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亲爱的,这是爱”11
梁欣停下正在冲洗牙刷的动作,关上水龙头,甩了甩牙刷上残留的水珠,却没有正面回答,说:“高中学校的小超市,两千块钱一根的电动牙刷。”
“……上一次看见如此离谱的价格还是网上冲浪的时候,690元1克的小雪糕。”郝韵开始刷牙,牙膏化成许多白白的泡沫,糊在嘴边像是一圈白色的胡子。“那这根呢?”
“八千多。”梁欣接了点水,冲掉了台面上的白牙膏痕迹,说话的语气云淡风轻,“没关系,不过是我一两顿的饭钱罢了。这钱就当作我请你。”
“这……是镶了金子还是银子?”郝韵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拿着牙刷的手一顿,牙膏泡沫调到台面上。
“我家的那些……”梁欣努力回想,“应该有吧?不过我感觉太花里胡哨了,所以一般用定制的。”
“打扰了打扰了……”郝韵做了个告辞的动作,接着加快刷牙的速度。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叮铃铃……”校园里响起了一声急促的铃声。即使是在阳台,隔着一层门墙和几间宿舍的距离,郝韵也依稀听见生活老师的催促声:“快点,6:40了!还有5分钟锁门!超时后还在宿舍的同学,扣分!”
两人加紧了收拾的速度,拎起自己的随身物品。
郝韵打开自己的包,东西没多也没少。
不过不知是不是郝韵的错觉,她觉得那张好人卡没光了。
一旁的钥匙——
钥匙下面那张显眼的房产传单很夺人眼目。大红色的底,正中间用最中规中矩的文字写上最暧昧的话语: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打我电话,立刻出现。
“郝韵,好了吗?”梁欣看见郝韵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包发呆,不由得出声催促,“快到时间了。”
“哦,好的好的。”郝韵一下子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将包的拉链“嘶溜”一声拉上,一边附和着:“来了来了。”
郝韵左手刚勾起包的一条带子,右脚就踏到门的前面。
梁欣推开门。
面前是一个有些阴沉的人,他刚抬起手,神情有些惊讶。
是尹观。
“你怎么上来了。”梁欣看清来人是谁后,瞪大了眼睛,有些意外。
尹观挠挠头,一脸歉意,“我刚刚听到生活老师的催促声,怕你们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就来看看。”
“我们又没有违反规定,怎么会出意外呢。”梁欣笑着摆摆手,“不过还是谢谢你还记得我们。现在我们赶紧走吧。”
“尤木清和李知宥呢?”郝韵没有看到他们两个,有些疑惑。
尹观说:“他们在下面等我们。”
郝韵有些奇怪:“这栋楼虽然是男女混宿,但是楼道中间难道没有门栏着吗?”
尹观一怔,“我没留意,上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到什么铁门。”
“我们快走吧。”梁欣有些着急,她指了指十几米之外的生活老师,此时生活老师两眼发红,像是变异的前兆,“再不走可能就来不及了。”
三人撒腿就跑,踩在驱逐学生离开宿舍的铃声离开宿舍。
尤木清和李知宥在一楼大厅门口等候多时。
“吃点东西吧,我从外面带进来的。”尤木清像是变魔术一般,拿出了几片面包和几瓶水,分给众人。
“我们等会儿是去g111吗?”李知宥问其他人。
梁欣说:“我刚刚出门的时候看到了时间作息表,离上课的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我觉得我们可以抓住这个时间调查一下这个学校。”
“那我们是分开调查还是一起调查?”李知宥摸着下巴,“我们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校规是什么。”
“唯一提到分开的规则是来自于宿舍守则,不要相信被黑暗吞噬的同学。假设这条规则是通用规则的话,前提条件是有黑暗处。但现在是白天,白天有光,怎么会有黑暗处呢?所以我更倾向于这条规则在白天无效。”尹观扫了众人一眼,接着说:“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分开寻找线索。再者,分开来效率会高一些。”
尤木清同意了尹观的观点:“确实。毕竟现在这个诡异世界才刚刚开始几天。诡异喜欢玩弄人,不会一上来就让我们全军覆没。”
“所以,我们现在分开来?”郝韵等到大家都没说话后,提出这个说法。
大家点头。
“那我们中午一起吃饭,交流一下线索?”梁欣开口。
大家没有意见,互相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路线,便如同鸟儿归巢一般四处散去。
早晨的阳光是金灿灿的,有些刺眼。蓝天白云,清风拂面,树影婆娑,鸟啼叶落。几栋教学楼矗立其中,错落有致。
如果不是在诡异世界里,想必这个地方一定会变成新的打卡点。
郝韵攒紧包,莫名有点惆怅。
她现在打算去操场看看,说不定还能捡到她昨天的那张功能卡。
操场是400米标准场,被阳光笼罩着,四周的树木还没长大,投下的树荫自然而然也遮不了太大的地方。只有主席台上有一点遮蔽的地方。郝韵刚一踏上操场,便觉得一阵热浪扑面而来,脚下的鞋子似乎都快融化,能感受到那股咄咄逼人的热量。
郝韵连忙后退几步,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主席台上的台阶,龟缩在主席台的遮蔽下。
晒,太晒了。
不是她不去找功能卡,而是她没有办法接近操场。
站在主席台上,倒是能够将整个操场看得更加清楚。
即使是在如此灼人的日光之下,还有好几个同学坚持晨跑。路过主席台时,郝韵都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烧焦味。
郝韵两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叉腰,发自内心地感叹:“真正的勇者,果然属于那些即使场面焦灼也敢于克服的人。”
“小姑娘,让一让。我把地拖了。”一道嘶哑的声音从郝韵背后传来。
郝韵回过头,是一个佝偻着背,带着草帽,披着蓑衣的老爷爷,正杵着一个拖把,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红水桶,水桶里面是浑浊发黑的水。他的眼睛被皱纹挤成两个小小的黑点。为了看清前面的人,他努力地把脖子往前面够,眼周的皱纹动了动,像是想尝试睁开眼睛。
郝韵往旁边让了让,老爷爷却一直盯着她。
郝韵被盯得头皮发麻,但老爷爷的话让她心头一跳。
“小姑娘,你这面孔有点生啊?”
“爷爷,您又忘记我了?”郝韵堆上一脸笑容,“我是那个经常给您打招呼的那位呀。”
“那位?我记得是个男孩子呀……”老爷爷有些犹豫,“你是不是在骗我呀?”
“爷爷,您再仔细想想,除了那个男孩子以外,是不是还有一个?”郝韵诱导老爷爷回想。
老爷爷举起扫把,顿再空中,像是被定格一般,嘴里叨叨着:“打招呼……打招呼……”
在郝韵鼓励的延伸下,老爷爷费力地吐出几个字:“我孙女的朋友也经常跟我打招呼……”
“对对对!”郝韵像是抓到了命脉,迫不及待地开口:“爷爷,我就是您孙女的朋友。”
“哦哦,我记起来了,还记得你还挺喜欢来我们家玩的。虽然我们家破旧,但是你也不嫌弃。”老爷爷像是陷入了往事的漩涡,语气里充满了怀念。
“因为爷爷,您孙女对我真的很好。我有些题目不是很懂,她都会很耐心地教我。”郝韵的语气也有些怀念。
“小英这孩子,也就只有成绩好了。”老爷爷叹了口气,但是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骄傲,但随即话锋一转,“闺女啊,你知道小英去哪里了吗?”
郝韵暗道不好。
刚刚她能随便糊弄,但是现在一问到具体的人事物,不一定行得通。
郝韵试探性开口,“我这段时间也没见到她。不过我听说了很多的说法。爷爷,您呢?”
老爷爷眼里一闪而过一冷芒,“我听说她在艺术楼失踪的。不过我不相信,所以我来这里当清洁工。不过无论如何,我发现我都找不到艺术楼。闺女,你愿意帮帮我吗?”
艺术楼?
郝韵心里七上八下,像是在打鼓。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竹竿人口中,三大恐怖校园传说之一便是艺术楼。
郝韵眸光一转,老爷爷一脸哀求期盼地看着郝韵。
如果保持现在这种情况,她也许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说不定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这几天,在周五放学的时候离开。但是靠近恐怖校园传说,就不一定了。
郝韵深吸一口气,劝他放弃,“爷爷,我听说艺术楼很危险,要不您还是别去了吧。”
老爷爷闭上眼,声音有些恨意:“小英是我唯一的孙女,我和我老伴一起带大的。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就算付出我们的命,我们也要找到根源。说实话,闺女啊,我们这些半身入土的,已经不在乎什么了。”
郝韵被他流露出来的恨意震撼到了。她岔开话题,问:“爷爷,怎么没见到你老伴呢?”
老爷爷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也去找小英了,但是莫名其妙就没有音讯了。”
“不过,闺女,小英失踪了这么久,你为什么不着急呢?”老爷爷望向郝韵的方向,虽然眼睛深陷入层层叠叠的皱纹里,但是却让郝韵有种被打量的错觉。“该不会,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