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那天晚上大家都玩的很开心，只有姜曦知道，那晚的天空有多黑。
姜曦魂不守舍地回到家，洗了个澡之后，坐在床上，点开陈锦舟的微信主页，反复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问候一下。
他的手是被玻璃碎片划的，虽然没看到怎么划的，但是划的很深，血流的很多，伤口一看就不轻。
陈锦舟受伤这事没几个人知道，要是问了不就等于自曝身份吗？
姜曦突然想起，沮丧的撂下手机，叹了口气。
高三下学期开学，时间变得更加紧凑。
三月份，天气暖和了起来，有些打球的短袖短裤都穿上了。
姜曦还是姜曦，一中里平凡而又努力的人。
平凡努力，却拥有一颗遥不可及的星星。
陈锦舟的手掌上留下了一个很长的疤，很明显，仔细观察就能发现。
陈锦舟开始频繁出现在球场，高三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他都在篮球场打球。
因为他的出现，篮球场的人开始爆满。
陈锦舟没有再来找过沈雪黛，也没有刻意地偶遇过她，但是两个人见到了还是会打招呼。
就感觉…还挺奇怪的。
出现在陈锦舟身边最多的人，成了陆沉白和凌知夏。
凌知夏总会抱着水或者是陈锦舟的外套，一脸期待地坐在离球场最近的站台等他。
姜曦经过篮球场的时候，总会盯着球场上的两个身影发半天的神。
陈锦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高三之前，他身边虽然有很多优秀的女生，但他和她们只保持单纯的同学朋友关系，告白都是礼貌拒绝。自从高三过后，一切都变了，优秀女生一个接一个出现在他身边，和他关系暧昧，他的态度也是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他真的喜欢沈雪黛，为什么会这样呢？
姜曦意识到了这些，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即使陈锦舟是个渣男，她的目光和心还是会追随着他，喜欢这个东西，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更何况，她知道，陈锦舟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笃定，但她的心告诉她，就是这样的，相信自己。
清醒的沉沦。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会喜欢陈锦舟，她的心也会永远追随他。
暗恋是什么样的呢，是每天都想偶遇他，是想见他。
只要远远看一眼，就足够了。
每次学的头昏脑胀的时候，姜曦总是会拉着沈雪黛去篮球场那边逛逛。
因为她知道，陈锦舟一定在。
这次也不例外。
当时正值晚饭高峰期，六点钟。
进入高三下学期，学校有很多规定都有了改进，比如六点到六点四十这个时间段，成了高三的专属用餐时间，食堂只为高三生开放。
再比如高一高二生禁止踏入高三的楼层。
沈雪黛和姜曦俩人饭都没吃，直接去了篮球场。
高一高二还没下课，篮球场上人烟稀少，场上只有几个人在切磋球技。
看台只有凌知夏一个人，她穿着纱裙，抱着矿泉水，满脸期待地望着场上，傍晚的风吹起她的裙角，优雅的像个公主。
陈锦舟身穿白色球服和黑色球裤，和陆沉白还有几个男生打的激烈。
他的球服背面，端端正正写了个“陈锦舟”，底下还有个特别大的“6”。
身形挺拔，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他。
沈雪黛和姜曦挽着手，沿着跑道慢慢走，偶尔回头往场上瞟一眼。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姜曦撇过头往球场上看了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球场上围了很多人。
姜曦看了几眼都没看到陈锦舟，还在人群里看到了焦急的凌知夏，她一下子就慌了，“那里是怎么了啊？我们去看看吧！”
沈雪黛愣了一下，也回头看了一眼，球场上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姜曦拉着跑了过去。
两个人费劲地挤进人群，看到了坐在地上的主人公。
陈锦舟坐在地上，曲着腿，发梢有些湿，两只手撑在地上，仰着头，居然还在笑。
他的膝盖上磕出了一个特别大的伤口，血淋淋的，看着就疼。
一眨眼的功夫，就搞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伤口来。
凌知夏站在一边，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几个女生站在她旁边安慰她。
陈锦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扫了一圈，“你们围着我干什么？”
看着陈锦舟那一副轻松的模样，姜曦的心一下子就被拉紧了。
沈雪黛及其不爽的“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这伤在你身上，疼的可是你自己，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在作践谁啊？”
凌知夏抬起头，望向沈雪黛，眼睛里燃烧着不明不白的情绪。
沈雪黛没注意到，但是姜曦看到了。
陆沉白刚想说话，人群里一个女生先开口了：“这伤口在他身上，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轮得到你说吗？”
她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眼神却坚定。
沈雪黛嗤笑，盯着那个女生，“你好搞笑啊，我跟你说话了吗？你搁这跟我跳什么脚？”
女生还想说话，被旁边的朋友拉住。
陆沉白赶紧插话：“明明看着就疼的伤口，他还笑得出来，真是一点不放在心上。”
沈雪黛嫌弃地看了陈锦舟一眼。
陈锦舟扬着眉，盯着沈雪黛笑，“你扶我去医务室，成不成？扶我就行，我自己能走。”
沈雪黛的嘴角抽了抽，“凭什么？”
陈锦舟笑的势在必得：“你忘了上次是我送你去医务室的了？一报还一报。”
姜曦拉拉沈雪黛的手，轻声说：“就扶他过去吧，就当帮个忙了。”
陆沉白也附和：“对啊对啊！雪姐，就当帮我个忙，把我哥扶去医务室一下吧！”
沈雪黛骑虎难下，沉默半天，最终还是在众人的目光下，慢吞吞地挪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起来啊！”
陈锦舟点头，站起身，一脸满意地把手搭在沈雪黛的肩膀上。
陈锦舟身上有股子玫瑰香味，很好闻。
沈雪黛跟触电了一样，赶紧把他的手抓下来，扶在手臂上，“走啊，墨迹死人了。”
陈锦舟没说话，扬着眉，看得出心情很好。
凌知夏的脸都青了，但她什么也没说，就抱着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姜曦走在最后面，满脑子都在想，陈锦舟会不会特别疼。
疼是肯定的，这么惊悚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呢？
但她就是很想亲口问问他，可惜她没有那个勇气。
手上的伤，和腿上的伤相比，哪个会更疼呢？
姜曦停住脚步，抬起头望着已经走远的人群，人群把沈雪黛和陈锦舟挡的严严实实，她什么也看不到。
凌知夏的成绩还不错，近几次测试排名都很靠前。
沈雪黛的进步也很大，看得出来她是真有在努力的。
姜曦则是稳步前进，每次都比上次有进步。她很满足。
生活很平淡，就如一条无波无澜的小溪。
看似平静的一天，却波涛汹涌。
一条视频开始在学校里疯狂传播，蔓延速度之吓人。
不过一天的功夫，那条视频就已经人尽皆知。
那天，沈雪黛没来。
姜曦不是很关注这些，她八卦的来源都是连心怡，没有连心怡，她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旁边的李璐把手机放到她面前。
那是早自习前，教室里的风扇吱哇吱哇地转，天空还没完全亮。
姜曦顿了两秒，抬头看了李璐一眼。
李璐从姜曦身后走进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淡淡地撇了姜曦一眼，“你看看吧，关于你好朋友的。”
姜曦有点不明所以，放下笔，点开视频。
视频的画质很模糊，一看就不是近几年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和沈雪黛极为相像的脸蛋，她留着一头长发，妆容精致，优雅淑女。
跟沈雪黛如此相像的只有一个人，她的母亲，裴希嫣。
裴希嫣在雪地里玩雪，望着镜头，宛如一朵盛开的茉莉花。
捧着镜头记录她的人声音低沉磁性，提醒道：“小心一点，别摔倒了。”
裴希嫣在雪地里堆雪人，笑着望向镜头外记录她的人：“以后我们的小孩，就叫傅雪愿吧！”
还是那个磁性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好。都听你的。”
视频很短，只有一分钟。
视频的最后一帧是两位主人公的合照，一个是裴希嫣，还有一个是…傅悬远。
姜曦盯着已经播放完的视频出神，手机被李璐拿走，她声音轻飘飘的，“已经传疯了，原来沈雪黛的妈妈和傅总有过这么一段啊。”
姜曦抿着唇，盯着面前空荡荡的座位，什么也没说。
班上很多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姜曦，有的甚至一边看她一边窃窃私语。
姜曦再也看不进去书，也没办法集中精力去思考题目，她声音轻轻的，望着李璐，“这个视频，是什么意思？”
李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别告诉我你认不出来这视频里的女主角是谁，跟沈雪黛长的那么像，除了她妈还有谁？”
姜曦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个视频表达的意思。”
李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那我就说简短一点吧，你的好姐妹，本不应该叫沈雪黛，应该叫傅雪愿。”
姜曦嘴角抽了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酥麻的感觉从头皮蔓延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