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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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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林慕青躺在床上,朦胧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她在脑子里幻想着考上大学后的情形,她和魏天泽十指相扣漫步在那个城市的林荫道上,魏天泽紧紧握着她的手,说:“我们永远不分开。”想到此,她心里一阵快活,不由笑了起来。突然,她又想万一没有考上呢?那结果她的心又陡然凉了半截。

    魏天泽放假之前林慕青考试的成绩出来了,距离报考院校的录取分数线差十分。

    林父感到很意外,没想到林慕青一个没有上过高中的人竟能通过自学考出这样的成绩,心下懊恼,当初哪怕给她联系外地的学校,也应该坚持让她继续上学,不该一气之下就让她工作了,差点毁了这个孩子。

    林慕青知道成绩后痛苦不已,她报考成人高考,完全是为了拉近和魏天泽的距离,能配得上魏天泽。当她把想报考成人考试的消息告诉魏天泽之后,已经开始逐渐冷落她的魏天泽几乎每周给她写一封信鼓励她,一放假回来就来看她,假期的时候几乎每天都陪她晨跑,考试的时候又特意回来陪她,这些行为足以看出魏天泽是多么重视和期待这次考试,也说明林慕青的猜测是正确的,魏天泽很在乎她初中毕业生的身份,而她这么努力却没有考上,她觉得魏天泽对她一定会失去信心,她和魏天泽将要走到尽头了。

    林慕青只要一闭上眼睛,魏天泽送她进考场时鼓励的微笑,他特有的那个含蓄深沉的表情,就会浮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感到一阵撕裂的痛楚,从内心向四肢扩散,使她窒息,使她想放开声音狂哭狂叫。

    越想林慕青越痛苦,对自己也失去了信心,她不敢写信将这个消息告诉魏天泽,连续几天她躺在床上,仰视着天花板,不吃不喝,满脑子想着她与魏天泽的过去,泪水濡湿了床单,脑子里空洞洞的。

    林家父母还以为林慕青是不能面对这次考试的失败而痛苦,林母见他们劝解无效,打电话到吴静娴家,问吴静娴何时回来,想让林慕青去吴静娴所在的那个城市去散散心。吴钰轩得知后来到林慕青家,二话不说,拉起瘫在床上痛苦不堪的林慕青就往外走,一直将林慕青拉到芦苇荡里。

    触景生情,林慕青想起与魏天泽的未来,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

    “不就是没考上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姐还考了两次呢,你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爸我妈还夸你呢,如果你有决心就再考一次,从现在开始我还陪你一起学!”

    吴钰轩拉林慕青一起学习,林慕青以为吴钰轩只是想效仿他姐姐,找一个人陪他一起学习,并没有想太多。吴静娴当年考完后每天与同学出去玩,如今吴钰轩也考完了,虽然成绩还没有出来,但他信心百倍,现在他不去找同学玩,却要陪林慕青一起学习,林慕青忽然觉得吴钰轩对她这么热心的帮助,绝不是出自邻家姐弟这么单纯的友情。

    林慕青擦去眼泪,抬头看看吴钰轩,愕然发现曾经那个总是缠在她与吴静娴后面小她半岁的孩子王,嘴唇上已长出淡淡的胡须,成为一个大小伙了,寒假虽然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满心满脑都是魏天泽的林慕青并没有发现这些变化,在林慕青心里,吴钰轩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弟弟。

    以前,林慕青约吴静娴出去吃小吃,吴钰轩就嚷着要跟着一起去,有时缠得紧了她们会带着他一起去,有时不想带他就承诺给他买好吃的而打发了他。

    林慕青有时去吴静娴家玩,太晚了吴父就会给林父打电话,说林慕青不回去了,晚上就住他家了,林父知道林慕青与吴静娴关系要好,也不会拒绝,任由林慕青在吴静娴家留宿。吴钰轩得知林慕青要住他家,就觍着脸要和吴静娴、林慕青一起睡,林慕青与吴静娴就将他撵出门外,但第二天早上起来,吴钰轩揪着被子的一角蜷缩在两个女孩的脚下,可怜兮兮的。

    林慕青猜得不错,吴钰轩是喜欢她。

    刚认识林慕青的时候,在他的眼里林慕青是校花级别的人物,懵懂的他对她只是仰慕,那时候能和林慕青一起上下学让他觉得荣耀,林慕青每次去找吴静娴,他也喜欢缠在两个姐姐身后,跟她们一起玩。当他知道林慕青也想报考成人考试的时候,他只是单纯地想帮帮这个邻家姐姐,所以才拉着她一起学习。

    在吴父寂静的办公室里,林慕青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洒在她的书本上,她侧着头看着书本,眼神专注而坚定,无暇顾及周围的一切,全神贯注地投入在学习中。

    她的长发如同一条黑色的绸带,为了不遮挡视线,她将两侧的头发都捋到耳后,一扭头头发又从耳边滑落下来,她会不经意地抬手将头发再捋到耳后。吴钰轩被这个动作深深吸引,时不时偷偷瞄她一眼。

    有一天他们正在吴父的办公室学习,突然楼下传来车铃声,林慕青立刻走到窗前看了一眼,然后摘下袖套欢快地跑了出去。吴钰轩走到窗前,看到魏天泽在楼下,林慕青从大门跑过去,喜笑颜开地站到魏天泽前,魏天泽宠溺地揉揉林慕青的脑袋。

    吴钰轩看不下去了,他转身离开窗户,看到林慕青的袖套,拿起来深深闻了一下,然后不舍地放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吴钰轩早就知道林慕青与魏天泽的事了,那还是林慕青上初三的时候。吴钰轩和林慕青一同回家的时候经常看到魏天泽和他们一路并行,再后来林慕青不与他们同行,他也没有将魏天泽和林慕青想到一起。有一天,吴钰轩有个同学喜欢林慕青,他之前见吴钰轩经常和林慕青一起上下学,就让吴钰轩帮他递话,吴钰轩还真就傻傻地告诉了林慕青,结果没过几天,这个同学被足球队的人打了,吴钰轩才意识到林慕青是魏天泽的人,那时他除了惊讶,没有太多的感觉。

    仰慕与喜欢仅一步之遥,看到俩人亲密的举动,吴钰轩竟对魏天泽产生了嫉妒,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林慕青了。魏天泽是他一直崇拜的人,他觉得自己根本斗不过魏天泽,所以将这份感情深深埋在心里,每天装作如无其事的与林慕青、魏天泽坚持晨跑。

    吴钰轩早从姐姐那儿知道林慕青参加成人高考完全是为了魏天泽,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感情后,他希望她不要考中,这样林慕青也许会和魏天泽分手,那他就有机会表露真心了。可当他得知林慕青未能考上痛苦不堪的时候,又果断来到林慕青家,要帮她振作起来。

    “言必行、行必果”是林慕青的决心,如今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那就是还没有结果,那么行动就不能停止。吴钰轩的一席话激起林慕青的好胜心,去年如果不是吴钰轩盯得紧,恐怕林慕青也不会考到这样的成绩,为了能有一个人继续监督自己,林慕青也不管吴钰轩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坚定地点点头。

    吴钰轩高兴地说:“好,既然你答应了,那就再由我来制定学习计划,你必须遵守。”

    林慕青狠狠地点点头,以示决心。

    吴钰轩为了让林慕青尽快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佯称他的好朋友因为高考失误没考好,估计要复读,和他要高考时他文科的复习资料,但他的资料被同学借走弄丢了,他和其他同学借了一份,准备给朋友抄一份,让林慕青帮忙抄一部分。林慕青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根本不知道这是个骗局,每天按照吴钰轩的安排认认真真地抄写。

    魏天泽回来前一直没有收到林慕青报告成绩的信,他不知是成绩没有出来,还是林慕青没有考上不好意思告诉他,心里非常记挂,一回来放下行李就来找林慕青了。林慕青正在吴钰轩家和吴钰轩一起抄资料,魏天泽绕着林慕青家按车铃,转了几圈也没见林慕青出来。

    魏天泽绕着林慕青家转圈的时候,吴父下班回来看到了他,回去对吴钰轩说:“有个黄毛一直围着慕青家转,还不停按着车铃铛。”林慕青一听,扔下手中的笔就跑了出去。吴钰轩知道是魏天泽来了,放下手中的笔,愣愣地看着林慕青扔下的还在打转的笔。

    魏天泽看到林慕青是从吴钰轩家跑过来的,还以为林慕青只是找吴静娴玩,没有多想,俩人一起向芦苇荡走去。

    魏天泽知道林慕青没有考上时心里有些失望,林慕青告诉他还想再考一次,他对她这样的文化程度能否考上产生了怀疑,但他不想也不敢打击林慕青,只能鼓励她、支持她。

    听说林慕青在吴家是和吴钰轩一起抄资料,吴钰轩又开始陪着她学习,想象着吴钰轩每天与林慕青出双入对时,魏天泽莫名其妙的不自在起来,心里产生了醋意。起初吴钰轩高考时与林慕青一起学习,魏天泽知道林慕青经常与吴家姐弟在一起玩,并没有想太多,如今吴钰轩已经高考结束,还这样带着林慕青学习,魏天泽不得不多想了。他主动提出帮林慕青抄资料,这一举动将林慕青心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人又精神百倍起来,立刻答应下来。见林慕青答应得这么爽快,魏天泽才稍稍释怀。

    吴钰轩看到了林慕青的变化,他告诉林慕青,那是一份详细总结了文科高考要点的复习资料,他让林慕青抄写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林慕青学习,林慕青这才知道吴钰轩的良苦用心,不再让魏天泽帮忙。林慕青的拒绝让魏天泽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他三天两头来找林慕青,林慕青一听到他的铃声,立刻飞奔出去,吴钰轩将不满明显挂在脸上,林慕青只好告诉魏天泽,在他们学习的时候不要再来找她,魏天泽发现林慕青对他还是一往情深,便又像之前一样,除了每天陪林慕青晨跑,其他时间不再来打扰她。

    新的学期开始了,林慕青送走了魏天泽和吴静娴,吴钰轩也考上了邻省省城的一所大学,临走前一天晚上他来到林慕青家,扔给林慕青一摞资料,同时扔下两个字“背会”,说他每周都会回来检查背诵的情况。

    林慕青非常感激吴钰轩将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更感激他在学习上对她的帮助,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林慕青又到成人夜校报了名,按照吴钰轩新制定的作息安排投入到学习中,每天还是六点起床,跑完步便开始背题,回家吃完早点后去上班。上班时间,她干完别人交代的工作后就开始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下午下班回家后一吃完饭就往夜校赶,早早进入教室占据第一排距离老师最近的位置,目的是让自己置于老师的监控下,认真听讲,不放过老师讲过的任何一句话。晚上回到家继续学到十一半才睡。

    为了提高数学成绩,林慕青故意和数学郝老师套近乎,希望郝老师能单独再给她辅导。师者,看到求学上进的学生总有十分的耐心,这也是真正师者的伟大之处。郝老师看到林慕青根本没有高中数学的基础,却准备参加成人高考,为她的毅力折服,答应每周给林慕青单独补一次课。郝老师根据成人高考大纲为林慕青制定了一套学习计划,每周利用一次课外活动的时间单独给林慕青讲课,每天给林慕青留下一部分习题让她做。林慕青很认真地做完郝老师布置的习题,上课的时候交给老师批改,下一次,郝老师会根据林慕青掌握的程度再制定新的讲授内容。

    林慕青上学的时候,每到周末,林母总是早早将林慕青叫起来,轰她出去背题,对于想睡懒觉的林慕青来说,那时是她最恼怒的时刻,但母命难违,林慕青只能拎着书本出去,可她却是出工不出力。如今,林母看到林慕青如此辛苦,十分心疼,见林慕青晚睡早起,怕她累坏了,有时乘林慕青睡着后偷偷关了闹铃,想让她多睡一会儿,林慕青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没有闹铃也一样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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