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贾蓉的婚事没下文了，这一点也是纪希万万没想到的。
“怎么就没了下文？”
李嬷嬷一脸不屑：“那贾蓉本就年纪不大，会起这心思，估计还是那贾珍的意思。”如今那贾珍的心思落了空，哪里会管这些事情。“本来儿女的婚事，大多都是当家主母来操办的。”
便是纪希也少不得要骂了一句贾珍：太不是东西了！
想想也好，最好这贾蓉一辈子都不娶，省得将来贾家抄家了，还要带累别人。
“师傅，我回来啦！”柳湘莲拎着一个盒子，大步进来。
李嬷嬷便笑着迎了出去：“唉哟，柳少爷回来啦。”忙让人送茶送点心。
柳湘莲身上没官职，整日自在的很。只他也没空闲着，两个师兄或是水琅那里，哪里需要他他就去。若有旁的他感兴趣的事，也会自己找过去。
主打一个逍遥。
之前水琅那边的事，他便跟着去帮忙去了。
“我就想着，你该回来了。”水琅那边昨天便递了消息过来。说预计晚上回来，今天会先进宫，下午便过来。
柳湘莲不需面圣，自然早早便过来了。
“师傅，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着将盒子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打开盖子，那盒子有三层。第一层是一套首饰，赤金镶玉的。第二层却是一个串珠，纪希到没瞧出来是什么材质。第三层却是一盒香，包的严严实实，半点香味也闻不出来。
“这是什么？”她将那串珠拿在手里。摸上去便是温热的，捏了捏，坚硬的很。
柳湘莲也不知道：“在山上的温泉底下摸上来的。本以为是普通石头，被温泉蕴养，才有了温度。谁知道这石头摸出来之后，那温泉的温度竟降了下去……可惜，不多，也没大个的。否则，弄个镯子给师傅冬日里戴着才好呢。”
纪希也觉稀奇，爱不释手，不住把玩。
柳湘莲见她喜欢，便也欢喜。又显摆那香：“这是一家野庙里供奉的香，我觉得有趣，便带了些回来。”
“怎么个有趣法？”
“说是这香可为高僧引路，送其去西方极乐呢。”柳湘莲笑着道。“反正我是没什么佛缘，闻了只觉神思宁静，到也不错。”
本来他听了这传言，只以为这香有毒，闻了会死人。谁知并没有，后来细打听才又听说，需要极深的佛缘。
他一个道家弟子，哪来的佛缘。
但这香确实不错，便买了些来送于师傅。
纪希得了弟子孝敬，心情极好。
到了下午，水琅来时，又收了一批礼物。傍晚时，冯紫英和郭怀德下职一起过来。纪希便让人置了宴席，留几人吃饭。
在她这里，向来都是一桌上吃，并不分席，她与他们向来也是一起。
用了饭，三个弟子自去说话。纪希与水琅在园子里散步消食，走了片刻，水琅拉着她站定，摸出一支玉簪出来。执起她的手，将那玉簪轻轻放在上面。“待君及笄后，与我结同心。可好？”
纪希眨了眨眼，半晌才笑着握紧了手：“好。”
送走水琅，柳湘莲又嬉笑着凑了上来，“师傅，王爷是不是送你簪子了？”
纪希古怪的望他：“你怎知晓？”
柳湘莲嘿嘿一笑：“我曾见他私下雕玉簪。若他不送于师傅，才不能饶他。”
纪希这才知道，这玉簪竟是他亲手所刻。“若是他亲手所刻，他的手艺到是极好。”
柳湘莲：“可不是好，不知费了多少玉料。开始的时候都是雕废的，后面便是雕成了，却叫他亲手毁了，只留这么一支。”
越是听他这么说，她心里越是泛甜。却不愿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见过你姑姑没有？”
柳湘莲点头：“见了，她的事我也已尽知。”
纪希便看他。他道：“姑姑难得遇到一个可心人，我自不会阻碍。虽心里有些郁闷，也不是大事。好在如今我也有些家资，可以给姑姑准备一份嫁妆。”
也是缘份，那日她姑姑去上香，半路上马车出了故障，又遇大雨，得那人相助，就此结下缘份。
那人纪希也让人查过，着实没什么不好的。本身也是官身，虽只是六品，且要外放。大富贵没有，小日子却富足。且这人家里有父无母，有兄弟姐妹，早已嫁娶。也不在一处生不活……他虽曾娶妻，可妻早亡，也未曾留下子女……
最主要的是，柳姑姑自己很愿意。
因此，实在没什么可拦的。柳湘莲性子里自有一份洒脱，对于唯一的亲人要出嫁，与他分开，他心里不自在肯定是有的。但他也做不出毁了姑姑幸福的事情。
“回头去找李嬷嬷，我给她备了一份，正好你带回去。”
柳湘莲也不跟她客气，大方的接了：“多谢师傅。”
柳姑姑出嫁日子有些急，因那男人急着外放，便想着成了亲，到时跟着一起跟去。所以一切从简，柳湘莲便越发忙碌。
纪希便让林氏带着王嬷嬷去了柳家，帮着操持。到是她自己，只在正日子去了一趟。
这边才忙完，季家那边又有事。
“主子，季家那边派人来说，那位老爷生辰，不大办，欲一家子聚一起吃顿饭。”
“具体是哪天？”这位季老爷一直没放弃她这边。想也是，她这边越走越高，但凡沾上她这边丁点的便宜，便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富贵，会放弃才怪。
好在那边有个聪明识实务的，做的都在她的底线内。
这场家宴，她还是要给面子去的。
“后日。”李嬷嬷又道：“来人说，想请两位姑娘也一起。”
纪希突的一笑：“咦？他们竟知道她们两的消息了？”虽没刻意藏着这两人，可也没宣传。就算偶尔有人提起，她这府里还有两个小姑娘，也不会觉得是她的亲妹妹。
最主要的是，季家那边只怕都没人还记得有这么两个女儿。
“让人去问问她们，看她们怎么想的。若是想去，一起便是。”
她们若有意，她也不能阻止人家父女相聚不是？
李嬷嬷去了，不一会儿便回来，脸色不是很好看：“主子，二姑娘直说不认得什么季家，便不去了。三姑娘到是满心期待，已经开始准备那天出门的衣饰了。”
“知道了。”
结果不一会儿，季暖便来了。几年下来，小姑娘出落的越发标志。经过这些年的学习，富贵生活的熏染，也是一枚大家闺秀了。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见到了纪希眼泪便下来了：“姐姐，你别不要我。”
纪希好笑，拿帕子将她眼泪拭去：“我还能少你一碗吃不成？”
季暖想了想，便笑了起来。抓着她的袖子，抿了抿唇，半晌才道：“三妹妹跟她姨娘怕是被那边拢了去。”说到这里，她一脸懊恼：“她整日与我一处，我竟是半点都没发觉。”
纪希轻揉了下她头：“不必管她。她若要去，叫她去便是。”当初留她们，是因为林氏。“去跟母亲说一声。”
林氏将一腔母爱都倾注在她们身上。如今一个突然背叛，她怕要伤心的。
季暖连忙应下：“姐姐放心，母亲那里有我。”
季暖怎么跟林氏说的不知，第二天见时，她眼睛红红的，却并未提及季阳半句。到了季老爷生辰时，也只季阳陪着她一起去了季家。
她不只打扮一新，还带了一个包袱，也不知装了什么。
到了季家，大门已开，季老爷带着儿女在门口相迎。亲王之驾到来，他们少不得要行大礼。纪希也没开口让他们免礼，到是季阳抿着唇，神色不快。
可惜，没人在意她。
进了门，季老爷展现了一个慈父的形象，让季阳对他十分亲近。纪希看得出来，季老爷表现出来的形象，应该很符合她对一个父亲的期待，整个人透露出耀眼的快乐。
好在不管季老爷还是二姑娘都识相的很，他们只哄着季阳，却并不会凑到她这边来。
到是季荣，小心的表示，想借一步说话。
纪希是头一回直面季荣这个哥哥。
季荣长得不差，像他生母多些。又是读过书的，显得儒雅风流。一身青衣，身上只佩了玉，干干净净，第一印象着实不错。
两人移步书房，他上来便是道歉：“我没想到，二妹和父亲居然会联系了季阳。”
纪希其实不在意季阳，因此出了这事，她都没往深处去查。
又不是同母妹妹。便是林氏，面对她的背叛也就伤心一回，到需要选择的时候，肯定站亲女儿这边。
就是有些好奇，季家是怎么把手伸进她府里的：“她们是怎么联系上季阳的？”
季荣一脸羞愧：“是秦姑娘。”
秦姑娘？“秦可卿？”
季荣道：“二妹偶然与那秦姑娘相识，打听了些王府里的事情。才知道两位妹妹也在亲王府……之后便以秦姑娘的名义，跟季阳联系上了。”
这就说得通了。
她当时留秦可卿小住，那姑娘确实是个很招人喜欢的人。季阳年纪小，天真单纯，最容易被人哄去。秦可卿若有心，她那点底估计被人知道的一干二净。
通信这事她知道，本以为只是小姑娘难得有个闺中好友。却不想，叫人钻了空子。
“他们承诺了什么？”小姑娘也许会被亲情吸引，可她姨娘不会，那定是见到了利的。
“父亲欲聘那个姨娘为正妻，让季阳成为嫡女。”季荣也是一言难尽。之前他有意图谋让父亲聘林氏，那是因为她有个了不起的女儿。娶她，百利而无一害。
可那个姨娘是什么玩意？季阳又有什么价值？“我是不赞成这些的，他们便连我都瞒着。”
纪希笑了一会儿，才道：“既然他们彼此有意，你我也不必棒打鸳鸯。待明日，便着人来提亲吧。”顿了一下，又问他：“兄长是准备来年科考，还是捐官？”
季荣眼睛便是一亮，心中直道：果然，只要哄好这位，好处便数之不尽：“我于读书上资质普通，想在科举之中脱颖而出，怕是不能够了。”
纪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吃完所谓的团圆饭，纪希便准备撤了。到是季阳，主动表示想留下来小住。
纪希自然不会反对，这里也是她的家，她想留自然可以留。
于是，纪希自己回了。
一回去，林氏和季暖就派人过来问，知道季阳未回，也未说什么。只是之后，也不再提这人了。
第二天，季老爷请的冰人便来了。开口便是提亲，纪希没出面，让林氏主理。
林氏问了那个姨娘，对方自然也同意。
后面的一切按着规矩来便是。流程一个不少，只是都非常迅速。前后不过两月，人便出了门。比柳姑姑出嫁花费的时间还少！
林氏还在问过纪希之后，给她备了份简薄的嫁妆。
送出了门，一切跟亲王府便再无关系了。
到是季阳，在她亲娘嫁过去不到两月，便递信回来，想让人接她回来。可惜，信在门房那里就被拦了下来，根本没送到里面来。
还是李嬷嬷提了一嘴：“她在那府里虽是嫡女，可上面那位小姐不是好相于的。她那生母如今又有了身孕，且顾不上她呢。”
“与咱们不相干。”从季阳踏出这府门，便与她不再相干了。
正好水琅过来，李嬷嬷便也闭了嘴，送上茶水，便退了出去。
水琅： “如今有一个户部从六品，工部正六品，礼部从五品三个缺，你想让他去哪里？”
季荣的事，纪希直接拜托他。如今有了结果，便亲自来了。
纪希：“户部吧。他是商户出身，对这些应该更了解些。”他了解这些，便容易融入，容易立功，也容易进身。半点不懂的，光学就不知要花多少时间。若是没天赋……像那个贾政似的，一辈子都在一个位置上动弹不得。
季荣还算不错，不管多少心思，也没在她身上使。几次行事，也挺投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