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柔弱假千金VS绝嗣大暴君(05)
云朵的家舒适漂亮,最重要的是带着股花香。zhaikangpei
曾默存坐在靠南墙的沙发上摆弄她家那只老花猫,肥肥的,毛已经有些不太光滑。
水舟摇正手扶着下巴歪着脑袋听云朵跟她老公犟嘴,她嘻嘻笑着,偶尔会转过头来瞧瞧他。
这两口子是对极热闹的人,他们笑起来轰轰的,房顶都能感到震颤,许是老猫习惯了,依旧眯着眼睛睡它的懒觉,屋顶塌不塌跟它才没有关系呢。
他有时候也跟着笑一笑,可实在是不太能集中精力从头听到尾,就环顾起西面墙上的相框,大多是小男孩的照片,呈现着从出生到现在的慢慢变化,最左上角,有一张五寸照的一半,显然是后来剪下来的,已经有些发黄。
他细细瞧了瞧,辨认了一会儿,竟是年幼的云朵,那时的她枯瘦白净,脸圆圆的,扎着两个低马尾,一只手放在后背,另一只像是挎着什么人,她头微微低着,眼睛向上瞧,脸上有两片红晕。
他竟一时有些呆了,说不上为什么,这张相片竟莫名的让他看到十年前的水舟摇,她似笑非笑,眼睛里透漏着古灵精怪。
原来她们相像并不只有笑容,他忍不住再去打量现在的云朵,可惜她眼睛里的光却没有了,只剩笑容,她正亲切地瞧着水舟摇,弯着母亲似的微笑。
许是被他们感染了,水舟摇此时也正大聊起来,她讲周水村好玩儿的人物,连语言带形态学得像模像样,三个人笑的前仰后合,愣是把老猫吵得不得不伸个懒腰换个姿势接着睡。
他家儿子躲在妈妈背后瞧瞧盯着水舟摇,时不时咧开嘴角笑笑,那小家伙已经完全被这个长得好看,说话声音还甜的姑娘,吸引住了。
云朵瞧见儿子的囧样,乐得直翻白眼,“这家伙,几个月大的时候就知道,谁好看就让谁抱。”
“小笼包,阿姨好不好看?”
小家伙点点头,又害羞躲到妈妈后背去。
“那咱们把她留下吃饭好不好?”
没想到他竟脱口而出,“不好。”
几个人哄笑起来,“白好看了。”
“看来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水舟摇蹲过去,拉他的手道,“不吃饭,阿姨已经吃饱了。你瞧,我的肚子都那么圆了。”
她故意鼓了鼓肚子,没想到他竟真的过来摸了摸,咯咯笑起来。
“他可抠儿着呢,”云朵盯着她头上的发卡顿了顿,“最近村子人都逗他,只要说来家吃饭就立马恼了。”
大家
又逗弄一番孩子,水舟摇觉得该走了,慢悠悠站起身,“我们也该回了,再聊下去就真得留我们吃饭了,是不是小笼包?”
大家又站起身聊了一会儿,云朵把孩子给了她老公,一家人送至大门外。
一阵风吹来,把水舟摇的长发吹乱一撮,云朵抬手给她理好,摸摸头上的发卡,“这卡子真好看,好多年都不见这种糖果的颜色了。”
“哦,这个呀,”水舟摇急忙拿下来,“这还是我姑姑送我的呢,哎呀,我给忘了,早该想到你喜欢这种,这样吧,把这三个给你。”
云朵忙推脱,“我不要,我戴不好看,你留着吧。”
“我还有三个呢,我给你带上。”不由分说就往她头上戴去,带完就上车,“好看好看,你留着吧。”
云朵也就不再推脱,曾默存扭头瞧了瞧了,她头发虽短,人也胖,但却完全不违和,甚至可以说合适的很,仿佛本来就是她的。
离开云朵家,水舟摇联系周闲心,没想到那俩人竟然睡着了,半天不接电话。
“我的酒都醒了,有什么好聊的了你们。”闲心抱怨她,伸脚踢了下呼呼大睡的季豪杰,“快醒了,一会儿回家。”
回去的路上,曾默存开着车,水舟摇哼着歌,他们的心情好像无比得好。
后座上的季豪杰和周闲心却前所未有的尴尬。为什么尴尬呢,这得从他们俩跟着云朵走了以后说起。
季豪杰对周闲心图谋不轨了许多天,都未得到回应,这一次,趁着酒劲儿跟这大好时机,他想赶紧表个白。
谁知气氛刚调好,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过来,跟提前商量好似的,无论是现女友还是前女友,一个挨一个。
他不接吧,又怕闲心怀疑,接吧,那一个个聊起来没完没了。
更该死的是,他给每个人设置了来电秀,一打电话过来就闪她们的头像。
周闲心怎么可能看不到?她冷笑着,“接呗,查岗来了。”
其实里面就两个正处于暧昧期的,其他都是真有事儿,他把前女友处成合作伙伴是常有的事儿,大家都在北齐,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
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点儿背,就一个个没完没了了。
他打着电话看着周闲心一点点儿瞌睡起来,就捂着话筒道,“困了就躺下睡会儿吧。”
她也许是真困了,也许是假装的不想理他,反正歪着身子就闭上了眼睛。
等他彻底接完电话,只觉得史无前例的
累和困,于是也歪着身子睡着了。
她躺在东面,他在西面,中间隔着桌子,他从桌下瞧着她的后背,慢慢合上眼睛,他觉得这个小姑娘实在有些瘦弱,喃喃道,“既没胸也没屁股。”
万万没想到,她忽然坐起身,顺手抄起炕上的坐垫扔了过来,“去你妈的!”她骂道。
不巧,坐垫太大了,飞过来的时候砸中桌上的酒瓶,倒了,撒了一炕。餐馆人员急忙过来一瞧,又忙不迭的推了出去,想来是误会了。
周闲心本来就气,这样一闹更让她觉得难受,非得逼着季豪杰跟人家解释清楚去,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可这件事只能是越描越黑,人家只盲目点头说我们知道,知道了~
季豪杰从来没有觉得像今天这么窘迫过,他气呼呼回来歪在炕上,一声不吭又睡着了。
直到被水舟摇电话吵醒,俩人都接着酒假装忘了那一茬儿,其实都在心里憋着呢,于是各种不自在。
季豪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近三十岁的人偏要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屁孩儿置气。
于是二人一路沉默,水舟摇都瞧出他俩不对劲儿,扭回头来打量着,“吵架了?”
俩人同时道,“没有。”
他们不说,她也就不好细问,只瞧着闲心的脸色,转回头去。
回到周水村各回各家去。
水舟摇先去山田奶奶家转了转,又去洪兴家坐了会儿,快到傍晚时,安顿老人的晚餐,这才放心回家来。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热起来,夜晚燥热渐消,繁星几点。
水舟摇头枕双臂,仰在屋顶发呆。
老瓜头儿的二胡声照旧在这个时辰响起,如泣如诉。
屋下院中,水舟摇奶奶和邻家几位妇女正聊得欢畅,瓜子壳肆无忌惮的声张,与茶杯不经意碰撞,和着蛐蛐低鸣,搅得夜色浓,茶色淡。
所聊之事,水舟摇早有耳闻,便是周青燕的离婚事件。
这年头,离婚也并非什么稀奇事儿了,只是大伙儿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
按理说,燕子模样没得挑,性格也好,对人客气有分寸,对待公婆更是尽心,十里八乡的,简直没有比她更称职的。
就是这么一个祖上积德才能娶到的媳妇儿,李蕾说不要就不要了,连三岁的儿子也不待得争的。
“男人都一个样儿,”哑巴娘呸一口,“家里饭菜再香,也禁不住外面臭狗屎勾引。”她依旧抓着瓜子勤快磕着,冷漠的不
像是前几日打翻醋坛子嘶吼的疯婆娘。
众人眼波委婉,都小心着不去想她前几日的“风光”。
“咳!”柱儿奶奶不以为然摆摆手,“要我说啊,还是你们娘们儿们笨,尤其是燕子这孩子,打小儿叫人欺负惯了,你要换做她嫂子,还能闹到这地步?早把那狐狸精撕烂了。”
大伙儿觉得有理,纷纷点头,一阵附和。
“所以啊,这闺女家家的,还是得厉害点儿,要不然拿捏不住,早晚吃亏。”
“我家娜娜就很好。”
“我家的也是,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闺女都厉害。”
几个家里唯有儿子的,好歹忍着,没吭气。
水舟摇侧着耳朵听几句,不由得把二郎腿悄然放下,长出一口气。
说起女孩儿的娇纵跋扈,再没有比过她的。离经叛道这件事儿,她在周水村已经做到了拔尖,堪称众姑娘的“模范”。
只是不知为何,她尤其欣赏燕子的怯懦和忍让。
这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很难学会的两件事。
柱儿奶奶砸吧一声嘴儿,叹道:“闷了几天了,也不知啥时候下场大雨。”她手中不知疲倦的蒲扇,没完没了的摇个不停,只把蚊子都扇晕了。
“下什么雨,过几天儿就得收麦子哩。”
柱儿奶奶仰头看着房顶的人吆喝道:“摇摇快查查手机,看看这几天下不下雨哩?”
“奶奶,您不是跟各路神明都有关系嘛,这还不是您让他啥时候下就下的事儿?”
说的一院子人哄笑起来。
柱儿奶奶撇着嘴:“这妮子还是从前那股子机灵劲儿。”
大家边笑边摇头,“机灵有什么用,还不结婚。”
一时又扯到婚姻的话题上。
等到晚上睡觉时,她扯着奶奶的胳膊问,“那我爸和我妈是怎么认识的?”
彩云便回忆起来,无论现在还是过去,娶媳妇儿是村里人心中的头等大事儿,怎么娶到一个好媳妇儿更是压在每个娘心中的最重要的事儿。
那时月生的哥哥还在努力考大学,媳妇是不着急的,可是月生转眼也十七了……
望着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月生,彩云心里也升起骄傲,看吧,这邻居百家的,谁家儿子能有自己儿子俊俏,大眼睛高鼻梁,长相好不说,心地还善良,又勤快懂事……
她看着自家孩子百转柔肠,可又想到最近的燕儿和村里媳妇,于是愁容满面,到底
怎样的一个媳妇才能配得上他的月生和这个家呢?
于是那年一进冬天,彩云便开始了相媳妇的路程。
彩云为人不错,说媒的也多,在连续见了四个姑娘之后,月生便挫败下来,对于找媳妇儿的兴趣也快速的减退了。
雨生悄悄问他:“都不好看?”
月生摇摇头,“也有好看的。”
雨生很诧异,“那是为什么没成?”
这个问题,月生自己也没有答案。
弟弟说要找一个好看的,最好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娘说要找个心地善良、通情达理的;奶奶说要找个体格健壮,做农活利索的。
偏他自己没个要求。
而这三个人的条件符在一个人身上真是太苛刻了。
相第五个的时候,月生一咬牙,“就她了。”反正顺眼,行不行的先谈谈,再定不下来,倒要落人话柄,说他挑拣哩。
从女方家回来,彩云忙着准备定礼,虽说这姑娘看着顺眼,父母也是实诚人,可她终究有个不靠谱的哥哥呀。彩云在心里嘀咕,表面上喜气,心里却打着鼓,新买的手绢叠了拆,拆了又叠,就是不如意。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吆喝,却是琴心,彩云忙从炕上起身迎到屋门口,“你来了,快来坐。”
彩云去中间屋里拿了茶壶递一杯茶给琴心,一抬腿盘坐在炕沿边,叹一口气。
琴心抿着嘴笑起来,“急着找媳妇儿,这都成了咋又叹气呢?”
“这姑娘呀都好,偏有个不着调的哥哥,你说这……”彩云索性不急着包那手帕了,“我本就想回绝了媒人,可月生又看上了,你说这事儿闹得。”
“那有什么。”琴心不以为然,嘬一口茶接着说道:“我知道婶儿你是不想驳了孩子的脸面,可是我有法子能让月生自己回了她。”
彩云忙凑上前去,急切的探问:“啥法?”
琴心也凑过来脸来,眼睛里冒着光对她讲道:“婶子子呀,我这不,刚从娘家回来就颠颠儿跑你家来了,我知道这些日子月生忙着找媳妇儿哩,我虽才嫁过来没多久,可也知道我大兄弟要什么有什么,又仁义,你和我大哥也是体面的人,一般的闺女哪儿能入得了你家的眼?这不,我这许多天都给你张罗着呢,你还别说,今儿还真就让我遇见这么一个哪哪儿都合适的,这不嘛立马就从娘家赶回来了。”
这琴心向来雷厉风行,堪称周水村的妇女主任,有她这么一句话,彩云的心立马就被高高吊起来,可又一
想到琴心娘家门楣太高,恐找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岂不委屈了人家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