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鬼索魂案（7）
对于网上的腥风血雨，陆星渊本人却一无所知。
因为他很忙。
白天要去进行礼仪培训，培训完了就来找许嘉禧沟通案件进展，连手机都没时间打开，更别提看网上对他的热议了。
在尹姿的帮助下，陆星渊的黑料还没发酵起来，就被压了下去。
前后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
而在这一个星期了，许嘉禧也把秦越这个人调查了个清楚。
根据许嘉禧查找的档案资料显示，秦越今年23岁，他13岁的时候犯过事儿，进了少管所，一直到成年以后才出来。
出来以后他开始四处打工，当过服务员，进过厂子，也曾尝试签约网红娱乐公司，可惜学历太低长相也一般，没被看上。
凭秦越的条件，理论上来讲是进不了娱乐圈的。
不过他这个人挺聪明，他抓准了互联网这个风口，出来以后天天坚持拍短视频。
秦越审美一般，品味也不高，账号上拍得尽是非主流土味短视频，网友们去看他更多是看个热闹。
但这个时代，流量就是钱，黑红也是红。他的粉丝积累到一定程度，在网络上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就有娱乐公司闻着味来了。
秦越签的是一家网红孵化娱乐公司，公司对他的条件进行评估以后，也没打算让他进娱乐圈。
公司的意思是他继续走现在这个风格，是他自己飘了，非要去试戏。
郭良才的这部电影并不是他出演的第一部电影，在此之前，他还面试成功了许多角色。
比如……抗日剧里的汉奸、丧尸剧里的炮灰、偶像剧里的猥琐男和宫斗剧里卖主求荣的太监。
总之，他在影视行业发展的并不顺利。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关于本次案件的重点，是秦越13岁的时候犯的事儿。
秦越刚上初一的时候，曾与另外两人共同对他们班上的一名同学进行霸凌，据说还闹出了人命。
当年这起案件闹得还挺大，但后来因为秦越等人年纪太小，当时并没有做出多么严厉的惩罚。
许嘉禧连同当年一起参与霸凌的另外两个人也找了出来，这两人分别叫刘海和李辉。
秦越、刘海和李辉三人在同一年进入少管所，后来出来以后，分别去往了不同的地方发展。
秦越算是比较幸运的那个，搭上了互联网的车，成了半个网红，收入可观。
另外两个就混得不怎么样了，他们还在苦哈哈的打工。
听许嘉禧说完，陆星渊问：“也就是说，这个把秦越折磨得快死了的厉鬼，是那个当年被他们霸凌的同学？”
“我猜测是这样，因为这件事过后，秦越虽然也有过小偷小摸的行为，但都没闹到出人命的地步。”许嘉禧回答。
“他们杀了人，就这么出来了？”陆星渊问。
“据说当年这个案子闹得挺大，但是秦越等人只有13岁……”许嘉禧有些疲惫，点了根烟，“总之这个案子就这样了，这三个渣滓现在都还过得好好的。”
许嘉禧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个警察，说话很谨慎，不会在案件中带太多主观色彩。
他会称秦越为渣滓，是因为秦越的行为真的踩在了他的雷区上——校园霸凌。
陆星渊喝了口面前的奶茶，说道：“或许我们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这个厉鬼到底是不是这三个禽兽当年霸凌的人。”
许嘉禧抬眼看他，“什么？”
“我们去找到另外两个霸凌的人，看看他们的精神状态如何？”
许嘉禧扬了下眉毛，“你的意思是……”
“对，如果真是那个被霸凌者，报复杀他的人，总不会只报复一个。”
许嘉禧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那我明天出趟差，去看看这两个人。”
“出差？”
许嘉禧解释：“这两个人一个在苏郊，一个在河安，我得跑一趟。”
陆星渊咂了下嘴，用一种看着土包子的表情看着对方，“我在这儿呢，还用你出差？等着，我让宣子来接咱俩。”
许嘉禧虚心求教，“宣子是……？”
“就是那只凤凰，宣子是他的名字，子读三声。”陆星渊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手机，“我们学院的修真人士都有凤凰的使用权，只需要在app上申请就好了。”
“嗯……我看一下……啊！正好前面一个人刚用完，我申请上，他应该一会儿就会过来了。”
“哦——原来如此，”许嘉禧感慨，“真不愧是互联网时代，连修真都这么现代化。”
“我知道的时候也可惊讶呢。”陆星渊说。
两人在刑侦大队附近的奶茶店包间里，凤凰的速度确实快，不到半个小时，包着黄色车衣的跑车就出现在了店外。
许嘉禧去结账，陆星渊跟宣子确认了一下使用流程，两人便上了车。
苏郊市跟河安市都离南城不远，不过这两个城市在两个方向，一个在南城西边，一个在南城东边。
就近原则，两个人先去了刘海所在的苏郊市。
刘海初来这座城市，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给烧烤店打工。
一开始他是服务生，后来成了学徒，再后来成了烧烤师傅。
到现在，他已经是店里的大厨了，一个月开高了能有八/九千小一万的工资。
两人来到了刘海工作的烧烤店，正好两人都没吃饭，他们点了一桌子烤串。
晚上八点，正是烧烤店忙碌的时候。
他们坐在了外面，更方便观察烧烤摊。
只不过他们看了一圈，人员进进出出的，并没有看到刘海。
服务生来上菜，陆星渊逮住人就问：“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您们店里的刘海师傅在吗？”
他戴着帽子口罩，只露一双眼睛出来。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美貌，反而平添了一份神秘感，让人更想窥探他整张脸长什么样。
服务生大概就是这种想法，所以即使这样忙碌，面对陆星渊的问题，他还是态度很好的回答：“刘海师傅请假了，好像是心理出了点问题，老做噩梦，睡眠不好。前几天烧烤的时候他因为精神恍惚，差点一脸栽进火里，老板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陆星渊跟许嘉禧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服务生想跟陆星渊多说两句，主动又问：“那个……你们是他的朋友？来找他？需不需要我帮你们给他打电话。”
“是朋友，他老家的朋友，知道他在这儿上班，就过来看看。本来是想给他个惊喜，没想到扑了个空。”陆星渊说：“电话就不用了，您知道他家住在哪儿吗？方便的话，告诉我们一下行吗？我们想去看看他。”
服务生掏出手机，加了陆星渊的微信小号，把地址给他发了过去。
“你们过去看看也好，他估计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才精神恍惚，他见到老朋友可能会开心一点。”
两人飞快吃完饭，坐上车去了服务生给的地址。
相比较于秦越住的公寓楼，刘海住的地方就寒酸多了。
靠近郊区的老式小区，附近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进到小区里，老旧的居民楼墙皮都掉了，露出里面的砖头。
有几户人家灯亮着，也有几户人家窗户玻璃都是碎的，可见许久不住了。
从进入小区开始，陆星渊就敏锐的感觉到不舒服，有一股阴冷的气息。
越随着地址走，阴冷的感觉越甚。
等到达刘海住的单元楼，陆星渊仰头一看，果然如同秦越住的那栋楼一样，黑雾笼罩。
许嘉禧准备上去，陆星渊拦住他，“别，有危险。”
许嘉禧扭头看他，等着他解释。
陆星渊说：“这个地方的感觉跟秦越住的那栋楼一样，估计是同一个厉鬼。咱们现在手上也没个玉佩什么的，贸然进去可能会牵连到我们。”
许嘉禧也像陆星渊一样，仰头看着这栋单元楼的楼顶，“所以，这个来索命的厉鬼，就是当年被他们迫害的同学。”
“十有八/九是了，”陆星渊叹了口气，“走吧，不是还有一个人要去看吗？再去确定一下。”
“嗯。”
两人又乘坐凤凰去了河安市，从苏郊到河安的距离要稍微远一些，宣子飞了40多分钟。
踏上河安市的土地时，是晚、上九点半。
李辉是当年霸凌三人组里混得最差的，刘海虽然不如秦越，但好歹还是烧烤店的扛把子，一个月的收入不算少。
李辉则是连一个工作都没有，他心性不稳，眼高手低，做什么都不长久，还容易得罪人，只能打零工。
也是因为如此，霸凌事件后，他是进监狱次数最多的。19岁出来第二年，就因为强/奸又进入了一次。
李辉没有朋友，也没有固定的工作地点，所以没有刘海找起来那么容易。
但也没那么难，许嘉禧手里有他的个人档案，还有陆星渊的灵气雷达，两人很快就锁定了目的地，河安市的城乡结合部。
李辉住在一间年久失修的土坯房，房子周围堆满了垃圾，房子本身也是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要坍塌了一样。
其实这一片设施也挺健全，只是李辉住的地方脏乱不堪而已。
因为他没钱，还爱赌，根本交不起房租，只能找废弃的房子来住。
他现在住的地方，就是因为发生过命案被遗弃了。
敢住进凶宅，说明李辉胆子不小。或许他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小小年纪就杀过人，命硬得很，根本不怕这些牛鬼蛇神。
但现在……陆星渊猜，李辉的想法应该有所转变。
李辉家周围笼罩的黑雾要更浓郁一些，可能跟这里本身就是凶宅的原因。隔着一公里，陆星渊就不敢再往前走了。
他们站在远处，看着那间危房，听着里面哭喊的声音，心里都有了答案。
其实在去找刘海的时候里已经有了答案，现在只不过是更加笃定了。
所谓的厉鬼，就是当年的受害人。
他们来这一趟，目的就是查证，现在已经有了答案，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至于两人的死活……冤有头债有主，两人所住的地方不远处都有住户，人家好好的，偏偏这两个人受折磨。一切都是因果，他们不会插手。
相反，作为警察的许嘉禧，他还要插手当年的案子。
到底是没查出来凶手？还是因为未成年放过了他们？
坐上凤凰回南城的时候，许嘉禧格外沉默。
陆星渊给他倒了杯茶，“这是东方碧落的茶，超级好喝，你尝尝。”
许嘉禧抿了一口，确实好喝，但他现在心情不好，也品不出来什么。
陆星渊大概能猜到许嘉禧的心思，问：“你是因为这个案子不开心？”
许嘉禧看了他一眼，重重叹了口气，“是，如果枉死的人得不到公平，需要化身厉鬼来报仇，我不明白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陆星渊身子往前探了探，手越过桌子拍了拍许嘉禧的肩膀，“社会在进步，科技在进步，查案抓凶手越来越容易，冤假错案越来越少，这就是在向好发展呀。”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能一直在进步就是好的，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许嘉禧望着陆星渊，陆星渊也回望着他，两人相顾无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许嘉禧这五年来总是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明知道陆星渊是骗他的，但内心深处一直放不下这段感情。
现在他好像逐渐有点想通了，他想得到的所有安慰，都是陆星渊给他的。
回到南城，陆星渊先把许嘉禧送回家，然后自己才回去。
今天晚上有点忙，回家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快去洗完澡，躺上了床。
他想着，明天还要去培训，所以赶紧休息，不然明天没精神。
可是躺到床上以后，他却异常清醒，怎么都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那三个人的哭喊求饶声就在脑海中响起。
实际上陆星渊并不同情他们，他的想法是，到底那个厉鬼对这三个人有多么深的怨气，才会这样折磨这几个人。
而且第一次去秦越家的时候，他在外面听到秦越除了喊知道错了以外，还在喊‘给我一个痛快’。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秦越的时候，跟在秦越身后的影子悄悄站了起来，导致秦越在路中间动不了，路过的车子停不下来。
秦越又说能不能给他一个痛快，所以可能那个厉鬼的目的并不是杀死秦越，而是不断让秦越体验濒死的感觉？
陆星渊越想睡，脑子里就浮现出越多猜想，然后就越睡不着。
失眠到两点，陆星渊干脆坐起来打开灯，给余志文发过去消息。
【陆星渊：余校长，我睡不着。】
【余志文：怎么了小友？】
竟然是秒回？没想到余老头这么大年纪也是个夜猫子。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余志文说了一遍。
【陆星渊：就是这样，我总是想这个案子。也是奇怪，明明我的职业跟查案没有一点关系。】
【余志文：正常，能够顺应灵气复苏觉醒超能力的人，都是心存善念正义感十足的人。就像皈依或者入道，都是心善无杂念才能开悟。并不是你多管闲事，而是正因为你是善良的人，才会觉醒超能力。】
听余志文这么解释，陆星渊有一种醍醐灌顶幡然醒悟的感觉。
原来如此，并不是灵气选择了他，而是他满足了灵气复苏的条件，才拥有了灵力与超能力。
手机又响了一下，还是余志文发来的消息。
【而且你天赋异禀，也跟心性有关系，你或许比你想象的更善良。】
陆星渊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消息，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破土而出。
或许这个想法他一直都有，只是没敢去做，甚至没敢直视。
但是现在，他非常想去做。
他想查清楚这个案子。
厉鬼为什么要这样报复？他受了怎样的委屈？怎么做才能平息他的怨气，让他安心离开去他该去的地方？
陆星渊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余志文，余志文没有鼓励他，也没有劝阻他，而且问：【你现在修行到哪一步了？】
【陆星渊：超能力的话，能看到每个人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最近我发现好像如果我的意念很强烈，这个人过去发生的事我也能看到。】
【余志文：很好啊小友！你果然是奇才！不过此行危险，你最好把宣子一起带上。宣子是凤凰，不仅当你的坐骑，你遇到危险也能帮你一把。】
【陆星渊：啊！这怎么好意思！凤凰不是公共资源吗？】
【余志文：你这里情况特殊，权限锁定几天只给你用也是可以的。】
陆星渊感激不尽，对余志文连连道谢。
随后他又给郭良才发去了消息。
【郭导，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可能要请几天假，有一些很重要的事要处理。
目前看来假请五天就够了，请假期间落下的内容我自己负责。】
陆星渊的消息发出去就放下了手机，毕竟这么晚了，没想到郭良才也是个夜猫子，立马就回了消息。
【好的好的，你去忙就好，我跟礼仪老师关系不错，回来如果你需要我让他单独指教你［呲牙］
对了，方便问是什么事吗？我能不能帮得上忙？需要我的话一定要跟我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千万别跟我客气［呲牙］】
陆星渊：“……”
好好好，好一个高冷的郭导。
陆星渊委婉的表示这是私事，不方便透露，又对郭良才表示了感谢，结束了跟他的对话。
最后要通知的，就是许嘉禧了。
【我也有一个很强烈的信念，想还给那个厉鬼一个公道。你明天是不要出差去查这个案子了？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