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如破竹
“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这些年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也该换一换。”夏云深看着魏琦和重湖说道。
“臣誓死追随王爷。”魏琦和重湖齐声说道。魏琦继续说道：“沈将军和闻丞相已经准备好接应我们了，臣和重湖早已暗中招兵买马，朝廷知道的凌淮铁琦有二十万人，其实我们手中兵马已有四十万人，王爷，夺下洛城，登基为帝，指日可待。”
“是啊，王爷，我们有信心。”重湖紧跟着说道。
夏云深折断了手中的梅花说道：“那就反了吧，厉兵秣马，杀进洛城。”魏琦和重湖瞬间握紧了腰中长剑。
夏云深站在大朔皇宫的明宣殿内，朔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随后淡淡地说道：“朕为何要相信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
夏云深说道：“皇上，凌淮铁骑的战斗力如何您是最清楚不过的，现如今，我们手中有四十万凌淮铁骑，全是由魏将军亲自训练出来的，个个骁勇善战。而且梁夏朝堂之上，很多都是我们的人，甚至连梁夏的兵马大将军都是我们的人。所以，请朔王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输。”
朔王讥笑道：“朕若是现在将你捆起来，交给梁夏新帝，是不是也能促进两国的友好关系，毕竟朕帮梁夏解决了你这个乱臣贼子。”
夏云深笑道：“以皇上的聪明睿智，肯定知道夏怀安不会轻信您的话，甚至会认为您在挑拨离间。一旦夏怀安对您起了疑心，那么，他会更加重视边疆的防守。梁夏如今的皇后是南陵的公主，两国早已结盟，皇上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他们日后会合力灭掉大朔吗？”
“那依信王之见，朕应当如何呢？”
“皇上可以选择和我们合作，我们不要您出兵相助，但需要您为我方将士提供粮草，一旦我们夺得了梁夏的天下，必当撕毁和南陵的同盟合约，和大朔永世交好，凌淮铁骑也永远不会踏进大朔城池半步。毕竟三国鼎立，大朔才是最安全的。其实皇上您仔细想想，大朔已经危在旦夕了，一旦梁夏皇后诞下皇太子，等到皇太子继承皇位以后，整个南陵皇室都是他的外祖家。您说，他们如若成了一家人，还能不能容得下大朔的存在？事关大朔千秋万代的基业，还望皇上慎重考虑。”
朔王思考着他的话，眼中依旧带着疑虑。
夏云深从重湖手中接过梅花，对朔王说道：“这是在下刚从梅园折来的，特意拿来送给绾妤公主的。”
朔王轻笑道：“你见过绾儿了？”
夏云深说道：“在下和绾妤公主相识于梅园，绾妤公主倾国倾城，让有幸目睹她容颜的人，念念不忘。”
“你想娶她？”朔王问道。
“想娶，不过不是现在，等在下成就大业以后，会亲自来迎娶绾妤公主为妃。”
朔王闻言十分不悦，他冷笑道：“为何是妃，而不是皇后？难道信王认为，我堂堂大朔的嫡公主，不配成为你们梁夏的一国之后吗？”
“皇上不要误会，绾妤公主身份尊贵，当然有资格母仪天下。只是在下已有王妃，王妃跟着在下出生入死，恩情厚重，在下断然不会做那薄情寡义之人。还请皇上将梅花转交给绾妤公主，至于绾妤公主愿不愿意，都不影响我们对皇上的承诺。”
“就算你夺得了梁夏的天下，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为天下人所不齿，你难道真的不在乎吗？”朔王说道。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从来都是由成功的人来改写的，本王既然敢做，就不怕得罪天下人。”夏云深淡淡地说道，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朔王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日后你若能登基为帝，别忘了朕给你的帮助，但你若成了乱臣贼子，那便和朕没有关系了。至于这梅花，朕会让人转交给绾儿。”
两个月以后，魏琦和重湖集结了三十万兵马，留十万守城。虽然夏云深和朔王私下达成了协议，但对于边关的防守，他们都不敢大意，就算他夏云深失败了，梁夏的政权依旧是在梁夏皇族手中，他就算再恨王太后和夏怀安，也断不会让外族入侵梁夏。
浩浩荡荡的四万铁骑出发了，呼声震天，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战马和士兵踏过厚厚的积雪，他们打着为先帝报仇的旗号，向洛城而去。一时之间，夏怀安成了谋朝篡位的乱臣之子。
王太后可谓是愤怒到了极点，她对苏太尉说道：“这个孽种，果真敢造反，当初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乱了。”
苏太尉说道：“他年纪轻轻，却城府极深，我们都小瞧他了。仔细想来，他去新都之前的那场刺杀，应该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让先帝认为是王丞相所为，从而借先帝之手杀了王丞相，断了皇上外戚的这股势力。也让先帝认为他无力自保，所以才给了魏琦兵权。”
王太后冷笑道：“有哀家在，外戚势力就不会消失，他想做梁夏的皇帝，根本就是在做梦。立刻将沈婵接进宫来，安排她住进延寿殿，有哀家护着她，沈大将军也可以放心地去平息祸乱了。”
“太后英明，让小儿言澈跟随沈大将军一起去讨伐逆贼，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不可大意。”
王太后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苏尚书了，哀家会让皇上赐他尚方宝剑，关键时刻，他可以先斩后奏，包括沈懿。”
“多谢太后，小儿言澈定不会辜负皇上和太后的信任，他是梁夏的臣子，理应为皇上和太后肝脑涂地。”
“哀家知道你们苏家对朝廷忠心耿耿，此次祸乱平息之后，皇上和哀家定不会亏待苏太尉和苏家，苏家满门忠烈，史书也会记载下你们的功劳，必当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夏怀安和王太后一样的愤怒，但他好像又没有时间愤怒，一整日下来，忙忙碌碌，应付着他从未应付过的事情，不敢有丝毫疏忽。直到夜深人静，他才独自走进了关雎宫。连怡安慌忙迎了上去，握住他手说道：“皇上，臣妾已经让采梦准备好了宵夜，都是皇上平时爱吃的，臣妾陪皇上去用一些吧。”
夏怀安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朕不饿，让她们都下去吧，朕想和怡儿单独说说话。”
连怡安点了点头，夏怀安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寝殿，他头枕着她的腿，对她说道：“怡儿，你知道朕登基的时候在想什么？”
“怀安哥哥在想什么？”她双手轻轻揉着他的头问道。
“朕当时想，朕一定不要重复父皇当年的悲剧，父皇登基之后，将他的六个弟弟，也就是朕的六个叔叔全都杀了，还有他们的妻妾和孩子，一个不留，杀得干干净净。血洗了一座又一座的亲王府，牵连了上万人，上万人的人头被父皇砍了下来。每天都有母亲在失去儿子，有妻子在失去丈夫，有孩子在失去父亲，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人正在经历着家破人亡，一幕又一幕的悲剧没有人敢阻止，也阻止不了。那时候的梁夏，像是一座人间地狱，惨不忍睹。”
“成王败寇，向来都是如此。”连怡安哽咽道。
“所以，朕一直善待朕的兄弟们，因为朕真的不想走父皇走过的那条路，那条路太残忍，太血腥了。苏太尉建议朕收回魏琦的兵权，杀了夏云深时，朕毫不犹疑地拒绝了他。可是怡儿，朕是不是错了，现在信王带兵造反，有多少无辜的百姓要遭殃，又会有多少人要因此家破人亡，是朕的仁慈害了他们。帝王家，向来没有什么情义在，有的只是无尽的自相残杀，朕一直想逃脱这种命运，却发现根本逃脱不了。”
连怡安将他抱在怀里说道：“怀安哥哥说的怡儿都懂，怀安哥哥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人人都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所以便有了无尽的杀戮，无尽的背叛，无尽的自相残杀。怀安哥哥放心，无论如何，怡儿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夏怀安却温柔地笑了笑了说道：“怡儿，有你在，朕不难过，如今朕和八弟他们形成了这个局面，朕怕你为难。”
连怡安摇了摇头说道：“臣妾不为难，臣妾和怀安哥哥是夫妻，夫妻同为一体，臣妾永远站在怀安哥哥这边。”夏怀安把她抱进了怀里，她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随后温柔地笑道：“怀安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他抚摸着她的秀发，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兰妃有喜了，皇上又要做父亲了。福儿可高兴了，一直问臣妾，兰娘娘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啊？臣妾就问她，福儿是想要弟弟呢？还是想要妹妹呢？你猜她怎么说？”连怡安笑道。
夏怀安笑道：“福儿怎么说？”
“她说，她既想要弟弟，也想要妹妹，非闹着兰妃生两个出来。”连怡安边说边笑，夏怀安也跟着笑了起来。连怡安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怀安哥哥，如果兰妃生的是位公主，那我们就再给福柔生个弟弟，如果兰妃生的是个皇子，那我们就再给福柔生个妹妹，一直生到她满意好不好？”
夏怀安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好，就听你的。”连怡安搂住他的腰，和他一起躺了下去，她温柔地说道：“怀安哥哥，快睡吧，怡儿困了。”
他宠溺地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了声好，连怡安在他怀中嘤咛了一声，便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放轻脚步走了出去，连怡安睁开眼睛，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眼泪顺着眼睛流了下来。黄培见他走了出来，连忙将披风披在了他身上说道：“夜里风凉，皇上注意龙体。”
夏怀安紧了紧他身上披风说道：“苏尚书人在何处？”
“在章台宫等候皇上呢。”黄培说道。
夏怀安回头看了眼关雎宫，便匆匆向章台宫赶去。
苏言澈看到夏怀安走了进来，连忙跪地请安，夏怀安扶起他说道：“苏尚书不用多礼，深夜来回奔波，辛苦你了，快坐下吧。”
苏言澈叩谢皇恩之后，坐了下来，黄培亲自端来了茶和点心，随后带人退了下去。夏怀安将尚方宝剑递到了苏言澈手中，苏言澈慌忙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夏怀安说道：“是朕错了，当初不该不听你父亲所言，酿成了今日大祸，朕不想再错第二次了，如果沈懿将军有任何叛乱之举，你即可杀了他便是。他领兵多年，在军中威望甚高，如若他对朕忠心耿耿，奋力杀敌，你就当朕从来没有给过你这个权利，大敌当前，朕相信你会以大局为重。”
“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托。”苏言澈磕头说道。
夏怀安点了点头说道：“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和沈将军一起出发。他们已经占领了青阳城，如今，凌淮，新都，青阳皆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边疆要地，朕怕耽误久了，会引起外族入侵的大乱。”
“是，请皇上放心，臣一定誓死守护梁夏的每一寸国土，杀尽乱臣贼子。”夏怀安扶他起来说道：“朕相信你，你顺便帮朕告诉沈懿将军，她的女儿沈婵已经住进了太后的延寿殿，由太后亲自保护，让他安心作战，不用担心女儿的安全。”
苏言澈点了点头说道：“臣明白，一定将皇上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沈大将军。”他走出章台宫，向昭兰殿的方向看了又看。
次日清晨，夏怀安亲自为将士们送行，洛城已经进入深冬季节，寒风凌冽，士气却很高涨，十万大军齐呼万岁，山河动容，天地为之震撼。沈懿和苏言澈一身黑色铠甲，单膝跪地。夏怀安扶起他们说道：“还望两位将军团结一致，带领众将士奋力杀敌，朕等你们凯旋归来。”
沈懿和苏言澈同时说道：“臣等定不负皇上所托，誓死杀尽逆贼。”随后，两人翻身上马，带着众将士向青阳城赶去，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软绵绵的雪花落在将士们的铠甲上，瞬间化成了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