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花枝乱颤
幽鸣螺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舒舒服服睡过一次觉了。陷在松软的大床中，鼻息间，是塔尼娅身体留下的幽香。刘嚣侧着身子，蜷缩在床的边缘，沉沉睡去。梦中，他独自一人穿梭在阴暗的山林内，远处，几个模糊的人影闪烁着荧光，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一直追一直追，想要看看这些人是谁，可彼此之间的距离却怎么都无法接近。当他停下脚步，想要放弃时。那几个人也停了下来，其中那个最为熟悉的背影，扭头，露出一张老迈慈祥的侧脸。“回来啦”刘嚣缓缓睁开眼睛，呆呆看着前方，久久无法平静。取出一张泛黄的信纸，娟秀的字迹中满是关心和想念。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小心叠好收起。坐起，靠在床头，不自觉地点上一根烟。露台的门被舒缓的气流推动，轻轻敞开，柔和的圣光和街道上的喧嚣一同潵进屋内。刘嚣看着自己的手掌，有种恍惚的错觉，这里不是什么小千世界，而是在婺城的家中，一个平凡的下午，而自己的这只手，也不曾沾满鲜血。起身，走出塔尼娅的卧室，来到宽大的露台上，靠近石栏边有一张造型独特的椅子，椅垫上还放着一本书。刘嚣拿起书，坐在椅子上，翻了几页，是一本关于精灵扇环的史书，从书签夹页的位置来看，已经快读完了。这把椅子并不简单，在他坐下之后，扶手和椅背便长出一条条绿色的细藤，一朵朵色泽艳丽的鲜花，在刘嚣的面前盛开。没多久，刘嚣已经被鲜花簇拥在中间，怡人的芳香，似乎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这东西很适合塔尼娅，但不适合刘嚣。起身，靠在石栏上，看向不远处的街道。发现有不少奥克人正警戒在城堡门前，这才想起有大买家到来这件事。睡前还对这次交易颇有兴趣的他，却不知为什么，有些意兴阑珊，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只想好好发发呆，放放空，给自己放个假。暂时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掏出手机，调到最低亮度的科技产品，电还有不少。打开音乐，拉开一个不太选择歌单，选了一首，放在一旁。“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歌声响起，刘嚣托着下巴，心安理得地开始发呆。和这边的恬淡悠闲相比，奎南道尔商会的城堡内，又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二十八方远道而来的势力代表，正各自聚集在一个角落，激烈讨论着每一单商品的价值。大厅中间，摆放着十张长桌，每张桌子上都放了十个数字标记，从到00，标记旁各有一只材质透明且全封闭的盒子。由于物资的数量实在太多，屎诺将其分为防具、武器、军资、杂项、珍品五个大类，每一类再根据数量、品质和细分品类区分成多个标的，目前正在进行的是第一个大类，防具的第一轮拍卖。一个数字标号，是一千套完整的铠甲，这是考虑到各个买家的需求量不同，一些是为了武装整个建制军团，而一些则只需要给自己的近卫军队搞一批成品。拍卖采用无底价暗标的方式进行，各家在每一轮都可以拿到00颗星纹石，只有玻璃球那么大，握在手中后，便能将报价录入其中，然后将星纹石放在对应标号的盒子上，石头会慢慢沉入封闭的盒子内部，在开标前任何人都无法触碰到里面的东西。同一个盒子内，一家只能投入一颗星纹石，也就是说，买家无法自主更改已经报了的价。除非，向奎南道尔商会支付00晶魄，也就是0000颗碎晶的代价，由商会负责重新登记报价。可能有人会觉得，这种无底价暗标的拍卖形式如果买家之间互相串通，岂不是可以用极低的价格拍走标品。这方面，屎诺丝毫不担心，第一，这二十八家之中有十三家是他安排的托，第二，星纹石在进入盒子之后，其中的报价他就已经清楚，一旦出现离谱的报价，就会让托行动，打乱对方的布局，同时摸清哪几家参与勾结，绝对不可能被人钻空子，第三，十五方真实买家，来自多个不同扇区，即便其中一些相互认识，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不存在信任可言，第四，他通过场面的控制，不断给与买家隐性的压力，制造焦虑和紧张情绪，让他们认为不写个高价根本不可能中标。至于他具体是怎么做的呢说几个例子，大厅内每家都是分开就座的，互相之间都会设置一处餐饮区域，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一批侍者换上新的美食酒饮，这些侍者的脚步明显要比平时快上很多，如果你注意看，会发现场内所有侍者都脚步匆匆。食物和酒饮那添加了一些特别的香料，无论吃喝，都会心跳加速，疑神疑鬼，听力也会暂时性增强，即便你不想听，周围的声音也能源源不断地闯进你耳朵里，而之所以将投标的长桌放在大厅中间，也是为了让所有人能看见别人投标的行为。另外，各家都带了不止一位鉴定师，由于堆放物资的地方不在城堡内，所以鉴定师和势力代表只能通过幽鸣螺进行沟通，这其实也是强迫各方不得不说话，竖着耳朵的各家势力，总能从周围听说一些关键信息。比如有没有哪家和自己撞上了，他们的鉴定结果怎么样，等等等等。总之，明明可以算是甲方的大买家们，被一只肥硕的蠕虫玩弄于股掌之间。而这只嘟嘟肉，正在大厅二楼的走廊上，一边胡吃海喝，一边惬意的欣赏着楼下的美景，如果说强者喜欢掌控他人的生死，臣服于自己的脚下，那么血脉中流淌着商人之血的屎诺，则喜欢用商业手段将他人玩弄
于股掌之间，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最终还得对他感激戴德。只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恶趣味，也都有满足自己虚荣心的独特方式，每个行业，也都有自己的套路和手段，总能把你制得服服帖帖的。大厅中央，时不时就有人将星纹石放在透明盒子上，随着一颗颗小石头沉入盒内，屎诺的耳边，也传来一个个喜人的消息。海量的金钱，正如潮水般拍打在他颇有弹性的肥肉上，乐得他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