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请陛下节哀
“受恩于危难,衔草结环以为报。太后救我爱妻,理应报答。”
叶云锦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没有过多犹豫,
“那便多谢了。”
眼下是最后的机会,没有时间再磨蹭了。
她提起裙摆,手中紧紧攥着路引和身份证明,拼命往北跑奔去。
王瑾瑜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眸光涌动,
这让他想起一个词,
飞蛾扑火。
纵然身死,也泯不灭对光的向往。
值得敬佩。
还有她之前处理的那些政事,更是值得敬佩。
好似有人天生就是做帝王的那块料,天生就能把国家治理的很好。
她若是个男子,他必然愿意辅佐她,登上高位。
她好似比任何一位君王都更理解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至少她人品端正,风骨高洁,断然不会做出强夺人妻之事。
风正紧。
半个时辰后,风向改变,乌压压的黑云往骊山而来。
王瑾瑜看了眼天色后,将火折子打开,点燃了那一堆干枯的柴火。
他又一路往南而去,从一个新坟里面刨出一具女尸,选在一个迎风方向,扔下,连同那上好的玉管紫毫笔一起。
山火烈烈,烟熏雾绕。
叶云锦一路上更是不敢歇息,跑得小腿酸软也不敢放松警惕,只是一味往北跑。
终于,在出了密林之后,来到了骊山脚下。
眼前是一条土路,偶有布衣百姓经过。
叶云锦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这已经是她最简谱的衣裳,却还是与这些百姓比起来,显得过于精致,格格不入。
她往身上抹了些土,让她自己看起来灰头土脸许多,这才敢小跑着继续上路。
然而,还未跑出去五十步,却见面前一辆古朴的马车拦住去路。
叶云锦心一悬。
这又是什么人?
是齐修言的人吗?
“娘子,快上来。”
马车里那人露了脸,竟然是碧桃。
叶云锦怔了一下。
为何碧桃会在这里?
她根本来不及多想,此刻正是逃命的时候,哪里来的时间管那么多。
出城才是最要紧的。
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火已经着了起来,用不了多久,便会被齐修言发现。
她连忙钻上马车。
而碧桃也未多言,嘱咐那车夫快一些,要即刻出城。
车轱辘在地上拼了命的滚动着,可是叶云锦总觉得还是不够快。
目光落在远处的青山上,
似是已经能够看到隐隐黑烟。
而乌云正好压了过来,她有些担忧,也不知这大火能不能着起来,能不能骗得过齐修言?
今日若是没有王瑾瑜,她是绝对不能成功逃脱的。
一来她没有预料到,风向会改变。
若是她当即点了火就出逃,一定会被齐修言立刻发现,现下怕是已经被抓回去。
二来她将玉管紫毫笔留在了北面,齐修言一定会立刻朝着北城门追过来,定然很快追上她。
幸好有王瑾瑜。
半柱香后,叶云锦和碧桃出了城门。
碧桃给那车夫给了一张银票,直接将这马车和马买了下来。
“你若是想活命,便守口如瓶,对今日之事一个字莫要提及,任谁问都是未曾见过我们。”
“若是官家来抓,必然是抓不住我们的,你若是给了证据但他们抓不到人,他们就会要你的命,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银子,也够你花了。”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小人晓得,小人定然一个字也不会说。”
嘱咐完了车夫,碧桃直接坐在马车前亲自驾车。
“娘子,我们往哪里走?”
碧桃坐在车辙上,驾马车的模样熟练的让叶云锦心疼。
分明是与她一同长大的,她是高门婢,哪里会驾马车这种活。
虽吃穿不必她金贵,可也算是半个小姐。
一看,就是她这段时日学会的。
“先往西北而去,届时到那里再换路引身份证明,然后南下绕一圈,最后便去扬州吧。”
只有途经多个地方,轮番转换身份,百般周折一番,才能让齐修言查无可查。
自此,便算是彻底解脱。
——
骊山之上,火势滔天。
大火刚燃了上来,忽然间一场雷雨噼里啪啦砸下来,又将火势浇灭了。
除了靠近火源的一片梅林被烧焦,整个行宫上下,并没有任何的损失。
眼下只有滚滚浓烟在空中飘荡着。
齐修言瞧着那浓烟滚滚,心下一紧,更是顾不得正在议事的大臣,立刻站起身朝着殿外冲去。
“何处着火?!”
“是梅林。”
梅林?
她就在梅林!
忽然心下一紧,好似被千万张手紧紧攥着一般,喘不过气。
“太后可是回来了?!”
他急不可耐地问着,脸色憋得通红,面相透着可怖。
正在答话的顺德瞧着这脸色,也是诧异的没能说出话,而是缓了一口气,才回答,
“还……未曾回来。”
“还不快派人去找!”
他声音凶狠,那架势宛如吃人。
刚吼完,几个太监便匆匆小跑着奔了出去。
齐修言目光落在滚滚浓烟处,心里发紧。
衣袖底下的拳头紧紧攥着,一颗心始终难安。
她可千万别有什么三长两短。
“彻查!彻查这火!”
吼完,他扔下朝臣,直接朝着滚滚浓烟之处而去。
心里的不安愈发明显。
他似能够清除感受到,一定是她出了什么事。
他心底祈求着,可千万别让她出事,哪怕是赔上自己五十年的性命他也愿意。
大步流星朝着梅林跨去,他走得很急,步子飞快,身后衣摆飞扬,跟着的太监也是跑得气喘吁吁,却还是跟不上。
“陛下,梅林着火了,这一片林子都被烧了!我今日在梅林瞧见太后进去了,眼下可是出来了?”
王瑾瑜急急在路上走着,瞧见齐修言过来,立刻上前去发问。
雨下得愈发猛烈,凡是暴露在外面的人,都被浇了个透。
王瑾瑜一身红色的官袍已经被完完全全淋湿,湿哒哒粘在身上,颜色暗红,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雨水顺着齐修言的脸颊滑下,他停下脚步,看着王瑾瑜,
“你什么时候见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