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她推开季书言，后退一步，涨红着脸看向他。
空气又安静了片刻，季书言伸出手来，一把捞过她。
淡淡的香皂味钻进她的鼻腔。
“抱歉。”季书言的声音有些沙哑。
程嘉仪耳根发烫，又用力推开了他：“变态！”
季书言脸上无波无澜，“我是变态？”
程嘉仪紧张得快要疯了，她转身，小跑着上楼，冲进房间，把门关起来，鞋子一甩爬上床，平拍躺下，大口喘着气。
随后，两条腿在床上乱蹬，双手捂住耳朵，在被子上使劲蹭，像一只扭曲的毛毛虫。
季书言在原地站了片刻，回到了柜台里。
再玩游戏时，他心不在焉，面无表情连输好几场，但心头的火好歹是灭了。
把手机丢在一边，他后背倚在柜子上，伸出脚，翘着腿看向门外。
这时正是下午五点，太阳渐渐变得温柔，镀上了一层浅淡的粉色。
他微微眯眼，神情有些恍惚。
最开始，他对程嘉仪没什么想法，他知道她不会在他家住太久，就像他爸之前领到家里来住的其他女人一样，很快就会消失了。
更何况程嘉仪还是个学霸。
即使他爸跟她妈不分手，程嘉仪考上大学之后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们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他一直都知道的。
但是，看到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帮一把。
这种感觉很微妙，他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或者对她有所企图才去帮她，他做这些事情毫无目的，真的就只是顺带手的事。
程嘉仪高考结束后，他也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必要再帮她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把她留在了自己的超市里。
他当时在心里想，反正程嘉仪出去读了大学，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相见了，能帮就帮吧。
她一个小姑娘，在外边打工，也挺让人不放心的。
其实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程嘉仪居然会对他有那种想法。
那天晚上，他回去之后，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先是震惊，随后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当然知道自己长得是挺不错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美而不自知的人，周围人看他的目光，还有跟他说的一些话，他都能感受到。
可能那又怎么样，他就是一个高中毕业后开超市的小老板而已，一辈子可能都走不出这一亩三分地。
程嘉仪呢，肯定会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将来面对的是广阔的世界。
他倒不觉得他们之间有多大的差距，那个时候还年轻，并没有过多的去想这种学历上的差距会造成什么样的鸿沟。
他就只是单纯地觉得，程嘉仪终究是要离开本省出去读大学的，到那个时候，她接触到了新的世界，遇到了跟她同样优秀的人，他们两个又该如何收场？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很久，突然惊觉，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怎么就开始想他跟程嘉仪在一起之后的事情了？
他不是对程嘉仪没什么想法吗？可是他怎么会想那么多关于未来的事？
他坐起来，皱着眉头，用手撑住下颌，想来想去，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之前觉得自己帮程嘉仪只是顺手的事，他对程嘉仪毫无企图，但实际上并不是。
他就是因为对程嘉仪有一些好感才会去帮她的。
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意识到，因为他始终觉得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他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这个想法让他十分震惊，并且不愿意接受。
一整晚，他都没能睡着。
他想，要是第二天程嘉仪不提这件事了，他就也不再提。
然而第二天，程嘉仪居然喊他“哥哥”，很显然是没打算放弃。
他心里压抑的情感“砰”地一下被释放了出来。
下午6点，他肚子开始咕咕叫。
程嘉仪依旧没有下楼，楼上也没有任何动静，他走到楼梯口，对着楼上喊了一声：“晚饭要吃什么？”
过了一会儿，楼上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程嘉仪声音很小：“随便，我去买吧。”
季书言回身，从柜台里面拿出钱包，抽出三张十块的，准备递给程嘉仪。
程嘉仪下楼后，经过季书言身边，顺手接过纸币，走出门去，一眼都没有看他。
但季书言从她的侧脸上依然能够看到一抹红晕。
程嘉仪过了半小时才回来，季书言饿得不行，看到她回来了，起身，一把接过她手中的塑料袋，“怎么那么慢，买了什么？”
程嘉仪有气无力地：“炒粉。”
话说完，季书言已经打开开始吃了，程嘉仪坐回躺椅上，把座椅调直，端坐在上面。
她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季书言，季书言也感觉到了，吃到一半抬头看她：“怎么了？你还想吃？”
他嘴角有些红，脸颊和鼻尖上，挂着细小的汗珠。
或许是因为在吃饭，他的嗓音有些低哑。
听在耳中，意外地性感好听。
程嘉仪脑子发蒙，脱口而出：“你还石更着吗？”
说完，她脑袋“轰”地一下，啊啊啊，她在说什么？
她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剧烈，躺椅都被她拖了一下，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程嘉仪面上发红，心虚地看着季书言。
季书言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问她：“你希望是还是希望不是呢？”
程嘉仪脸彻底红透，“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季书言的声音轻飘飘的，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
程嘉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无法开口。
空气只安静了片刻。
她耳根红得滴血，声音都带着颤，“那，你能如我的愿？”
季书言一声不吭，突然起身，朝着程嘉仪走来。
程嘉仪吓得后退，季书言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伸出长臂，将她整个人捞进了怀里。
她原本想要挣脱，却在被他搂住的那一个瞬间，心底生出了一些柔软的情愫。
她安静地站着，半晌后，伸出手来，搂住了他的腰。
隔着衣服，可以感受到他紧实的肌肉。
就这样跟他安安静静地抱着，感觉也挺好的。
几秒后。
她被什么东西硌到了。
身体一僵。
她吓得想要伸手去推，却被季书言抱得更紧。
“抱歉，”季书言的声音显得更加沙哑了，“这是你想要的吗？”
程嘉仪用力呼吸，却还是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感觉喘不上气。
她的心很乱，特别乱。
说怕也不是，她确实有点想做，不然之前也不敢随意地去撩拨他。
然而，终归还是传统思想束缚住了她，让她想到这件事情，总是觉得头皮发麻，很不好意思，想，又不想，不，应该是想，又不敢。
总之很矛盾。
思绪混乱间，头顶落下季书言低且哑的嗓音，富有磁性，烫得她耳朵泛起一阵酥麻。
“想做吗？”
程嘉仪伸手抵在他胸口，耳根滚烫，声音颤抖着，“现，现在吗？”
“嗯。”季书言说。
程嘉仪咽了下口水，“可你都还没有吃完饭。”
“不吃了。”季书言又说。
程嘉仪脑袋发晕，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挠挠头发：“那店怎么办？”
“关门吧，反正也没生意。”季书言无所谓地说。
程嘉仪脑袋里像是有很多只蜜蜂一样，“大白天的关门就为了这个呀……”
季书言嗤笑一声：“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而且，天都已经黑了。”
闻言，程嘉仪朝门外看去，果然，天色暗沉沉的，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顿时，她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脖颈出了好多细汗，莹莹亮亮的，脑子发晕，“哦……”
随后，她听到季书言的声音，像是在询问，像是很绅士：“可以吗？”
她犹豫着。
几秒后，她刚想点头准备答应，季书言却突然松开了她。
他坐回去，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
程嘉仪心脏狂跳，“你什么意思啊？”
季书言没什么表情，也没抬头看她：“搞得好像我在逼良为娼一样，我可不喜欢这种感觉。”
程嘉仪气得不得了，冲过去趴在他面前：“我没有！我就不能稍微……稍微犹豫一下嘛？”
季书言看她，脸上没什么情绪，既不像生气，也没有什么不开心：“你当然可以犹豫，但是做那种事情，一定是你情我愿的，如果你还需要犹豫，那就没有做的必要。”
程嘉仪一时有些语塞。
季书言三口两口扒完剩下的炒粉，把快餐盒收起来，丢到了门口垃圾桶里，又回来，拿起手机钥匙和钱包，对程嘉仪说了一句：“今晚我有点事不回来了，你八点左右就可以把店关了。”
程嘉仪不自觉地跟在他身后问了一句：“你干嘛去啊？”
季书言看她，眸光深深地，“去和老同学见个面。”
“真的吗？”程嘉仪满脸不相信。
季书言嘴角勾了勾，“你想说什么？”
“是不是和女同学一块儿出去吃饭？”程嘉仪说得底气不足。
果然，季书言很轻地蹙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程嘉仪气急：“我在追你，你不可以跟其他女人一起去吃饭！”
季书言叹口气，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