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娘
将林思悠送回侯府,见她身影消失在侯府大门,顾子珏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高远瞧着世子从聆音楼下来开始,嘴角就擎着笑意,比之在天津卫时可是天壤之别。
还好世子同五姑娘和好了,一想到之前那个喜怒无常的世子,高远就头皮发麻。
高远正想着,忽听世子道:“将这几日京中发生的要事,说与我听听。”
高远捡着几件大事讲与顾子珏,其中便有陛下择的两位皇妃的事。
顾子珏听后眸色定定,嗤笑一声,让高远退下了。
烛光灼灼,手上的信便成了灰烬。
与此同时的武安侯府中。
观砚怀揣一封信,急匆匆的赶往书房。
“郎君,柳州来信了。”
曹易安看完信件,心中茅塞顿开。
曹思悠?或者该叫她林思悠,和他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证实了他的猜想,曹易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窃喜。
他自以为豁达,这辈子不会耽于情爱,可事实证明,情之一字最难破解,否则,这世间又何来那么多痴男怨女。
次日清晨,林思悠揉揉太阳穴,缓解了一下昨日酗酒的后遗症。
菊青捧着铜盆进来,伺候姑娘梳洗。
想到昨晚姑娘裹着披肩,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回来,完了还不许人伺候,那副掩耳盗铃的模样,就想发笑。
这边菊青正回想着,自家姑娘声音沙哑开口:“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姑娘昨日可是做了亏心事?”菊青打趣道。
林思悠假装要去捂菊青的嘴。
“没大没小”
主仆两人笑做一团。
林思悠待两个贴身侍女一向宽和,三人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
经菊青这一说,昨夜面红耳赤的画面又涌入林思悠脑中。
转头她又情不自禁的揣度上了:顾子珏这会儿在干嘛,可是去上朝了?食了早膳没
想到这儿,林思悠暗自啐了自己一口,怎的如此没出息。
换好衣裙,反正无事,正好去选个新店铺。
因林思悠带火了蛟纱和水墨染的衣裙,云裳阁这几月来订单日日爆满,京中男女现下都以穿着云裳阁的衣裳为荣。
好在林思悠未雨绸缪,早在入京前便让祖母扩大了绣坊的规模,又招了不少绣娘,不然可真要打她个措手不及。
想着表哥还在京中,不如请他帮自己参谋参谋,便带上菊青去往杨家私宅。
杨怀瑾自昨日从近水楼回来,便思绪紊乱,到今日才稍微缓过来些。
林思悠之所以叫上表哥,也是想带他散散心,莫要为郡主的事忧心。
同是女子,林思悠也看出郡主的心意,感情是两个人的事,除此之外的人都是局外人,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不点破为好。
杨怀瑾不想拂了表妹好意,便爽快答应下来。
京中的街道错综复杂,两人一路瞧了好几个待租赁的店铺,要不是不够宽阔,就是口岸不好。
逛了整整一上午。
林思悠才终于在城南定下了一幢三层楼高的小楼,虽座落在城南,但却是入京的要道,京中好些达官贵人在此购置私宅,地段也不错,价格又合理。
且她还相中了小楼旁的一座宅院,打算一并购入,效仿顾子珏的是非斋,设一茶舍。
杨怀瑾替林思悠审了立契,将表妹拉到一旁,有些疑惑道:“这房屋的价格为何如此低廉?竟比同地段屋舍的低了三成有余。”
“这立契可有问题?”林思悠问。
若是立契没有问题,那他的这番操作,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立契并无不妥,只是……”杨怀瑾还是有些不放心道。
那前来交易屋舍的人,一身管事的打扮,看起来三十出头,方脸厚唇,瞧着也是老实巴交的样子,不像是奸诈小人。
看出两人的疑惑,那人主动上前解释道:“公子小姐有所不知,我家主人财大气粗,并不稀罕这身外之物,我也是刚得到消息,主人称和姑娘投缘,特意嘱咐小的低价售与姑娘。”
听他如此说,杨怀瑾也不好替表妹做决定,只看了看林思悠,没有说话,站到一旁去了。
“无功不受禄,敢问你家主人是?”林思悠才不相信什么投缘的鬼话。
“这……”那人有些为难。
“你若是不说,我也不敢签这立契,我们还是去看看别家吧。”
说着林思悠领着一行人便要走。
“小姐等一下,容我去向我家主人通报一声。”
那人见他们要走,忙起身去拦。
“我等在此等候,还请您快去快回”杨怀瑾道。
一行人这才折回。
只一柱香的时间。
那管事便带着一封信回来了,恭敬的递给林思悠道:“我家主人今日有事,不便见客,这里有我家主人的一封亲笔信,还请小姐过目。”
撩开帷帽一角,林思悠接过信一看。
“堂开华厦,凤栖高梧,地灵人杰,春风架梁。”
这不就是顾子珏的字迹吗?
这人也真是的,送东西就送东西,偏偏又要拐弯抹角的,无聊至极。
林思悠嘴角一弯,准备签下立契。
那管事又阻止道:“我家郎君说了,小姐既然坏了规矩,那张立契便作废了。”
这不是玩我们嘛,菊青有些不满,倒是杨怀瑾抬手制止了正要开口的菊青。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是世子讨好佳人的手段罢了。
管事忙从怀中拿出新立契,林思悠接过,只是扫了一眼,便签下了。
菊青这时也回过味来。
新铺面取名羽衣楼,一旁的茶舍则叫品泉斋。
几人仔细推敲了两栋屋舍格局,定了名儿,等林思悠回去画好图纸,择日差工匠动工,再选个吉日开业,一切便大功告成了。
回程的路上,马车行至京兆府,忽见府衙门口围了一大批百姓。
一女子正在敲鼓鸣冤。
林思悠有些好奇,撩开帘子一瞧,那敲鼓的女子正是和她有一面之缘的追娘。
她虽是瞧不上三殿下的为人,但那日追娘有意无意间的维护,却让她很是意外。
说来也怪,有三殿下作为恩客,追娘为何还要去京兆尹伸冤?
“菊青你去瞧瞧。”
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林思悠,难得的开口道。
“表妹可是与这鸣冤的女子很熟?”杨怀瑾有些好奇地问。
“只有过一面之缘”
自那次见了追娘,她便觉有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亲切感。
这事自然不好说与表哥,免得他又为自己担心,她已经给杨怀瑾添了许多麻烦,不想再欠表哥人情。
菊青很快回来。
“这女子是环采阁的假母,原是她手下的歌姬前些日子接客时被害,尸体被扔到了井中,今儿被打捞起来,手上竟还死死拽着恩客的玉佩。”菊青倒豆子似的,将刚听来的消息讲与两人。
“姑娘可知,这害人的恩客竟是三殿下。”菊青接着道。
“也就是说,这假母状告的人,居然是当今陛下的儿子?”杨怀瑾心中惋惜,这假母也是性情中人了,为了个歌姬,竟不惜挑衅权贵。
“那被害的歌姬可是叫莺儿?”一直沉默的林思悠问道。
菊青点点头。
“你去找个可靠的小厮,替我去府衙走一趟。”林思悠对菊青道。
“表妹可是想帮她?”
林思悠点点头,又摇摇头。
虽然也说不上是不是想帮追娘,可她总觉得这事蹊跷,追娘只不过是青楼假母,何来胆大包天敢状告皇子。
追娘背后的人仿佛和她一样,对肖家有敌意。
或许她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我让双寿去。”
双寿是杨怀瑾的贴身小厮,做事可靠,他是动了想帮表妹的心思。
说着杨怀瑾便下了马车,他想了想还是打算带上双寿,一同去看看。
林思悠紧紧拽住杨怀瑾的衣袖,认真道:“表哥你别露面,也别插手这事。”
事关肖家,但凡有心人一查,便能查出杨家与林家的关系,若是被人瞧见,定会为杨家带来灾祸。
“我先回私宅等双寿的消息。”
林思悠这才点点头,放开他的衣袖。
等表哥走后,林思悠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妥。
带上十五十六,便朝大理寺去了。
大理寺内。
顾子珏出差半月,下属呈上的案件文书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此刻正在复核批阅。
下属来报,门外有位姓曹的姑娘求见。
林思悠在前厅坐了着,菊青手上提着一大盒糕点候在一旁。
得到顾大人的未婚妻来访的消息,大理寺上下激动万分,不少人假借办公的名义,在前厅外来往走动,就为了瞧个热闹。
大家都想瞧瞧,摘下顾大人这朵高岭之花的五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子珏这边得了消息,连官服都没换,便匆匆赶来了。
见前厅门口个个眼睛都快贴门上了,顾子珏眼神一冷,抬眼瞥了眼那些八卦下属。
还没等他开口训斥,那些个下属便做鸟兽般,一窝蜂散了个干净。
林思悠还是第一次瞧见身着官服的顾子珏。
来人一身大红官服,头戴乌纱帽,衬得整个人气宇轩昂,比之平日的隽美,多了些身居高位的压人气势。
顾子珏骏眉微挑,高飞便懂事的接过菊青手中的糕点盒子,又将菊青带出屋子,关上门,守住过道,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顾大人,妾身有事相求。”林思悠起身行礼道。
这声顾大人像只奶猫爪子,挠得顾子珏心头一颤。
“什么事这么着急,你遣人来说一声,我自会去见你,何需亲自跑一趟。”
顾子珏上前将她扶起,又揽过她的身子,让先她坐在自己腿上,双手则环在她腰上。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挪了挪身子,顾子珏却强硬的将她禁锢在身前,将头放在她肩上,闭目不言。
林思悠娇俏的瞪他一眼,将京兆府的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