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外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吃完了点心就去刷牙。
睡觉前刷牙是两人从小养成的习惯，但于北边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经常不喜欢刷牙，爸爸说不听，妈妈哄不好，最后还是秦话江来哄得他。
于北边就跟着秦话江屁股后头，两只肥肥的小手抓着他的衣摆，嘴里嘟囔着“哥哥做什么北北就做什么”，做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跟屁虫。
长大一点不用秦话江来哄，秦话江一去刷牙，于北边立马弹起来，恨不得飞过去地跑去刷牙，还要比谁刷的快，谁刷的白。
于北边拿着牙刷站在秦话江身边，他想起今天陈瑶夸秦话江长的好看，眼神不住地往镜子里他的脸上瞥。
秦话江注意到他的视线，从镜子里和他对视，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于北边收回视线，开始来回打量镜子里的两个人。
比我高……
比我白……男的要那么白干什么？一点都不男人——
眼睛……眼睛没我大，不过……好像比我的更有气势一点……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皱起眉，故意眯起眼，硬生生压出点搞笑的气势。
差太多了……
于北边立即松开皱起的眉。
他又瞥了秦话江一眼，鼻梁太挺了。
然后打量了下自己的鼻子。
他的鼻子比较娟秀，鼻尖似乎有些翘翘的，但没秦话江的高挺硬朗。
他直起背，往秦话江身边挪了挪，打量了下他们的头顶，发现秦话江整整比他高了大半个头。
不公平——凭什么同一个年纪不一样的身高？
于北边狠狠地皱起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一转头发现秦话江从镜子里看着他，一时有种被抓包的错觉。
他漱完嘴，抹了抹嘴，又冲着镜子龇了下牙。
牙挺白，挺齐，就是有两颗兔牙。
门牙太大了。
于北边打量了下自己的两颗兔牙，觉得这有损他的气势。
“你觉得我去矫个牙怎么样？”于北边咂咂嘴，又冲着他龇了下牙。“我感觉我这两颗门牙有点突兀。”
秦话江刚刚漱完嘴，他擦了擦手，凑过身来看。
他伸手轻轻抬了抬于北边的下巴，好像在寻找合适的光线。
于北边看着他低下头，仔细观察他的牙齿，脑子却在想，个子矮还是有好处的，可以让个子高的为你弯腰低头。
嘿嘿！
“咋样啊？”于北边向后仰了仰头，下巴离开了他的触碰。“是不是要矫牙？不过兔牙矫的掉吗？是不是要磨牙才行？”
“影响你吃东西吗？”秦话江一本正经地道。
“不啊。”于北边又去冲着镜子龇牙咧嘴。
“影响说话？”
“没啊。”
“那就不用磨牙。”秦话江往外走去。
“磨了不会好看点嘛——”于北边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哟，”秦话江靠在门边打量了他一番，眼底闪烁着笑意。“开始爱美了。”
“什么叫爱美——”于北边不满地斜着眼看他，有点害臊地道。“我这叫注意个人形象好吗？”
“再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好，注意个人形象。”秦话江笑笑，转身走开。
于北边长的好看，但并不是惊艳的长相。
他的五官很精致，秀气但丝毫不显得女气，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一双杏仁眼总是灵动潋滟，大多闭嘴的时候小鹿一般看着你，让你不忍心不接受他时不时的作妖。
他的嘴角大多时候微微扬起，上嘴唇还有一颗可爱的唇珠。
相比秦话江那种带点儿沉着慵懒的气质，他整个人是张扬的，甚至是张牙舞爪的。
明明是温和的长相，但却带着一股和长相不符的张扬神色。一张嘴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但却奇异的不突兀。好像这样一张脸就该让那温顺的五官活灵活现起来。
在还没结束的青春期里，他总是咋咋呼呼的，身上总是散发着浓浓的少年气息。
这样阳光活泼的少年很难让人不喜欢。
睡觉的时候于北边又开始作妖。
“我刚刚突然灵光一闪，你猜我想到了什么？”房间里即使关了灯，说话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睁开眼，盯着昏暗的天花板。
“你想到什么岂是我这等凡人能知道的？”秦话江那边传来被子摩擦的声音，然后于北边感觉身旁凹陷下去一点。
“哎呀——我就喜欢你这点！”于北边翻了个身，面朝着他。“有觉悟！有前途！”
秦话江仰着面躺在床上，外面隐隐约约的光透过窗帘，留下了一个发光的侧面剪影。
于北边能看到他时不时眨两下的睫毛，和自己一样是睁眼的。
“青蛙王子的故事听过吧——”于北边语出惊人。
秦话江转过脸，惊讶地道：“你是想怎么样？”
“不是亲嘴——”于北边凑过来，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咱们亲脸试试？”
“行啊，”秦话江一点没犹豫，盯着他隐隐约约的面容道。“你这么热情你来吧，但是别把口水弄到我脸上。”
“切，”于北边用袖子擦了擦嘴，真的凑过来了点。“我还没嫌弃你呢……”
“那就不亲了吧。”秦话江淡淡地道。
“别啊，你嫌弃我就嫌弃吧。咱们小时候你不经常亲我的脸吗，怎么现在嫌弃了……”于北边又凑过来了点，“我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靠，还是得试一试。”
“要脸？那不是你逼着我亲的？”秦话江似是轻笑了一声。
于北边小时候特别喜欢被爸爸妈妈亲亲脸，然后再亲亲爸爸妈妈的脸。
在那段化身秦话江小尾巴的日子里，于北边经常粘着一脸不情愿的秦话江要亲亲。
自己亲亲秦话江的脸，糊的他一脸口水，还要逼迫他亲自己的脸。
小小的秦话江在一次又一次被糊了一脸口水后，哭唧唧地去找秦安，一脸可怜样地喊，以后再也不要和他玩。
秦话江抱着秦安的左腿，于北边就抱着秦安的右腿，哭的比他还可怜。一边哭一边喊，哥哥不喜欢我了。
秦安寸步难行，低头看着两个“人型噪音制造机”，无奈地哄哄这个又哄哄那个，最后还得把两个一起抱起来哄才好。
那时的秦安还是个年轻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每次都得抱着两个小宝贝满屋子“飞”好一阵才能让他们歇停下来。
“不行，你嫌弃我，我也得嫌弃你。”于北边伸出手在他脸上擦了擦，被秦话江一巴掌拍下来。
“你是想扣掉我的眼珠吗？”秦话江侧过身，“让我下辈子见不着光明？”
“咳咳！我是不会扣掉你那两颗琥珀的——谁扣我跟谁急呢我——”
“好了，我要亲了。”
外面的光好像暗了点，于北边凑过去直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其实也就是嘴唇挨了下他的脸。
然后他盯着自己身上的紫光，静静地等待奇迹发生。
等了一会儿，毫无反应。
“额……”于北边撇撇嘴，“这光好厉害，只能发光，但却啥都照不亮。神奇……”
明明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光，但却照不亮他的身体，一点都照不到。
为什么没用？
是不是得换边脸……
“你脸偏过来点，我换一边。”于北边坐起身。
秦话江侧过脸，他俯下身，准备亲在他的另一边脸上。
他刚刚亲下去，就觉得不对劲。
这触感……不会……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秦话江推开他，声音幽幽地传来。
“你猜你亲到哪了？准备以身相许吧。”
“我靠——呸呸呸！”于北边赶紧擦擦嘴。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往隔间跑。
秦话江打开灯，隔间里瞬间亮了。
于北边不太自然地瞥了眼他的脸——没啥表情。
两个人都洗了把脸，顺便把嘴唇洗干净点。
“你不能看准点吗？”秦话江揶揄道，“你别真想做青蛙王子了吧？”
“那你是公主吗？我没看清而已！”于北边用力擦了下嘴，皱着张脸，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是下垂眼，此时眼尾拉拢着，显得委屈巴巴的。
保存了十几年的初吻没有了。
哎……
哎哎哎哎哎哎哎……
“你这是初吻吗？”于北边盯着镜子里的他道。
“你说呢。”秦话江眼神晦明不清地扫了眼他的嘴唇，肉肉的，鲜红水润，特别像……樱桃。
“我这也是初吻，”于北边安慰自己道，“那我们都不亏，我还打算留给我未来女朋友呢……”
“女朋友？”秦话江抬眼看着他，眼神复杂。
“嗯，怎么了？”于北边眯起眼，“你不是这么打算的吗？”
“是啊，”秦话江瞥开眼，“是准备留给我对象的。”
于北边摸了摸嘴，想了想道：“两个男的亲嘴……这应该不算初吻吧？”
“怎么不算？”秦话江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冷，还带着点变声期的小尾巴——一丝慵懒的沙哑。
“那应该……不算亲嘴吧？”于北边眨眨眼，一脸无辜。
“你就那么嫌弃我？”秦话江转过身，微微勾唇，似笑非笑。
“当然没有！”于北边强大的求生欲占了上风，他立即露出更无辜的笑容。“你这么帅，这么英俊潇洒——亲我一口那都是便宜我了！”
“是吧？”他朝着秦话江俏皮地眨了下眼。
秦话江好笑到：“你这张嘴可真能说。”
“嘿嘿！”于北边扬了扬下巴，“那当然了——”
到了床上，于北边又忍不住道：“这应该不算吻。”
秦话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为什么？”
于北边翻了个身，谈吐间的热气挠到了他的颈窝。
“我妈说，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亲嘴才叫吻，不然就只是亲嘴，就只是嘴唇贴了一下。”
他闭着眼，然后道：“是吧？”
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回应，才在黑暗中睁开眼，注视着秦话江身上描绘着他轮廓的光线，呢喃道：“睡着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爽地翻过身，闭上眼睛，不高兴地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