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乾清宫内，明黄色的宫墙在金色的夕阳照耀下显得更加庄严神圣，透着一种让人难以直视的辉煌。佟佳月，怀抱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站在那复杂精美的雕花窗前。她的目光，穿透了窗前的繁复，定格在外面，跪在硕大无朋的皇家庭院中央的四阿哥身上。周边的景色在夕阳的血色映照之下，似乎都暗示着这座皇宫内的暗流涌动与斗争无处不在。

    深陷权力角逐的佟佳月，每一次的眼神流转之间都透露出对局势的深邃理解和忧虑。夕阳如同流血一般，让人不禁联想到了皇宫中无尽的争斗和牺牲。

    就在这时，康熙的声音突然响起，充满自责和怀疑的语调打破了房间的寂静。他站在佟佳月身后，目光同样凝视着外面的四阿哥，声音中透出一丝凉意：“当年朕就不该答应将胤禛交于皇贵妃，这真是一个错误。”

    听到皇帝的自责，佟佳月轻轻叹了口气。她的声音柔和，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坚定：“四阿哥天性敏感，孝悌忠信，他本不应该被牵扯进这层纠纷之中。”

    “纠纷？”康熙的视线突然转向佟佳月，目光冷冽如冰，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深邃，“难道此次宫中的纠纷，不正是你和皇额娘背后推手的布局？”

    在那厚重的历史迷雾中，宫廷的每一次笑与眼神都饱含深意。佟佳月的神态给人的感觉既是屈辱而无奈，也是坦然与执着。她转身缓缓跪下，衣裙铺开如莲花瓣，声音中透着细微的颤抖：“皇上太过抬举臣妾。皇贵妃身居高位，出身显赫，统御后宫，影响深远，臣妾何德何能，又岂敢于她为难？何况，她还是我的姐姐。”当佟佳月提到‘姐姐’两字时，声音里透出一丝尖锐，如同掩饰不住的伤痛。

    康熙的神色微冷，眼神复杂地凝视着佟佳月，语调低沉而坚定：“皇额娘与皇贵妃的恩怨，宫中早有传闻，朕自不会不知。这些年来的院中旧事，朕记得清清楚楚，”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回响，让苍茫的历史似乎都在此刻汇聚成一副画卷。

    佟佳月头颅微垂，如同一朵忧郁的牡丹：“臣妾知罪了。”她的声音里有着尊荣中的卑微，高位中的无奈。

    康熙放下了怒意，却充满沉思，时而坚决时而纠结：“皇贵妃的手段，她在后宫的权谋，朕自然如掌上观纹。但月儿，你应该知道，去除她并非你的责任。朕的清宫，需朕自己动手。这份重担，你何需揽上身？”

    在康熙的口中，‘清宫’二字回荡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佟佳月的身影轻颤：“皇上，皇贵妃她……”她刚欲振辩，却被康熙断然打断。

    “无须多言！”康熙的眼中燃烧着怒火，“她残害了朕心爱的月儿，摧毁了朕的家庭，是她让朕心痛！这仇恨，只有朕能报。你不懂，月儿，这是朕与她的恩怨！”

    佟佳月心中虽有万般话语，却只能以沉默作答，她的目光里充满了不解和忧虑，难以捉摸康熙的真实想法。康熙站在华贵的殿堂中，如龙般威严，但在这一刻，却露出了寥落的寂寞和狂风骤雨中的悲哀。

    佟佳月紧咬着下唇，声音柔和中带着一丝坚定的颤抖：“那皇上，该如何处置皇贵妃呢？”她知道，在这场权力的漩涡中，皇贵妃的命运早已注定，无需任何理由，其下场已如同悬崖上的落叶，终将一去不返。

    康熙目光深邃，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决断与权衡，“有舍必有得，如今皇贵妃已然成为此局中的弃子。依照皇祖母之遗训，立皇贵妃为后。然而今日之事已非小节，朕便圆她心愿。”虽然言语之中透露出了一种宽宏，但决断之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佟佳月心中虽有千万般的感慨，却也知道这早已是大势所趋，皇权之下，无论是恨，是爱，还是那些复杂交织的情感，终究敌不过权力的冷酷与不容置疑的命令。“如此，一切的爱恨情仇，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幻梦。”她心中默思，面上却保持着沉静。

    康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法捉摸的情绪，随即恢复了帝王特有的冷静与决绝，“月儿，陪着你的姐姐，去送她最后一程吧。”他的指令虽简短，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复杂且深重，不仅是皇贵妃个人命运的结束，也是一段错综复杂情感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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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星空璀璨之下，凉风习习，四阿哥却如雕像般一动未动，跪在乾清宫的冷硬地面上，坚持如一。佟佳月缓缓走到四阿哥的身边，柔声安慰道，“四阿哥，快起来吧，春分虽过，夜里的寒意仍旧刺骨，若是您风寒入体，皇贵妃娘娘该多么心痛。”

    “槿娘娘，皇阿玛究竟会对额娘做出何种决断？”四阿哥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哀伤。

    佟佳月在心中暗叹一声，目光充满迟疑地望着这个为母忧心的皇子，轻声说道，“额娘乃德妃，您应回到永和宫去。”她的话语虽然如现实的冰水般透彻，细微地伤害了四阿哥的心，但也清晰无误地点醒了他――提醒他自己的出身和所应肩负的责任。

    四阿哥垂下头，手指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在心灵的风暴中苦苦寻找着一丝平静。

    佟佳月望向身旁一直静候的小太监，吩咐道，“带四阿哥回永和宫，好生照顾。”

    “是，贵妃娘娘。”小太监肃然回答，伸手扶起四阿哥，准备搀扶着他离开这银河如洒的寒冷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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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的阳光虽然和煦，但其温暖之光似乎并未完全触及紫禁城内阴暗的每一处角落。屋檐之上，石雕的神兽静静地蹲伏着，它们那冷冽的石质眼眸仿佛已在岁月的长河中见证了无数的兴衰变化。对于宫廷内部复杂的情感纠葛，这些沉默的旁观者早已经习惯了以一种超然的态度来审视。

    在这样的春日里，咸福宫传来了消息。宣嫔的病情不仅奇迹般地好转，她更是康复到能够下床行走，作为对她病情转好的慰藉，皇上特别敕命，正式将其册封为妃。皇上对此表现出了难得的关注和悉心，赴宁寿宫，并在太后面前自责疏忽，跪了整整一个时辰，表达自己的悔意。太后被这份孝心所动，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此等母子情深的故事，迅速传遍了整个紫禁城，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佳话。

    尽管如此，对于皇贵妃因涉嫌谋害而可能受到的责罚，太后却似乎意外的保持了沉默，至今未有任何处置的消息传出，这不禁让整个宫廷中人感到一丝诧异。人人都在暗中猜测，究竟太后对于皇贵妃将采取何种措施。这份未知使得皇宫中的气氛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着太后的每一个决定，期待着这场宫廷之中的掌权者如何平衡与处理这一复杂微妙的局势。

    在景仁宫内，佟佳月优雅地端坐于贵妃椅之上，她的手中轻握着扇子，缓缓地摇晃着。晚心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不解地询问：“太后对皇贵妃的处理，并未见到任何明确的责罚，这种维持现状的态度背后，是何用意呢？难道是另有深意？”

    佟佳月的声线温和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话语却透着深邃的意味：“太后之所以采取如此手法，正显示了她的睿智和深邃。未出手而使皇贵妃自感压力，正是其用意。太后这番不急不躁的策略，远比直接的惩罚来得更加深远、微妙。”

    晚心如同醍醐灌顶，不由得赞叹：“深不可测，太后的策略果然高明过人。”

    佟佳月的语调带着冰凉而缱绻的旋律，但言辞却意味深长：“太后之策远非简单，她的包容有度，决断亦显忌惮。多年积压的不满与针锋相对铸成了她因果报应的处事风格。皇上，他恐怕也洞悉了太后的深谋远虑。”

    晚心凝神沉思，声线降低了些许：“那些犯上作乱之人，在律法之下无一幸免于死，太后选择迂回拖延，或许亦是权衡之后的明智举措。”

    佟佳月点了点头，目光坚毅中带着微凉的锋芒：“若不是太后将己侄女作为筹码，以结合宫外的权势之力，要摇动皇贵妃坚固的地位也非易事。”

    晚心轻轻点头，对佟佳月的话深以为然。佟佳月没有停下她的叙述：“太后不惜利用科尔沁族的荣耀作为交换的筹码，仅仅为了获得皇上的平息和她全方位的支持。这足以证明她的决心和手段之狠。”说话间，佟佳月的目光不经意地移向旁边的铜镜，映照出镜中的自己。那镜中的女子风华绝代，容颜清冷中带着一丝不可触及的孤高，仿佛她的人生早已脱离尘世的纷扰。她低声自语，语气中透着一丝坚定，“‘姐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在这句话中，不仅有深厚的情感，还有对未来不可预知道路的坚决和勇敢。

    就在这时，梁九功手持金黄圣旨匆匆来到景仁宫前，他看了一眼寂静的殿堂，清了清喉咙，“娘娘，皇上有旨，”

    然而话未说完，便被佟佳月打断，“本宫明白，梁公公不必多言。”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决，从容地接过手中沉甸甸的圣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梁九功点了点头，识趣地没有继续说什么，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了景仁宫。

    随侍在侧的晚心不解地看向佟佳月，“娘娘，这是……？”

    “去准备吧，”佟佳月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寻常的冷静，晚心点了点头，轻声应是，然后悄然退下。

    佟佳月独自一人在宁静的宫殿中打开那份泛着金辉的圣旨，目光在那些龙飞凤舞的文字上一一扫过，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自语道，“信任，真是一件奢侈的东西啊。”声音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或许是对所谓信任的讽刺，也可能是对即将发生之事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