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眼泪
第二章珍贵的眼泪
脑洞大开的年纪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有时候会想要有怎样的缘分和运气才能和偶然遇到的人产生一丝丝羁绊呢。
绝大多数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是不会出现在我之后的人生里的，我坚信这一点，生命中太多擦身而过的人了，有时候根本来不及留恋和不舍。
我以为那个人对我而言也是这样的存在。以为他只是我十六岁青春中意外的小插曲，以为他只是偶然从我身边经过的蒲公英，可是我忘了，蒲公英是特别的，虽然几率很小，但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中他也会附着在路过人的衣襟上。
也许在我丝毫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属于我们之间的羁绊就已经开始了。
沐茗中学，按照排名的话应该算是我们这第二好的学校吧，文理科各有两个重点班，肩负了学校的升学率，当然我不在其中。
数学和理科一向是我的弱项，全靠语文和英语提分，所以能够顺利被这所学校录取就满足了，但是这好像辜负了我妈的一腔热血，她希望我去更好的学校，哪怕已经被现在的学校录取了，花好几天时间跑着去问人，最后说可以托关系进去一个差班。
但其实我一直很抗拒，并不想去所谓的好学校，只想平平淡淡，顺利地度过高中三年，为此一直在和我妈闹别扭，开学那天也是我爸送我来的，来的时候我爸还和我说让我服个软，说我妈都是为了我好，我答应了。
到周三的时候，班长通知说下午的军训因为下雨临时取消了，改上自习，所以我就准备去食堂给妈妈打个电话。
我想过了几天了，兴许她已经气消了吧。学校比较老旧，没有安装电话亭，又不允许学生带手机，听杜若说大家都是在食堂阿姨那里用座机打电话的。因为一般饭后和课间打电话的人比较多，所以打算趁着自习课的时间去打个电话。
下午上课之后跟班长说了一声，就去食堂了。还好运气不错，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打电话，所以我就直接拨号码了。
写着手机号的纸条一直被握在手里，变得皱巴巴的，好在数字还能看得清晰，在一个一个按下数字按键的时候，我不停地在脑海中想着等会第一句话要说什么，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气消，可是电话压根没接通，接连几次之后。已经顾不上提醒自己一会要说些什么了，在第四次拨号之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请问是哪位？”她听起来很累的样子。
“妈，是我。”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
“对了，我是想和你说一下，我们这周周六中午才放学，”好不容易找了个话题。
“嗯，我听你爸说了，”她的声音很低沉，听不出来消气了没有。
“学校的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应该和你吵的，”我鼓起勇气说。
“我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我现在在这就挺好的。”
“好，以后有什么事都找你爸吧，我管不了你了。”说完电话那头便挂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声音。
手还没反应过来放下空荡荡的电话筒，眼泪却已经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从小到大，我最怕妈妈说这样的话，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只想待着这所学校，并不想去竞争那么大的学校，在这里我也可以学好的，为什么她就不相信我呢。
我已经分不清是这句话背后是要挟还是真的不在意了，唯一肯定的是我现在真的很难过，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了。
顾不上附近有没有人了，那一瞬间只想痛快地哭一场，轻轻地放下了电话听筒，走了一段距离后，转身到窗户边站着，再也顾不上其他的，老板娘也在屋里面。
眼泪一直不争气地流着，好似在配合窗外不停滴落的雨水。
玻璃窗户很旧了，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色，掺杂着窗外的雨声，正好也掩盖了我的眼泪和悲伤。
正当我想擤鼻涕的时候，腾出来的一只手一摸兜，发现竟然忘记带纸巾出来了，这下子好了，一下子就清醒了，哪里还顾得上伤心啊，犹豫了一会准备向老板娘借纸巾。
结果过去才发现老板娘不在，只有一个男生正在打电话，此刻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在的呢，他，不会看到我哭了吧，开学第一件丢脸的事这么快就发生了吗。
顾不上考虑其他的，当务之急是要擤鼻涕，于是赶紧转身先把眼泪都给擦了，然后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流鼻涕，有些难为情地问这个他老板娘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整理好之后，转过身来才发现他好像一直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拿着听筒在讲电话。
我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样，结果发现眼镜片上早已经沾满了眼泪，于是只好先难为情地用手指伸到眼镜里面快速地擦了几下，虽然还是不够清晰，但是看清楚一个人的样子已经足够了。
确实是之前见过的人，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啊，那个把我认错的男生，我觉察到自己的脸一下子红了，于是赶忙用冰冷的右手局促地贴着脸颊，这么尴尬难堪的时候遇见也就罢了，可是我不想让他看出来我的局促不安，虽然我想竭力隐藏来着。
“同学，是这样的，老板娘临时有事出去了，我刚好准备打电话所以才在这里的，这个给你用吧。”他的声音，果然也很好听。
我顺着他的手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是两小包纸巾，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了，小声地说了谢谢之后，就马上离开了。
在他的视角里应该是一个雨天哭泣的女生然后接过纸之后匆忙离开吧。为什么再次遇到会是这样的结束呢。
“同学你的……”
隐约中听到他的声音，很想回头看一下，可是因为觉得太过尴尬和丢人，还是直接跑回教室了。雨倒是减小了许多，跑的时候也没考虑那么多，等回到自己的位置之后，想要擦眼镜时，才反应过来他给的纸还在口袋里，还好，没有被淋湿。
我拿出抽屉里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塑料包装，放在文具盒里，然后才把眼镜上的水擦拭干净。这样一折腾，完全忘记擤鼻涕的事了，眼泪也好，鼻涕也好，早就止住了。
等重新戴上眼镜之后，世界才恢复了初始的明亮。我不禁望向窗外，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妈妈的话，止不住的眼泪，窗外的雨水声音，还有，还有他的出现，这一切真的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允合，你刚刚去哪了啊，刚那会雨下得可大了，你没带伞吗，衣服怎么湿湿的啊”杜若关切地问道。
“对了，雨伞，我记得我带雨伞了。”
“那怎么还把自己弄湿了啊，”杜若说着把自己刚接好的热水给我暖着手，又用纸巾帮我沾衣服上的水。
“若若，你真好，”我忍不住夸赞我的好朋友了。
“我上节课去给我妈打电话来着，雨伞应该是落在食堂了。”
“没事，一会吃饭的时候咱们快点去，伞应该丢不了。”
“嗯嗯，若若你可真好。”在我的好朋友面前，伤痛好像可以短暂地被遗忘了，她总有一种让人开心的魔力。
“按理说没人会偷伞吧，你还记得当时放在哪了吗？”
“我记得，我放在窗户那边了，打电话的地方。”不好的回忆一下子涌上来了。
“那更不应该啊，下午应该没多少人打电话吧。”
“没事，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我还有你呀，好久没有一起撑伞啦，”说着我拉着杜若去排队的窗口。我并没有告诉杜若，其实我想的是，丢了就丢了吧，因为那天太过尴尬，所以也想丢掉见证我尴尬的雨伞。
“好呀，不过你比我高那你得撑伞。”
“没问题哈哈哈哈。”
没有军训的一个下午就这样度过了，晚上老师允许我们早些回寝室休息，洗漱之后就躺下了，回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凑巧刚好碰到他呢。
对了，纸巾，我从身旁的盒子里把纸巾拿了出来，两包纸巾完好地摆放在盒子里，还散发着淡淡的槐花清香，以前没有见过这个牌子的纸巾，味道闻着好舒服，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也许那个人的身上，也会有这股清香吗？
不知道下次还会有机会再见到他吗，在他看来我只是一个很奇怪的女生吧，不过，也许他根本就记不得我是谁吧，也是，我知道他的名字，不对，确切来说还不是很清楚是哪两个字，他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又在期待什么呢，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应该是再也不见吧，毕竟两次相遇都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也许是下午哭的太多了，躺下来一会随着寝室熄灯，很快便入睡了，希望在梦里可以忘掉令人烦恼的一切吧，也不能这样说，至少，虽然我的世界是阴雨天气，但是因为他的出现，增加了一丝晴朗，总体来说还是开心的，只是……我好像依然希望能够再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