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幔纱低垂,焚香袅袅,一曲音律,流转而出,如淙淙流水,清越悠扬。
屋内女子,婵鬓乌云,素簪淡妆,香腮赛雪,皓腕如霜,生的超凡脱俗,楚楚动人。一袭云碧色罗裙,玉指纤纤,拨弄琴弦……
李怀宁初见她时,看到的便是此景。抚琴女子,飘飘若仙,令人不敢亵近打扰。月下惊鸿影,疑是画中仙。大概就是如此吧。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响动,琴音戛然而止,景卿抬首看向门外。
浩浩荡荡一行人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
“你们是何人?为何不通传就这样闯进来!”
莲花放下手中账本,上前呵斥。
只见两个高壮仆妇窜出,将莲花押至一旁。
“你便是景卿?”
一盛装女子款步上前,居高临下,问道。
李怀宁一见到景卿便知她就是了,唯有如此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才能让那冰山融化。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李怀宁。”
旁边嬷嬷大声呵斥景卿道,
“贱民放肆,见到公主还不速速跪拜!”
两丫鬟上前,一脚便踹到景卿膝弯,逼她匍匐在地。
“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我知。”
“你可认罪?”
“我认。”
“很好。念你识时知趣,教本宫无需枉费口舌,本宫就只罚你十大板。”
自有仆妇上前钳制着景卿,将她死死压在矮凳上受刑。
一记板子结结实实落在臀上,疼得景卿瞬间面色惨白,痛呼出声。
“公主!求公主饶了我家小姐!贱民愿替小姐受罚!”
莲花语音未落,便被甩了一记耳光。
“闭嘴!贱民岂敢在公主面前大呼小叫!”
“请公主明察,是沈大人哄骗引诱了我家小姐,公主该去问罪沈大人!”
“来人,堵上她的嘴。”
李怀宁闻言,面上添了几分愠色。
“是,公主!”
十板打完,景卿浑身颤抖,强忍着泪,咬牙坚持。
“来人,她如何来到这宅子的,便如何出去。”
“回公主,她来时就带着那一个奴仆,一猫一狗,再无其他。”
仆妇拔去景卿头上素玉簪扒掉她身上做工上乘的罗裙,扔了一件粗布衣给她。
莲花挣开束缚,跑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裙将景卿紧紧裹住,帮她穿好衣服,理顺发髻,搀着她一步一步走出门。
李怀宁看那女子荆钗布衣,难掩天香国色,苍白着小脸,大汗淋漓,步履艰难,真真是我见犹怜。
“公主,为何就这般轻易放过那女子?”
李怀宁轻叹一声。
“我是真心想与沈清安做长久夫妻,若真要了那女子的命,从此我与他之间便永远横亘着这根刺,不如将她远远打发了。”
……
景卿由莲花搀扶着,缓缓挪步前行,来福旺财乖乖跟在后面。
离开沈府别院时,除了猫狗,一应家当细软都没来得及带出来。
走了一刻钟便见路边停着一辆马车。
“上来。”
是李昭珩。
……
一路静寂无声,唯有车轮碾过地面发出的吱嘎声……
李昭珩无言看着她,小脸惨白,羸弱破碎……
又回到了安州城的家,幸而当初没卖了它,否则今日不知去何处安身。
“我到家了,多谢殿下,我累了,就不请殿下进去坐坐了,殿下请回吧。”
“景卿,不若……”
“殿下!请回!”
景卿出言打断。
莲花也不管是否失礼,搀着景卿,径直下了车。
……
沈清安从没有一天像今天这般万分期待着回家,办完了差事,他便急匆匆往盛京赶,不知今日她做了些什么?这些天她可想我?
待沈清安满心欢喜地进了门,却发现屋内的女子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莫大的恐惧劈头盖脑,他顾不得其他,急迫问道,
“她呢?!”
李怀宁眉头一皱,
“她?”
沈清安不欲与她多言,他只想知道她是否安然无恙。
“来人!”
沈清安转身要走。
“站住!本宫只打了她十个板子,便放她回家了!”
李怀宁出言喝止。
沈清安大松一口气。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
李怀宁站起身,缓缓走至他面前。
“公主,请恕微臣直言。”
沈清安躬身一拜。
“微臣感念公主一片情意,只是公主非我良人,亦非我追寻。清安之心,已许她人,匪石不转,匪席不卷。微臣鄙陋,实不敢高攀公主。万望公主收回成命。”
“沈清安!你好大的胆子!以往本宫只以为你心似寒铁,世间无一人能入你眼。不想今日,你却为了一个庶民以下犯上!”
“公主恕罪。”
沈清安双眸清冷疏离,没有一丝温度。
“哼,纵你心如磐石,矢志不渝,圣旨已下,你又能如何?”
“公主若无旁的事情,微臣先行告退。”
沈清安拂袖而去,任李怀宁如何呼喊,他都不曾回头。
……
“沈驭!”
“属下在!”
“将府里的钉子尽数铲除,一个不留!”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