒派来监视我们的，那就找个机会甩掉她；如果不是，那就让她成为我们在组织里更进一步的垫脚石，日后还可以成为组织进行非法实验的人证。”
仿生人什么的，听起来就很超乎常理。
安室透想象了一下要是组织以后把所有为其效力的成员全部改造成这种半机械人什么的，后果不堪设想。
“光有一个莱伊就够麻烦了。”
苏格兰抹了把脸，“现在又来一个长岛冰茶。”
卧底之路漫漫，看不到尽头。
“不早了，”安室透拍拍他，“明早还要出任务。”
兴许琴酒是出于考验他们的心态，最新的任务明显需要长岛冰茶的参与。
“整栋别墅都需要炸掉？”
安室透皱眉，之前的任务从来不需要他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不由得看向长岛冰茶——这是组织对她的考验。
后者被他这么看着也没什么别的反应，一如既往地不说话，简单点下头表示自己了解，随后便默默掀开安全屋的地窖琢磨“工具”。
三人互相对视，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算计。
他们威士忌小组的内部矛盾可以先放一放，必须先摸清楚这个突然被安插进来的长岛冰茶的底细。
“今天的任务目标是银行家三岸彻，他先前一直以陪同子女上学为由呆在美国，近日才回日本。”
安室透简述自己手中掌握的情报，“组织的部分资金交由他处理干净，但是这个家伙竟然敢在里面做手脚。”
“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杀了他？”
莱伊皱眉，目前为止他没有听出任何需要用到长岛冰茶的地方。
“不仅仅如此，我们还需要炸掉他家地下金库，销毁一切和组织有关的痕迹。”
怪不得，说到这里，另外两人顿时明白为什么要用到长岛冰茶——他们三个人都没有捣鼓出能炸掉银行家金库的炸药的本事。
行动时间定在夜晚，四个人早早来到别墅区，埋伏进入三岸彻别墅外的密林中。
“需要帮忙吗？”
见长岛冰茶提着一个伪装成器乐包的大号手提箱，苏格兰没忍住问道。
“……谢谢，不用了。”
意料之中的婉拒呢。他垂下眼，悄悄和并排的安室透交换一个手势。
到达商定好的地点，苏格兰和莱伊打开随身的背包开始组装□□，安室透带好手套熟练地爬上一棵树遥遥观望别墅里的情况。
长岛冰茶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各就各位，提着一直没放下的箱子继续往前走。
“你要干什么？”
安室透压低声音喝止，下意识就想起贝尔摩德的话。
“这些炸弹要安装到准确的位置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是几个人认识以来，长岛冰茶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你可千万别打草惊蛇毁掉行动。”
安室透丢下一句话，不再管她。想来也是组织成功的实验体，身手应该不至于太差，就算是行动暴露，也与他们无关。
长岛冰茶提着箱子行走在林间，像一只黑色的幽灵。她其实能从三个队友身上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抗拒。
他们不欢迎我。
她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所以明智的选择沉默。毕竟她与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要是真的说起话，她还不知道怎么接——自打两年前醒来，除去隐约知道自己要保护一个人之外便对过去的一切毫无所知。
“长岛冰茶”，那个叫贝尔摩德的女人告诉她，这就是她的名字。不受控制的身体、动不动就剧痛的头，以及一片空白的记忆折磨的她要发疯。
……还有实验室里那群讨厌的家伙们，长岛冰茶的手指缩紧，每一次的所谓复诊就是一群人把她部分机械肢体像物品一样拆开，丝毫不顾它们与她的神经相连。
要不是还有一个小丫头还能陪着她说说话，她恐怕到现在连自己的声带都不会使用。
宫野志保……这是那个女孩的名字，据说是组织里研究员的孩子，还有一个大她几岁的姐姐。
她在组织里唯一能称得上一句“熟人”的小丫头，也被组织送往美国进修。
我究竟是谁……她漫无边际地想，不知不觉间抵达目的地——三岸彻别墅的后院。
整个后院种满了鲜花，如果直接硬闯必定会留下痕迹。长岛冰茶四下观察一番，最终选定还是走铁质的防盗杆。
她解开手提箱外侧当做装饰的带子，把它们系在自己的腰上，接着抓住两根铁杆“倏”一下翻过去，像是一只黑猫一样稳稳落在本该锋利的竖刃上，迅速接近别墅外墙，隐于黑暗中。
不知安室透是有意还是无异，她并没有拿到整座别墅最清晰的内部结构图，只能从外观上判断这座别墅有一个竖井一样的设计，能直通地上的几层。
这位银行家显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有自知之明，门口的保镖牵着几条狼狗巡逻一刻也没停下过。
为了不打草惊蛇，长岛冰茶避开所有监控，找出最偏僻的一角，顺着别墅外墙的管道一点点爬上天台——感谢三岸彻没有给顶层做封窗设计。
竖井的设计口太小，箱子进不去，她上下研究一圈，发现这是一个上下传菜口。
无法。她不得不先拆掉顶口，把箱子中的炸弹取出来，屈身钻入这个不算宽敞的口子。
“啊，她钻进去了。”
远处苏格兰通过瞄准镜看到长岛冰茶的行动，听不出是什么感情的“啊”了一下。
故意没有给出详细结构的安室透毫无心理负担地耸耸肩，“还是很聪明的啊。”
就连莱伊都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
而身在竖井内的长岛冰茶却没那么好受，环境逼仄地让她想起自己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还有连通着厨房、常年不散的热气，烤的她难受，几乎快要窒息。
实验室里的一次意外让那群人发现她有些轻度的恐惧高温，这个小小的弱点被他们抓住并放大，最后成为控制她的利器。
内部的传送带支架是她唯一的着力点，爬过短短的几十米像是跑完一场长跑似的疲惫。
脚踩在平面上，长岛冰茶收拢自己带下来的炸弹，对着表等待行动时间。
按照计划，苏格兰和莱伊会在别墅每天定点熄灯的刹那开枪，结束三岸彻的生命。
尽管他们一定会在□□上装好消音器，可玻璃破碎的声音避免不了——她需要抓住最开始短暂的混乱用指纹贴打开地下安全库安置炸弹。
平静下心跳之后，空寂的竖井中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啪！”
“啪！”
不知过了多久，长岛冰茶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传来的爆裂声！
厨房此时已是熄灯状态，她拉开出口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跳出竖井，在黑暗中直奔地下一层的所在地。
“滴——滴——”
指纹验证通过发出的校验声吓了她一跳，没人告诉她验证通过仪器也会发声！
呼吸间无数方案在脑海里闪过，长岛冰茶闪身躲进安全库迅速延边装置炸弹。
外界的混乱越来越近，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查到这里，据安室透说这个安全系统可以检查安全库登入次数，她的行迹必然会被发现。
再不跑就来不及，长岛冰茶一咬牙，跳入黑暗往外摸。
“什么人！”
最先赶到的保镖隐约看到黑暗中有一道影闪动，当即大喝一声。
长岛冰茶被这一声吼吓得心跳乱了一瞬，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动作不停，闷着头往前跑。
来时的路现在走不了，她趁乱贴在门后躲开第一波安保的检查，直奔厨房竖井。
“哐啷！”
匆忙之间没有注意到手上的力气，她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传菜口铁门被她大力打开发出一声明显的响动，别墅安保人员的注意力被瞬间吸引。
“哗啦！”
顾不得收敛动作，长岛冰茶屈身钻入竖井迅速攀上三层天台，来不及收拾好被她拆掉的顶口，拿起箱子三两步冲到边缘，在几位安保的注视下纵身一跃！
“簌簌……”
黑色的人影顺势滚入低矮的灌木丛，很快不见踪影。
“她来了。”
安室透远远看见躬身奔跑的长岛冰茶，一翻身从树上滑下来，正好站在她面前。
“炸弹都布置好了？”
“嗯。”
长岛冰茶小幅度点点头，抬手丢给他一个引爆器，原地坐下解开作训靴，自顾自把扭曲的左脚腕“咔哒”复位。
安室透看见这一切，眉心不甚明显地皱了一下。
摁下□□的下一秒，不远处冲天火光映亮半边天，整个别墅区都被惊动。
“弄好了？走吧。”
等她把鞋子套好，安室透丢下一句话率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