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起尸
不等林玉娇下令,门前的那两名林家人同时怒喝,双手连挥,数把剔骨刀怒射向天棚。
我大惊失色,双手一扬,两把早已反扣在手的剔骨刀脱手而出,后发先至,将两人射出的剔骨刀截住,金铁交鸣声中,天棚上爆起了一连串的火花。
我之所以急着拦截他们,是不想让他们破坏了房顶,如果真像我所猜测的那样,是这座大堂让凶手有所顾忌,那他们破坏了房顶,岂非自毁长城!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我的反应已经够快了,怎奈他们两人太过紧张,惊怒之下一连射出七、八把剔骨刀,而且刀刀都用上了全力。
我离得又远,仓促间,只截住了一大部分,还是有两把剔骨刀漏网,直透天棚。
这种老式的建筑,天棚上只有一层木板,穿过木板就是房梁,房梁再上边就是瓦片。
而他们射出的剔骨刀,劲道甚至超过了子弹,威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爆破声中,木屑、碎瓦散落而下,房顶被射出了两个拳头大的破洞,破洞中透下了星光。
“快闪开!”
我大吼一声,反手一捞,那两把剔骨刀调转过来,向洒下来的木屑瓦片射去!
碎屑不多,看起来也并无异样,一连串的劈啪声中,刀锋和附着其上的阳气将这些碎屑全都碾成了粉。可令人惊骇的是,粉末纷纷扬扬落下来的时候,竟赫然化作了点点星火!
好在我先一步示警,令众人避开了星火,那星火落地之后仍不熄灭,附着在桌椅和地砖上,明灭不定的闪烁着,竟将诸般器物全都烧灼出了一片片焦黑的小洞,散发着缕缕青烟。
众人全都屏气宁息的盯着场中,唯恐星火烧起来。
但直到它们彻底熄灭,也并没有引燃明火,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向我拱手致谢。
我却没他们这么放松,收回了剔骨刀,见刀身上都被烧灼得坑坑洼洼,算是彻底废了。
我紧忙换了两把刀,然后紧盯着棚顶的破洞,不知这俩窟窿会不会导致大堂的风水被破。
阳宅风水是很微妙的,有时候一盆花挪动半尺都会导致整个风水局颠倒反转,更别说在房顶开两个窟窿了。然而,洞中并未再有诡火出现,倒是那诡异的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回林家众人也学聪明了,没人再出手追击,也都重新坐了回去,但从众人的表情上就不难看出他们心底的惊惧,很多人都是半边屁股挨着椅子,准备见势不妙就赶紧躲。
不能怪他们胆怯,如果对手光明正大的闯进来,哪怕他再强横,相信这些人就算是血溅灵堂都不会畏缩后退半步,可面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对手,谁心里都照样没底。
林玉娇见状站起了身,将林缘交给林凝香护着,冷眼扫视了众人一圈。
“我林家传承三百年,大大小小的灾劫也遇上过不少,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这点小动静就把你们吓着了吗?你们,还是不是林家的子孙!”
众人闻言,面露惶恐,全都站起身来,连称不敢。
林玉娇冷冷一笑,抬手指向大门外:“都别跟我玩口是心非那一套,我人虽老了,可眼还没花,你们谁要是怕了,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林家不缺那样的孬种!”
众人见老佛爷发了火,个个噤若寒蝉,但身子却都慢慢挺直了。
林玉娇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
“好,既然都不怕死,那就都给我站直喽,天塌下来,也有我这个老太太顶着!”
可于此同时,我耳中却陡然响起了她的声音。
“凝香就交给你了,如果事不可为,务必护着凝香和她闺女先走,明白吗?”
我愕然环顾四周,众人神色如常,显然只有我听到了她的话,这是什么术法?千里传音?
我的心情更是沉重,眼下的形势的确很恶劣,但真的已经恶劣到林玉娇都要交代后事的程度了吗?我懂她的意思,只要林凝香和林缘没事,林家就不至于断了香火,可如果连她都无法对付这东西,我又有什么把握能护她们周全?
此刻还只是酉时末,戌时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
整整一夜,怎么才能挨得过去?
忽然,房顶的异响停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聚焦到了棚顶的窟窿上。
灵堂中静得能听清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一道道凌厉的气息从每个人身上透出,却丝毫不能缓解场中那种令人压抑的气氛。
而且任凭众人瞪圆了眼珠子,也没看到破洞中有什么异常。
就在此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一连串异响。
我急忙转头,骇然发现封住冯勾豪棺材的北斗镇尸局,不知何时,竟已生变!
北斗镇尸局并非我赊刀人的专长,而是玄门中人经常会用到的一种预防起尸的手段。
七根棺材钉呈北斗状钉在棺材四周,以墨斗线绑住棺材后,再系在棺材钉上,墨斗线上要挂二十八个牛铃。棺材钉需用精铁百炼锻打而成的精品,又称七星钉,牛铃则要取寿终正寝,死后被埋葬的耕牛用过的牛铃,据说这种牛铃能借地府牛头的道行,对镇压起尸有奇效。
只要依足了规矩,北斗镇尸局几乎能镇压所有已经出现起尸征兆的尸首,而林家家大业大,布置北斗镇尸局的材料当然不可能偷工减料。
可此时,镇尸局中,一枚原本深深钉进地里的棺材钉,居然弹了出来,绑在上边的墨斗线松松垮垮的垂在地上,牛铃还在不停的颤动。
“不好!”
我急忙上前抓起棺材钉,试图将其重新钉回去,可我这边刚一动作,棺材另一边的七星钉又砰的一声弹了起来!
紧接着棺材里响起嘭嘭撞击之声,重达千斤的楠木棺材,竟然随之剧烈颤动起来。
“我来!”林玉娇一把将我扒拉到后边,自己双掌互击,手掌中爆起了一团炽烈的阳气,那光芒如同流淌的金液,顺着她猛然按在棺材上的手,飞快的流淌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