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在淡淡的月光映照下,佟佳月的身影轻盈而快速地穿梭在繁复的宫廷之中。她本意是寻找一条捷径,以便尽快返回慈宁宫,为苏嬷嬷分担一些忙碌。然而脑海中萦绕的杂念使她失了方向,脚下的宫道似乎越行越偏,远离了她原定的路径。
就在她心神驰念与紧张交织之际,一声冷峻的呵斥突然从沉寂的夜色中划破寂静,骤然将她从迷惘中唤醒。在昏暗的长廊中,两个暗影静静立于不远处,另有一个身着黄袍的身影格外显眼,不需多言便知是康熙。
冷月如水般倾洒下来,却折射出康熙帝眼中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佟佳月不愿此时此刻与康熙相遇,无论是情愫的交错还是紧张的怯场,她都觉得无法面对。她慌乱地转身,飘然而去,如同惊起的麋鹿,急忙躲入了更加幽暗的回廊深处。
幸运的是,康熙没有下令追她,只是那双穿透夜幕的目光似乎在告诉她,事情远未结束。现在的她,心头的喧嚣未减,反倒更是四处是拦路的宫墙,让原本只是心神不宁的她彻底陷入了无尽的迷宫之中,真真切切地迷失了方向。
当她游离在华丽而冷漠的宫廷角落里,一道和煦如春风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你是哪个宫的,怎么在此处徘徊?”男子的声音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佟佳月回过身,礼貌地行了一礼,略带尴尬却又镇定地答道:“小女子是慈宁宫新来的宫女,呃~迷路了。”
“慈宁宫的?”男子微微颔首,挥了挥手,“起来吧。本王正要去慈宁宫请安,你就随本王一同前去便是。”
“谢王爷。”随着男子自称为“本王”,佟佳月心中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必是皇室中的某位亲王。
随着亲王穿越宽广的宫园小径,佟佳月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一股予世故轻狂的感觉。在皓洁的月光下,她瞥见自己与男子的影子纠缠交错,不自觉地跟随着那影子的步伐,仿佛踩着舞步前进。每迈出一步,圆明的月光就映衬出她绝代风华的容颜,并轻轻泛起一丝俏皮的微笑。
就在佟佳月沉浸在自己的小游戏中时,男子意外地静立不动,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猝不及防,几乎是毫无预兆地撞入了他宽实的背脊。在那清幽的月光映照下,他们轻颤的身影凝结了片刻。他俯身转过身来,而她仓皇地向后退了一步,两人便这样,无言地,首次近距离地交换了视线,彼此审视着对方的容貌。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滞。男子的五官在月光下显得愈加俊朗温和,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温文尔雅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锐气。与之相对,佟佳月的面容宛如被冰雪雕琢,其清丽脱俗的美难以用语言形容,即便是在淡然的表情下,她的美艳仍无法被掩盖,如同明月中最耀眼的星辰,不可直视而又挪不开目光。两人在这静谧的夜色中相望,周遭的一切仿佛褪色,只留下他们清晰的轮廓和彼此锐利的视线,在宁静中传递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这一刹那的静谧,“是月格格吗?”是苏麻喇姑的声音。这声音如同一阵沁骨的寒风,划破了皇室园林中那份短暂而珍贵的宁静。两人的视线因此生硬地分离,在皇权和情感间彷徨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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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全,落霜可好?”太皇太后满含关怀地询问,富察落霜作为裕亲王的侧福晋,原先在长春宫担任掌事宫女,后蒙太皇太后恩准婚配。
裕亲王回以温文尔雅的语调:“保泰近日不幸感染了风寒,落霜就一直留在府里照料他。待一切安稳后,我必会让她进宫向皇祖母请安。”裕亲王回答得温和,掩饰着自己的言下之意,这不过是表面的缓和,他心中实际上却有着难言的忧虑。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了然于心,便未再追问。这时太后笑着接话:“八阿哥向来最是喜欢他的二伯你了,知道你来了定会喜不自胜。”
裕亲王带着调侃的口吻道:“哦?我倒听闻最近我已失宠于他了。听说小八已经有了漂亮姐姐。”
太皇太后和太后相视笑了起来,宠溺与理解交织在眼神中,太皇太后轻声笑道:“你这孩子,总是这么会说笑。”
在繁华宛如绘卷的大厅里,家族的祖孙三代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交织出一个个温暖瞬间,正是幸福家庭的动人场景。却在那幸福的边缘,躲在一旁静谧的亭中,佟佳月孤独地与一壶香茗作伴,眼神虽然在注视着茶水的荡漾,但她的心思明显不在此处。她的内心像是被挣扎的鱼,试图摆脱现实的樊笼。苏麻喇姑坐在她旁边,一直在注意着这位格格的异状,坚定地认为是时候拉回这只即将飞失的蝴蝶。
苏麻喇姑轻声启唇,一股和蔼的气息随着话语温柔地飘向佟佳月。她知道,月格格与长春宫的那位相似于貌,却在性情上犹如同一夜空中迥异的星与月。正如太皇太后所评说,那位宛如柔和的月光照耀院落,而月格格便是点缀苍穹的繁星,散发出自己独有的光采。
苏麻喇姑淡淡地继续说道:“月格格,科尔沁草原上有一种特别的动物,它们日夜坚守,只为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使命。这些生灵不会轻易分心,因为它们知晓自己的责任之重。它们从不渴望触及天际的繁星,而是扎根于大地,专心于自己的本分。”话语中透出的是对佟佳月将来可能面临的考验的隐喻和提醒。
苏麻喇姑的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轻轻的忠告,她希望月格格能听出这言外之意,明白自己的定位,顾全大局,守护家族和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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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爱新觉罗·福全,康熙帝异母兄,母为董鄂氏,康熙六年封为裕亲王、。康熙四十二年六月二十六日去世,终年五十一岁,谥号为宪。这里我会让他多活几年,毕竟他是八阿哥坚强的后盾。
2、保泰,裕亲王第三子,八阿哥好弟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