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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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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两点,裴雁来坐林宇凡家的车回来。

    韩文带着几个保镖等在别墅门口,看到裴雁来走近,低头道:“少爷。”

    林宇凡摇下车窗,两只手交叠趴在窗口,嬉笑道:“文叔,不要跟裴叔叔告状哦,我们就是随便玩玩—”话没说完,他就打了个酒嗝,浓重的酒气瞬间从车内弥漫开来。

    林宇凡被自己吐出来的酒气熏到,后仰着躲开,又继续说:“随便玩玩,我们就是随便玩玩。”

    韩文不欲和一个酒鬼多说,示意林家的司机把车开走。

    裴雁来身上也有酒气,但是很淡,只有走近才能闻到隐约的味道。

    韩文说:“少爷,裴先生让您回家后洗个澡换身衣服,免得夫人担心。”

    裴雁来前进的脚步停住,眼神冷了下来,“你们监视我?”

    韩文没有否认,只说:“裴先生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保护他的安全?

    裴雁来的唇间扯出一抹冷笑,是为了保护裴月还的安全吧。

    他们还真是看重裴月还,生怕被他找到一丁点可以欺负她的机会。

    黑眸幽深,裴雁来唇角带着讥诮讽刺,往前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韩文,像是这么多天才头一次注意到他。

    韩文被他的眼神盯着,莫名紧张起来,“怎么了?”

    裴雁来朝他走近,韩文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刚要开口,却被猝不及防踹了一脚。

    韩文没有防备,立时跌倒在地,可裴雁来却没有罢休,将他单手提起来,又朝他的腹部揍了一拳。

    韩文被这一拳揍得不断咳嗽,气血翻滚。

    两次攻击,韩文都没有抵挡,任凭裴雁来出手。

    裴雁来怒视着他,踹过一脚,砸了一拳后,没说一句话又掉头离开。

    旁边的保镖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看不懂裴雁来这诡异莫测的行为。

    韩文看着他的背影,捂住胸口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

    不仅记仇,下手还狠。

    等到裴雁来消失在别墅大门后,才有保镖将韩文扶起来。

    “韩头,这小少爷怎么随便对你动手,也太难伺候了,下次我们是不是还得给他当沙袋练手!”

    韩文面色严肃,瞪了他一眼,警告道:“拿了裴先生的钱就闭嘴,少在背后议论主家,再有一次立刻走人。”

    那保镖被狠骂了一通,低下头再不敢多说一句。

    裴千廷给的钱是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别说裴雁来揍他们,就算要他们的命也得乖乖送上去。

    韩文有些头疼,裴雁来刚才那一下是报复自己曾经对他动过手,被揍一次没关系,可这位的报复心理明显很重,不知道他要挨多少次打才能让裴雁来消气。

    这段时间以来,裴月还的生活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整整两周,她再也没看见过裴雁来,这个人似乎消失在了她的眼前,也消失在了这个家里。

    但裴月还知道这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这种消失只是暂时的,谁也不知道他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也许在明天,也许就在下一秒。

    电影的结局定格在了2小时48分24秒,男女主角在夕阳的余晖中相视而笑,裴月还按了下遥控器,荧幕上的画面熄灭。

    紧接着灯光亮起,裴月还看了眼时间,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已经很晚了。

    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酸痛的肩膀,她从沙发上起身,关掉影音室的灯,合上门前尽量让自己忽略那些微妙的已经无法更改的变化。

    一楼客厅隐约传来说话声,裴月还探头去看,莫眠坐在沙发上,被裴千廷揽在怀里。

    往常这个时候,他们早就休息了,可现在连卧室都没回。

    莫眠声音里有些担忧:“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在外面会不会出事。”

    相较于她的担心,裴千廷就显得不太在意,“他马上就成年了,在外面多玩一会也没什么事,何况还有保镖暗中跟着他。”

    他们在谈论裴雁来。

    他现在还没有回家吗?

    裴月还目光沉静,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他们因为裴雁来的晚归而深切担忧。

    “就算成年也才十八岁,他还那么小,就算玩也可以白天去玩。”

    “白天上学怎么玩?”

    “裴千廷,他是你亲生儿子,你一点都不关心他。”莫眠的声音带着恼意。

    “我怎么不关心了,我给了他钱,还派了保镖,你别生气。”裴千廷的语气突然从强势变得温柔,“我让人跟着,不论他做什么都在可控范围内。”

    ……

    裴月还收回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地转身离开。

    他们说的话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或许这个家里应该隐身的人是她才对。

    终于结束了最难熬的地理课后,裴月还再也支撑不住趴在了桌上。

    经度纬度洋流寒流,大洋洲北美洲,裴月还听着地理老师从口中说出的一个个名词,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她从小跟着莫眠和裴千廷去全世界旅游。

    看过法国的落日,也见过日本的雪山,更在瑞士的小岛上度过一整个冬天……可当那些东西变成了课本上的数字和专有名词后,裴月还便什么也不明白。

    她不知道如何计算经度纬度,也不懂得大气洋流如何运行。

    更不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位置。

    脑海里的一切都变得昏沉模糊。

    杨舒雅看她脸色不好,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后才继续涂睫毛膏。

    裴月还闭上了眼,感受着杨舒雅摸过来的温度,暖暖的,带着一丝微凉,很像莫眠经常安抚她的感觉。

    但其实也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桌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裴月还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是一串陌生号码。

    打错了吧,裴月还这样想着,顺手按下了挂断。

    重新趴下,但没过一分钟,那个号码又重新打了过来。

    裴月还皱眉,的确是不认识的号码,可对方既然打过来两次,还是接通和对方说清楚吧。

    “喂,你好,请问哪位?”

    那边没有声音,裴月还等了一分钟,手机那边一直没有说话。

    “是打错了吗?”

    应该打错了吧,裴月还正准备放下手机,却听到对面的说话声,透过电流显得有些沙哑,但更多的还是冷冽。

    “来我学校。”说完这句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裴月还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杨舒雅看她拿着手机发愣,瞥了她一眼,问她怎么了。

    裴月还迷迷糊糊道:“我不知道,他说让我到学校去。”

    “谁啊?去哪个学校?”

    “……裴雁来。”念出这个名字,裴月还方才如梦初醒,刚才给她打电话过来的是裴雁来,他让自己去他学校。

    太可笑了,她才不会去他们学校,他们最好再也不要见面才对。

    可是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裴月还心乱如麻。

    右手不由自主地捂上了脖子,那晚窒息的感觉再一次涌来,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杨舒雅见她面色惨白,担心道:“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生病了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裴月还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只是又开始害怕。

    像是得了某种后遗症,即使痊愈后也会不定期复发。

    上课铃声恰在此时敲响,悦耳的音乐声中,杨舒雅指着她的手机,“那你要去吗?”

    裴月还目光下移,左手将手机捏的死紧,冷汗从额上冒了出来,摇头,语速极快:“不去。”

    裴雁来站在一旁,听着大张的责备,王铭的抽泣,以及中年女人不堪的辱骂声。

    大张神情严肃,吐出来的字眼一个比一个严重,“今天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把你们家长叫来,在学校公然斗殴打架,你还想不想继续念书了?”

    裴雁来低着头,眼神落在虚空的某一点上,压根没有听大张在说什么。

    王铭捂着脸,指尖有血迹流出,哭得极其难看。旁边有一个女人,穿着得体,保养良好,但说出口的话却不那么动听了。

    “校长,这种学生继续在学校念书就是一个祸害,你看看,他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这种学生你还要让他继续念书,我看就应该把他交给警察。”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听起来可以刺破教学楼的天花板。

    “我们不需要他赔礼道歉,这种穷人的道歉,一看就没有多少真心,乍一看长得人模人样,不知道内里心思有多么歹毒。”

    她把自己的儿子推搡到校长面前,“你看看,他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校长冲她连连点头安抚,王铭的父母是本市的企业家,每年都会给学校捐点物资,虽然那些物资多半没用,但好歹落个好听的名声,如今王铭被打,校长总归是要安抚好他的父母。

    打架双方的当事人,一个有显赫的资本,一个是没有任何背景的穷学生,孰轻孰重,校长没有思考就做出了选择。

    “王太太,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您看看让他给王铭同学赔礼道歉,再开除学籍可以吗?”

    王太太仰着头,嫌恶地瞪了裴雁来一眼,朝校长不满意道:“开除学籍怎么行,应该直接开除,这种学生你还想让他继续读书啊?你怎么敢的啊?”

    校长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随声附和道:“对对对,您说得对。”

    大张见这两个人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处理好了,顿时急了,“校长,徐雁来家长还没来,现在处理会不会太草率了,不如我们等两边家长过来再一起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王太太嗓音拔高,“他这个样子,他父母能好到哪里去?我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而且你说他父母过来,他父母什么时候来,我儿子出了事我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连几百万的合同都扔下了,现在都半个小时了,他父母在哪里?你让我看看人在哪里?”

    大张推了推裴雁来,语气很冲,“你爸妈什么时候过来?你刚才不是给他们打电话了?”

    裴雁来沉着脸,不耐烦,“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大张这下彻底沉不住气了,“你爸妈要是再不来,你就真要被开除了。”

    裴雁来无所谓地“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个哦是什么意思。

    听见裴雁来的话,王太太脸上的得意再也掩盖不住,催促着校长,“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赶紧把这种学生开除,我们也不要他赔医药费了,反正一看他也赔不起。”

    校长在一边点头附和。

    王太太继续说:“跟这种人扯上关系,算我们倒霉。”

    大张看着裴雁来一副爱谁谁的态度,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你说句话,赶紧给王铭同学和他家长道歉。”

    裴雁来阴郁地看了他一眼,抖了抖被他踢过的腿,不知道他在着急个什么劲。

    被他不屑的眼神扫过来,大张瞬间觉得自己好心喂了驴肝肺,热脸贴上冷屁股,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他妈赶紧道歉,还想不想继续念书了?”情势危急,大张拍了他一巴掌,也顾不上说没说脏话了。

    裴雁来沉默,想了一下,无所谓道:“那就不念了吧。”

    众人的表情精彩纷呈,王铭捂着脸看不清面部表情,边哭边发出了怪笑声,王太太厌恶的眼神中夹杂着一抹嘲讽,校长一脸放心了不用扯皮的安然,唯有大张被气个半死,看着裴雁来的眼神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气氛凝滞,校长咳了一声,开口总结道:“那就这样吧,对这个同学做开除处理,这个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问话。

    众人的注意力被敲门声吸引了过去,校长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满脸不悦,“你是哪个班的,上课时间乱跑什么?”

    大张注意到了她的校服,提醒校长:“她不是我们学校的。”

    裴月还穿着青和高中的校服,将里面的人一一扫过,对上那双淡漠的眼神后立即移开。

    她看着校长,声音沉静,伸手指向某一处。

    “我来找他。”

    众人的视线跟着她的手指,一齐转移到裴雁来身上。

    裴雁来看向她,但对方的眼神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她只看着校长和大张。

    纷纷沉默,最终还是大张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你是谁,找他做什么?”

    “裴月还。”裴月还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忽略了第二个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找她来做什么。

    校长被弄糊涂了,问她到底来做什么,跟裴雁来有什么关系。

    像是终于等到了能够回答的问题,裴月还开口,“我是他妹妹。”

    说完后看其他人仍旧茫然,又好意补充了一句。

    “算是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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