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斯内普线：特制魔药

    【依旧是斯内普视角】

    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莉迪亚的状况依然很糟糕，除了心跳和呼吸外，她的身体机能依然被她施加的防御定格着，脸上也没有任何血色，唯有那明晃晃的眼瞳中还残存着一丝生者的气息。

    斯内普久违地在正对着床头的位置支起一面镜子，方便自己随时从浅眠状态调整过来，观察她的状况。

    正如海百合的指引所述，她需要直接的魔力周转来维持生命的修复。他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上嘴唇，在唇瓣那干瘪的皮肤下汹涌的血液奔流着，而就在刚才，他悄悄用违背她意志的方法为沉睡的她注入魔力，他想不到一种合理的比喻，但他无师自通，硬要解释的话，就像用魔杖在坩埚中搅拌，他擅长用唇枪舌战以一敌百（多数时间是学生），舌头的肌肉也较为发达。

    这份微薄的贡献不至于让她再次昏厥，只可惜她将那份魔力用来变作阿尼马格斯形态，想要在他眼皮底下逃跑，由于身高问题，她竟然天真的将自己的头顶当作跳板。

    ‘还好阿尼马格斯不是只蝙蝠，不然情况就难以控制了……’斯内普在心中庆幸起来，在霍格沃茨，自己“老蝙蝠”这个外号早就成为了一种口耳相传的共识，而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有些事情他不能放在明面上讲，只能以长久的凝视来威胁那些在明面上张扬的同学。

    在一个轻柔的膝枕之后，莉迪亚进入了梦乡，斯内普竭尽全力将她捞到床上，在不让她苏醒过来的前提下，他耗费了大量体力。

    他摸着自己的唇，刚才相贴时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唇瓣上，他想透过自己的指尖再一次记录确认自己所经历的事情源于现实——他看到了自己指尖上一层薄薄的唇釉，此时，他只能寄希望于她的视力像没戴眼镜的波特一样涣散迷离，不然他真的很难解释这种出于少数急救目的和大量私心的冒犯。

    血液中的魔力纯度并不高，她的心理层面估计也不会接受成为茹毛饮血的怪物的选择，至于能够唤醒奇迹并孕育生命的脱氧核糖，魔力纯度高，具有一定的营养价值，但气味实属难以改良，就算以失去味觉的前提进行推理……斯内普能看穿她的伪装，她口头上说着轻佻的话作为防御，却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超乎男女关系安全防线的肢体语言触碰，因此，他并不觉得她的接受度会高到那种程度，估计会当场发疯以命相搏。

    莉迪亚的睡相很平稳，就像是随时能在梦中消散一样，她的生命力很坚强，过分脆弱的身体就像是有意识般地让他失去了多线程思考的能力，他用那双漆黑而深邃的眼睛全心全意注视着她。

    她温热的呼吸轻轻逸散在他的脸庞，她在梦中轻轻挥动着手掌，像是一只在海水中游动的红羽星（feather star经典的珊瑚红色调的海百合），猛然间，她的手指尖触碰到他的发丝，轻捻了几下，又小心翼翼地理顺，接着，斯内普感受到一道巨大的力道直接侵袭着他的头皮，他的那几根头发连带着毛囊被一同拔起！

    “嘿嘿，很适合做窝呢……”

    她用一种笨拙的语调说着梦话，将斯内普的那几根头发放到鼻尖轻嗅几下，睡颜也露出了极为幸福的笑容，大概又是在作为蜜袋鼯寻找着新家了吧。

    她在睡梦中继续探索着，游走的手指捻起了他的耳垂，他的头脑也变得不再灵光，就这样任由她揪着。发烫的热流随着神经的牵引一点点在脸颊上扩散，他能用大脑封闭术封闭记忆和情感，却难以抵抗这种真实的触碰。

    “我真是太强了，烤棉花糖熟了！”

    斯内普反应迅速，赶在她冲着自己宽大的鹰钩鼻咬过来之前，率先声东击西，引导她捕捉自己的手。

    斯内普精通无杖施法，而熬制魔药不需要太多的直接接触，因而除了在学院时期勤练黑魔法时，并没有太多的岁月痕迹，他右手虎口处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但这种保养已经胜过了诸多毕业后从事体力劳动的巫师。

    她像是捕捉到猎物的蜘蛛一样，极为兴奋地用手心按揉着他未经修饰的指甲壳，她还用自己做的磨砂麻瓜美甲贴着他的手掌，最后侧过身整个人近乎划到他的怀抱里，为了避免她发力过猛，将两个人都挤到床底下，他的另一手缓缓绕后，环抱着她，并抚摸着她的背脊。

    “好温暖，像妈妈一样。”

    睡梦中的莉迪亚的反应无比迟缓，远没有平时那股伶俐的劲头，从眼角挤出一滴突如其来却无法控制的泪水。但她并没有睁开眼睛从这个美好的梦中醒来。

    斯内普想起了他的守护神牝鹿，也曾被她评头论足道“有些妈妈的感觉”，还多次围剿了她流离失所的灵魂“莉莉娅”。一开始，他觉得那是源于与莉莉共同的回忆，但回忆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就像是他坚持着自己的选择，将那条道路走到尽头，为时已晚时悔恨的叹息并未唤醒奇迹。

    夜间的蜘蛛尾巷低矮的平房没有阳光直射，但闷热的清晨异常难熬，这只伪装成蜜袋鼯的红色树袋熊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让一向能够忍耐炎热的斯内普也感到焦躁难耐。

    他仰起脖子观察，薄薄的毯子只有一角还盖在腿上，汗水的闷热感浸透了床单。

    “你想吃点什么，莉迪亚？”

    她没有任何回应，就这样静静睡着，也没有刻意发出微小的鼾声，继续牢牢抓着斯内普布袍之上那一排扣得很紧的扣子。

    好吧，他推测，她的头脑里有一套难以捉摸的分辨机制，而自己唤醒她的开关是“怀特小姐”，一个陌生而亲昵的称谓，时刻提醒着她曾属于怀特家。

    斯内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这场鏖战中挣脱出去，整个夜晚，为了探查她的鼻息，确认她还有生命迹象，他没有休息太久。但此时此刻，他觉得精力充沛，有时候，情感的电流远比魔药的作用发挥得更加神奇。

    这是他第三次动用魔力排队去买连锁的现烤小面包，前两次是她被蛇怪攻击石化的后两天，说来真是有些巧合，之前是完全成为石雕，这次是彻底栽在他手里。

    作为优秀的魔药大师，斯内普很快找到了新的注入魔力的方式。他用熬制狼毒药剂的技巧，为她制作了一碗颇有诚意的特制早餐。

    好吧，斯内普不会做饭，按照他的口味，煎蛋都是半生不熟的，再配上一些切片的黄瓜与切丝的胡萝卜，就算是一道不错的早餐了。

    接下来是特制魔药，他将糖块放在煎锅中，用“熊熊燃烧”来控制着加热温度，在摄氏170c时糖块变成了赫奇帕奇学生最爱制作的简易甜点，他又拥流液草进行定形，好让它看起来更加专业，他知道她与星星密不可分，就一点点将焦糖揉捏塑形成星星的形状，而实际上，它看起来业余极了。

    斯内普忽然想到在蜘蛛尾巷街区布告板上的麻瓜广告位——太太厨艺速成班，成为最心灵手巧的太太，亲手为爱人制□□心满满的早餐。

    “你在熬复方汤剂的中调吗？味道闻起来很像是流液草放到油锅里煎炸的味道，我想加点香子兰。”

    她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听起来已经完全清醒了，看来，是对自己的手艺感到期待。

    “我亲爱的小姐，请你尊重一下你可怜的连续任职了十余年的魔药课教授，多用些符合魔药学理论的词汇。”

    斯内普记得昨天她说出了喜欢自己的职称的原因，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刻意卖弄职称的样子有些用力过猛，仿佛头上消失的油一下子钻进了脑子里，再从他的唇腔间流出来。

    “噢，不好意思，教授，小号的巴蒂同学教过我一点儿常识，我想，我对理论完全没有兴趣。”

    嘈杂的水声传来，是她在用清洁咒打理自己的口腔，尤其是美白牙膏，她总是很注意个人形象。

    莉迪亚又回忆起她从小巴蒂那儿学习做菜的经历，例如日阳剧团的运营是个棘手的问题，为了签下合同，小巴蒂常常会熬制复方汤剂“偷梁换柱”，用魔法的手段促成一门生意，还有她是如何学会阿尼马格斯的。

    对着美食菜谱和听厨师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讲解，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可斯内普偏偏不是一个风趣幽默的好厨子。

    况且，现在斯内普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小巴蒂身上，这个“死在狱中”的人，竟然在一夜之间活了过来，并且逍遥法外，和莉迪亚培养了两年的羁绊，学习切磋技巧，还成为了她能挺身而出的朋友——但她在两个人之中选择了自己。

    斯内普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些人格魅力，他本想用漂浮咒将盘子传送到她身旁，现在他战战兢兢地端着发烫的盘底的手心也紧张起来。他努力抑制着笑容，心头却感到一丝快意。

    莉迪亚将那只红羽星别在发间，它像是个真正的乖觉的发饰，并没有像昨夜那样不安分地游动着，来阻止他那些柔情而“不怀好意”的小动作。

    她用汤匙将定形成星星形状的焦糖盖在新鲜出炉的小面包上，轻轻咬了一口，望着等待夸奖的斯内普，说出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话：

    “对了，斯内普先生，你也要多将你心中关着的人放出来透透气，不然她会郁闷的。”

    心中关着的人……难道事到如今，她还在和莉莉·波特叫板？

    不，根据斯内普对于情绪的捕捉，莉迪亚现在很亢奋，她甚至一下子站了起来，伸直了手臂用挑衅的中指对准了他的鼻子：

    “把我的莉莉娅还回来！”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装作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噢，可怜的小姐，来不及了，已经嵌死了。”

    她勾了勾中指，柔声说道：“那你能过来一下吗？”

    “knock knock（敲敲）。”

    她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聆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之后，又装作生气的样子轻轻敲击着他的胸膛。

    “喂，莉莉娅，你有本事逃跑，你没本事面对我，你知道我这两年怎么过来的嘛！你在里头白吃白喝，我在外面险些流落街头。”

    斯内普努力绷住脸不笑出声，她的演绎太有感染力了，仿佛他真的将她消逝的灵魂制作成了守护神一样。

    “这样，你快告诉我他心里想了些什么，我可以既往不咎，这样我就可以假装自己学会摄神取念而到处炫耀了！”

    “把内心独白念出来很有趣吗，怀特小姐？”他努力压低声线，来维持平静，压制住自己的笑意，可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她耷拉着肩膀，不以为意地讽刺道：“我以为您乐在其中呢，斯内普教授，哪有人会对自己的亲人一见面就大喊一句crap（废物）的。”

    短暂的沉默降临，随之被斯内普脸上惊愕的神情打破。

    在那一瞬间，斯内普忽然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在初次见面时，莉莉娅的那句“crap”是对莉迪亚恨铁不成钢的打击挖苦，而他却将它当作了一句对自己刺耳的复仇般的台词。基于此，他望向莉迪亚的目光成了掩盖尴尬的嗔怒，甚至带有一丝挑衅与愤怒的意味。

    他的声音因一刹的心慌而压得很紧密：“莉莉娅告诉你什么了？”

    “她告诉我，有个言不由衷的人失去了理智，选择了下下策。明明不擅长做早餐，却非要在我面前显露一手！”

    这次，她没有露出狡黠的微笑，而是用汤匙咬了一大勺盛满魔力的焦糖含在口中，接着，他的心脏在一阵砰动中扰乱了心神，焦糖将那个吻变得粘腻火热。

    一瞬间，他内心的骄矜与一直维持的自尊，苦苦坚守的孤独与被迫延续的痛苦，都闪烁而过，接着迸射出幽暗而令他迷醉的火花。不知何时起，斯内普已深深陷入了她眼中的火焰，让他从混乱无序的度日如年中得以解脱。他的神色不再是冷静而隐忍克制，整个人沉浸在晕眩与憧憬交织的欣快之中。

    在斯内普作为院长和费尔奇合作接力抓在禁林偷情的学生时，一个湿润的接吻就像是两个幼稚鬼把口水吐在对方嘴里一样，再用舌头搅拌均匀，他无法理解这有什么乐此不疲。现在，他好像有些理解和释然了，因为……

    特别熬制的魔力糖浆，确实有些过于甜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