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
后半夜,书房里油灯的灯光渐渐变暗,凌蓉面无表情,仔细复读写给自己哥哥的信函,告诉他如何接应妲娚,写完了之后,顺手封进信封里。
准备让玲儿明早飞鸽传书,忽然她眼眸微眯,微微抿笑,缓缓扭头,看见自己的小丫鬟玲儿悄悄推开半扇房门,探进脑袋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向内观望。
“玲儿,想什么坏事呢?”她把信封拿在手里晃了晃。
玲儿一下笑了起来,俏笑道:
“没想什么,这是寄给谁的信?那给我吧。”推开半扇房门,她轻快地走到凌蓉身后,双手接过信封。
“寄给你父亲的,天亮后立即飞鸽传书。”凌蓉把手缩了回去,颇好奇地看着她:
“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回去休息?”
玲儿翘起小嘴,亲昵地搂住凌蓉脖子,娇声道:
“姑姑,我看到你与小郎君进入芳泽阁,我以为你们要同房,我非常害怕。”
凌蓉坐直了身体,微笑望着她:
“你认为你姑姑做事会没有底线吗?!看来我与小郎君在阁外亲昵你都看见了?”
“嗯。”玲儿咬着下嘴唇点点头,犹豫一下她说道:
“姑父脾气暴躁,凶残嗜血,您毕竟是他的王妃,而且……您这平南郡主的身份,如若您与小郎君的事要是传回宫中,在皇上面前,只怕都不好交代。”
“你认为你姑父敢吃了我吗?”凌蓉哈哈笑道:
“皇上,皇上我也一样不怕他,他们谁也不敢动我半根汗毛,我现在是维持吴国军政关系平衡的基石。
“玲儿原来在担心我,放心,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小郎君已经对我钟情,以后我与他逐渐保持距离就是了,他也即将去完成他的使命。
“将来就算我的安流计划失败,也可以像现在一样在南河府继续生活,不在新州呆着就好……我啊,其实也只是想离你那姑父越远越好。”
玲儿说道:
“您早年已经为姑父诞下两个子嗣,但这些年您却没有为姑父再诞下子嗣,我一直疑问这其中的原因,难道您有什么苦衷?”
看着她说话的认真模样,凌蓉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她心里对于再生子嗣根本没有丝毫想法,也可以说,这些年没有再为他生下子嗣都是她做了一番手脚所致。
内心深处,对于那位丈夫着实没有什么感情,与他在一起生活简直是身心疲惫,这和与妲娚在一起的感觉实属天壤之别。
“玲儿,天亮后我要启程送小郎君前往安流,你在府中替我打理好一切。”
待凌蓉说完,玲儿眨着大眼睛犹豫了片刻:
“您不带吴将军去吗?”
“当然带着她。”凌蓉轻拍她搂在自己脖子的手背,笑得温存:
“你看我什么时候抛下她独自远行过?”
“那姑姑为什么不带我去安流呢?”这才是玲儿真正忧愁的地方,她可怜兮兮地望着凌蓉:
“府里那些丫鬟都是熊族人,她们内心只忠心于吴将军,您身边没有我这个亲侄女,可怎么办?”
凌蓉叹了口气,玲儿离开父母跟着自己来到南河府,她这年纪放在别人家只怕早就嫁人生子去了,只是因为自己这悲凉人生,所以整个家族都为自己牵肠挂肚,这让玲儿也跟着自己焦心劳思。
她看着玲儿正色说道:
“正因为你是我的亲侄女,所以我才不能带着你一起去,一旦计划出了差错,你好在南河府用吴将军令牌调动军队前去策应于我。”
玲儿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想到自己不能在姑姑身边照应于她,只怕姑姑孤苦无依,心头微酸,赶紧松开凌蓉脖子侧过身去,整理书案上的物品。
凌蓉看着她失神的姿态,心中也是一片黯然,但知道自己根本无法与她说透彻,总归玲儿年轻,知道的越少对她越好。
都城安流虽然车水马龙霓虹熠熠,有琳琅满目的商铺市集,但也有不可一世的豪门巨贾交织云集,明处的刀枪暗处的弩箭防不胜防。
自己愿意冒着风险,去完成等待多年的计划,因为既然有妲娚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就没有躲在在偏远南河府孤守终老的道理。
自己此前所遭受的身心痛苦就是改变自己未来的无尽动力。但是她不希望玲儿随她去冒风险,所以是不可能让玲儿跟着自己走的。
卯时,窗外天空已经泛白,凌蓉安排玲儿去给鸽子喂食,天一亮必须让鸽子立即起飞——飞鸽传书。
鸽子越早将信函送到哥哥手里越好,这样可以多给哥哥留出准备的时间,准备越充足,妲娚撤离时就越稳妥,生存几率也就越高。
玲儿离开后,凌蓉悄悄去了一趟芳泽阁的地室,她在地室兵器库中取出自己的应手兵器——雀翎琴刀。
这是一把泛着蓝光的长刀,刀长三尺七寸,刀宽四寸九,刀身一侧挂有三根锋利琴弦,三根琴弦既可增强杀伤力,又可弹奏乐曲。
凌蓉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自己策划的刺杀任务,自己居然主动要同行前往——他本来以为妲娚二皇子的死活与她无关,自己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会有任何风险——没想到这位风流倜傥的小祖宗竟似毫不费力地将自己牵扯其中,甘心冒险护他周全。
她后半夜写完信函后,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放不下心,仓促做出了同去安流的决定。
但她也不以为然,只要带着吴将军一干人马一同押送那位亡国二皇子回安流就成,至少吴将军在关键时刻可以发挥可畏的力量,总归吴将军听自己指挥。
至于自己丈夫,既然他远在新洲,那就在那儿享乐吧,反正有他震慑着都城,那帮皇族老臣们也不敢拿自己如何。
……
一辆红色的三驾马车停在灵熊宫的正门口,前面驾挽的三匹红马最为吸引人,与红色的马车交相辉映,只瞧着马车外悬挂的御赐金铃,便知是皇亲贵族。
后面依次是两辆黑色的三驾马车,分别由三匹通体黝黑的黑马驾挽。
前面的黑色马车装饰是将军府专属的墨黑色,一看便知是吴将军的马车,看着比较豪华。
后面的黑色马车则是一辆黑厢铁制囚车,两侧车厢分别安制有小窗口,小窗口设置有坚固的金属栏杆。
在囚车后面,一名黑衣侍卫牵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在静静等待。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黑色高头大马的后面站着一只大黑熊,这只大黑熊同样被一名黑衣侍卫牵着。
大黑熊的体型有科迪亚克棕熊那么大,它体长九尺只多不少,估摸站起来也可以达到九尺左右。明显比前面的黑色高头大马大出一圈。
大黑熊后面则站着一队黑骑骑士,骑士们个个黑衣战甲,分乘黑马,黑骑队伍差不多有三十多人组成,一字排开,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