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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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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苏棠音懵懵懂懂,眼皮眨也不眨,下意识盯着景柏去看。

    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景柏坐在床边,亲了亲她的下颌,又趁人还懵着探入唇齿中。

    苏棠音是在他的吻中清醒过来的。

    当脑子清醒的那一刻,那些荒谬的记忆潮水般涌来。

    h栋的触手,景柏的声音,无尽的深渊,极尽缠绵的那几日,怪物的触手游走过她身躯的每一寸。

    “唔——放开我!”

    苏棠音咬了景柏一口,血腥味迅速在彼此的唇齿间蔓延,景柏松开了她,趁这时候苏棠音连忙后退滚到了床的另一侧。

    她没有穿鞋,掀开被子跳下了床,白嫩的脚踩在床边的地毯上。

    但神情却是戒备的。

    景柏抬眸看了她一眼,唇瓣上还沾着自己的血,下唇俨然被她咬出了个口子。

    他也不生气,如以往一般温柔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朋友一般。

    他越是淡定,苏棠音就越是恐慌,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一向乖巧的小妻子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他,景柏的大脑一阵抽疼,明明已经狂躁到了极点,但面上却还是风轻云淡的。

    “宝宝,过来。”

    他淡声说。

    苏棠音戒备后退,一直退到窗帘旁边:“我不过去,你到底是谁?”

    景柏终于有了动作,动作轻缓从床上站起身,身高腿长的人总是自带压迫感,哪怕他离苏棠音还有一段距离,也足够让她惊慌。

    “宝宝。”景柏歪了歪头,“说什么傻话呢,睡糊涂了?”

    苏棠音简直不敢相信,都到了这一步他竟然还是这么淡定。

    眼看景柏朝她走了一步,她慌忙指着他:“别动,站在那里不许过来。”

    景柏刚抬起的脚顿住,眉目上敛看了眼她,随后轻飘飘收回了脚。

    苏棠音问:“景柏,我没有产生幻觉是吗?我看到的那些东西,那些黑雾,那些触手,以及我听到的呼唤,都是真的,都是你对吗?”

    景柏蹙了蹙眉:“宝宝,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苏棠音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回忆那些事情。

    “我被那只实验体抗走,你来到了h栋,用触手捆住了我,将我带去了……深渊,那几天我们……”

    她说到这里没再往下说,即使她不说,相信景柏也听得出来。

    可景柏这人偏生厚脸皮,也不知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懒洋洋问她:“我们怎么了?”

    苏棠音越发觉得他是故意的,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嘴唇翕动了许久就是说不出那些话。

    景柏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神陡然间变得伤感:“宝宝,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应该照顾好你的。实验室出现了事故,陈博士被上级处分了,那只实验体潜逃,我得知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被送往了

    医院,昏迷了好几天。”

    苏棠音听不懂他再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那只实验体明明是被你吓跑的,什么叫我被送去了医院,陈博士受到了处分?”

    景柏与她对视,随后默不作声从口袋中取出手机。

    他低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苏棠音也没动作,浑身像是竖起了刺,靠在窗帘旁警惕盯着他,仿佛他一有动作就会想办法逃走。

    景柏余光能瞥见她,看到也只觉得好笑,他的小妻子还真是天真,若是他真的使了强劲手段,随便一根触手都能将她控制住。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景柏将手机搁置在床上推了过去。

    他微扬下颌示意苏棠音去看,自己则站在另一边没有贸然靠近妻子,像极了贴心的丈夫,将苏棠音衬托的莫名有些无理取闹。

    苏棠音抿了抿唇,挪动着靠近床边,弯腰捡起了景柏丢在床上的手机。

    景柏将手机解锁了,苏棠音拿起来看到的是个视频。

    看起来像是监控视频。

    是实验体扛着她逃跑的时候。

    在苏棠音的记忆中,实验体察觉到了那个怪物的气息,所以慌不择路带着苏棠音逃跑,但还没来得及出h栋,就被追上来的怪物攻击

    然后……

    是浓重的黑雾,触手像网一样将苏棠音缠起,那个怪物走了过来,取代了触手侵占了她,将她带到了深渊里。

    祂的声音那么熟悉,就连情事上的喘息也像极了景柏,愉悦到极点的时候微扬下颌,汗水顺着滴落在苏棠音的脸上,哑着声音喊她宝宝,这些都是景柏会有的习惯。

    苏棠音坚信那只怪物就是自己的丈夫。

    可监控上显示的却并不是这样。

    实验体扛着她逃跑,可却突然跌倒在地,然后……

    不是黑雾,没有那些怪异的触手,而是从h栋外闯进来一群防护严密的人员,拿着电子捕捉枪朝实验体开了枪,实验体发狂用声波攻击那些人,苏棠音被波及到了,送往了医院治疗。

    监控是这样的。

    与她的记忆完全不一样。

    监控视频只有五分钟,放完后自动切换到下一个视频。

    苏棠音抖着手捂住嘴,不可思议看着手机上的画面。

    依旧是个监控画面。

    四面墙壁都是纯白,一间房子被分成两间,陈博士双手被手铐铐住,坐在椅子中安静看着对面玻璃墙内的审讯人。

    “你将苏棠音推了进去,是为了什么?”

    “研究,那只实验体只对她感兴趣。”

    “苏小姐被实验体重伤,你有料想到这种局面吗?”

    “实验体潜逃,是我们的错,我没有想害她,防护服完全可以保护她,只是那只实验体突然发狂。”

    陈博士说到这里停顿了下,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一丝犹豫,小声问:“棠音现在怎么样?”

    对面审讯室的警务人员面无表情回:“

    声波刺激到大脑,检查暂时没有大问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她的丈夫在照顾她。”

    视频放到这里。

    苏棠音已经没有办法说话,没有语言可以表达她心里的震撼。

    景柏垂头叹了口气,柔声说:“宝宝,昨天我刚把你从医院接了回来,身体检查没事,但你最近需要休息,实验室也给你放了假当作补偿。”

    苏棠音抖着手去够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景柏一直为它充着电,她打开就收到了满屏的消息。

    很多都是同事,大部分都是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她没有回短信,而是找到林云姣的聊天界面。

    林姐:“棠棠,你还好吗?我去医院看了你,你可吓死我了。”

    苏棠音磕磕巴巴打了行字:“林姐,我在医院躺了几天?”

    现在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林云姣回的很快:“十天左右,我们都去看你了。”

    苏棠音:“我真的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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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云姣:“……不然呢,不过你是因为什么受的伤啊,我们赶去医院的时候,你的丈夫也在,还有一群领导,我根本不敢说话,也没人跟我们讲原因。”

    苏棠音没有回。

    实验体的事情是基地的机密,景柏作为苏棠音的家属,她重伤后基地是有义务要告知家属原因的,景柏应当也签了保密协议。

    但林云姣他们没有权限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也只知道她重伤了,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那只实验体的存在。

    怎么会是这样呢?

    “宝宝,头还是很疼吗,是不是身体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们去医院吧。”

    耳畔的声音柔的不像话,景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越过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床,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抱住了发颤的人,亲了亲她的头顶,“宝宝,你怎么了?”

    苏棠音觉得自己浑身都冷,像极了被那些触手缠满全身的样子,那些冰冷的东西在身上爬行,像蛇一样冷冷的,带给她无尽的战栗和恐慌。

    可丈夫的怀抱是温暖的,不是她被那只怪物露在怀里的触感。

    她双眼发直,目光无意识落在手机屏幕上。

    两段监控,同事们的短信,林云姣的话,每一个都在告诉她,她说的那些都不对。

    她没有被那只怪物带去深渊,也没有被他缠着在触手编织出来的床上纠缠了几天。

    她只是被那只实验体发动的声波攻击到了,因此受伤被送往了医院,她的丈夫照顾了她很多天,她的同事们都来医院看过她。

    苏棠音的眼睛茫然无措看向床头柜上。

    那里放了一大袋的药,袋子上的包装俨然是市中心医院。

    “我……”苏棠音说不出话,艰难蹦出来一个字。

    景柏坐在沙发上,将人抱在了膝盖上坐着,单手揽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捏着她的后颈为她放松,

    这是景柏经常做的动作,苏棠音神经

    紧绷的时候,他就会这么为妻子解乏。

    苏棠音捂住了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景柏亲了亲她的脸,小声哄着她:“宝宝,做噩梦了吗?你梦到什么了?”

    苏棠音讷讷回:“你是怪物,你把我带去了一个漆黑的地方,我好害怕。”

    景柏沉默了一瞬。

    许久后,一声叹息在苏棠音耳边弥散,包含了无尽的心疼。

    捂脸的双手被扒开,侧脸被转了过来面对他。

    景柏的眼睛是很浅淡的琉璃色,睫毛很长,微垂着看人时候很温柔,眸光永远是平和且带着爱意的,苏棠音最喜欢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盛满了爱意的眼,只看得见她。

    可梦中的那个怪物并不是这样,他的眼睛很蓝,像极了带着流彩的玻璃珠子,其实很漂亮,但眼眸中的情绪太过吓人。

    是一种猎手盯上猎物的时候,露出的凶残又嗜血的神情。

    占有欲、破坏欲、情欲、爱欲混合在一起,她根本分不清哪一种更多。

    她的丈夫,会是这么一个怪物吗?

    “阿景……”

    “宝宝,我在。”

    苏棠音想起了景柏求婚的那日。

    他也是用这么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说:“我会永远忠诚于你,毕生守护你,生死不弃,爱你如初,所以,嫁给我好吗?”

    他明明就是她的阿景。

    苏棠音忽然落了泪,泪水滴落在景柏的手上,又顺着淌下了他的手腕,滚烫的触感让他轻颤。

    “阿景,我……”

    她的话没说完。

    景柏心疼地亲去她的泪水,手掌在她的脊背上轻拍:“宝宝,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不要怕好吗?”

    她埋首在他的脖颈间,抱紧了他的脖子。

    景柏一直在哄着她。

    苏棠音睡着的很快,她本来就疲累不堪,这么一顿折腾自然是累了。

    景柏关上房门走了出来。

    偌大的客厅坐着个人,双腿不正经地翘着,懒洋洋靠着身后的靠枕,听到动静抬眼看了过来。

    “深渊的神竟然也来了这里。”闻煦默不作声看了眼景柏身后的房门,怪物的听力很好,他可以听清楚刚才屋里发生的动静,想到景柏那副虚伪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只是没想到,神也会怕自己的妻子发现你的身份?”

    “需要你管吗?”

    景柏垂手看着他,触手缓缓爬出,翘首立在他的身后,触尖化为尖锥对着闻煦,俨然一副他再多嘴就宰了他的架势。

    闻煦“啧”了一声,暗道这只怪物脾气果真如传言那样非常暴躁。

    这么一个暴脾气的人,竟然会耐着性子哄自己的爱人。

    闻煦道:“你不得感谢我吗,我帮了你呢,要不是我捏造了那些监控,帮你料后,你可就露馅了呢。”

    景柏嗤笑一声:“

    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吗?”

    他瞥了眼闻煦(),微笑启唇:血脉低贱的藤怪?

    闻煦的脸色冷了一瞬。

    景柏依旧笑盈盈看着他[((),深渊的神没什么怕的,武力值最强的怪物有能力挑衅一个也很强大的怪物,血脉最为纯正的他有资格说这些话。

    闻煦也是想明白了,知道自己与这位的实力存在沟壑,想到还有事情要请他帮忙,只能压下那点子怒意。

    “我也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不等景柏拒绝,闻煦自顾自说:“另一个世界的门什么时候打开?”

    景柏:“怎么,想带我的病人去那里?”

    闻煦挑眉:“难道你不想带你的妻子去?”

    景柏还是挂着那副虚伪的笑。

    闻煦:“这位大人,你也别装了,当年两个世界的通道莫名被打开,很多怪物通过那条通道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总要落叶归根嘛,你在这里没待腻吗?”

    他站起身,身量不相上下的两人对视。

    “你难道,不想回去深渊。”闻煦瞥了眼景柏身后的门,“带着你的小妻子回去,在那里,她只能依靠你。”

    一个人类来到满是怪物的地方,只能依靠属于自己的怪物。

    终其一生,从身到心,都会被怪物牢牢抓在手里。

    景柏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忽然低头闷笑出声。

    身后的触手极其兴奋,跟着他一起颤抖。

    许久之后,他终于喟叹出声。

    “当然想了。”

    他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蓝色。

    “我的妻子,我当然要带她回去我的地方。”

    “深渊,那里是我的世界,也是她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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