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男怨女
正如魏琦所料,连怡安得知消息以后,跑进了梧桐苑,她气喘吁吁地问道:“魏将军,云深哥哥呢?”
“他在房间里看书呢,小公主直接进去就行。”魏琦说道。
连怡安匆匆跑进了夏云深的房间。魏琦无奈地叹了口气。
“云深哥哥。”连怡安喘着气喊道。
“怡儿妹妹,你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快坐下来喝杯水。”
“云深哥哥,我有话对你说。”连怡安继续说道。
“好,我听你说,你别着急。”夏云深笑道。
“云深哥哥,怀安哥哥要娶我为妻。”连怡安伤心地说道。
夏云深笑道:“这是好事啊,我五哥不仅身份贵尊,而且才貌双全,我觉得你们很般配。”
连怡安眼中泛起了泪花。
“怎么了怡儿妹妹,你是不喜欢我五哥吗?”夏云深问道。
“云深哥哥,你是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了?”连怡安反问道。
“你说的是回梁夏吗?”夏云深明知故问。
“是。”连怡安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是的,我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我是梁夏的皇子,我必须要回去。”他决绝地说道。
“云深哥哥,留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回去呢?”连怡安问道。
“怡儿妹妹,你不懂,我有我的使命,这些年来,我每天都盼着回去。”
“这些年来,待在这里,你不快乐吗?”连怡安伤心地问道。
“不快乐,如实说来,我一点都不快乐,因为我从来都不属于这里,这里对我来说像个牢笼一样。”夏云深痛苦地说道。
“那我呢?这些年来,我也没能让你真正快乐过吗?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
夏云深心如刀绞,却依旧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怡儿妹妹就同意嫁给我五哥吧,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连怡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泪滚滚而下。
“怡儿妹妹,你别哭,你要是不喜欢我五哥,不嫁他就是了,我和重湖就算是真的回去了,也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夏云深安慰道。
“若是你真的走,以后会想我吗?”连怡安哭着问道。
“当然会了,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肯定会想你的。”
“我知道了。”连怡安哭着跑了出去。
重湖追上她问道:“小公主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你和公子吵架了吗?”
连怡安擦了擦眼泪说道:“没什么,重湖,别跟着我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
夏云深依旧平静地翻着书,像是连怡安从来都没来过一样。
重湖走到他身边说道:“公子,小公主哭着跑出去了,还说不想见到我们,你们吵架了吗?”
“昨天太子殿下说要带我们回梁夏,她心里不舒服,跟我们闹别扭呢。”夏云深若无其事地说道。
“公子,我们真的要回去吗?”重湖问道。
“什么时候能回去不知道,不过早晚是要回去的,重湖,你若是不想走,可以留下来的。”
“公子说什么呢?公子和师父去哪我就去哪,你们可不能丢下我。”
夏云深笑道:“好,我们怎么舍得丢下你呢!重湖,我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吧,让你成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好啊公子,重湖愿意为公子赴汤蹈火。”重湖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不动声色之间便决定好了一切。
夏云深最终还是放弃了连怡安,无论她给过他多少温暖,无论他们一路走来有多深的感情,这些在仇恨面前都不重要了,即便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公主十年如一日地喜欢着他,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将她拱手让给了他人。
连怡安坐在梨树下的秋千上,心事重重,无精打采,霜华看在眼里,十分心疼。
她走到她身边说道:“怡儿果然是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五姐,你什么时候来的?”连怡安问道。
“来很久了,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不想打扰你,想让你自己安静一会,梁夏太子向父皇求娶你的事情,我已经听母后说了,告诉姐姐,你是怎么想的。”
“五姐,我不想嫁给怀安哥哥,也不想离开南陵,更不想离开你们。”
“那就不嫁,随你自己的心意,怡儿别怕,有母后在,有我在,还有大哥和三哥在,没人可以强迫你去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
“我知道的五姐,我不怕。”连怡安说道。
霜华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出宫去玩吗?母后已经同意了让你出宫多玩几天,我带你去吃如意铺的马蹄糕好不好?”
“五姐,我不想去。”连怡安无精打采地说道。
“那叫上云深公子和重湖陪你一起好不好?”
“别叫他们。”连怡安有些激动地说道。
“怎么了?他们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他们没有惹我,五姐说过,魏将军不属于这里,云深哥哥和重湖同样也不属于这里,他们早晚是要走的。”
霜华了然了一切,她笑道:“那好,那就五姐陪你好不好,五姐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快让采梦帮你收拾一下,跟五姐出宫去吧。”
霜华和连怡安回到了公主府,正巧碰上了杨宏和李赋。
杨宏笑道:“哟,小公主又来了,还要不要去吃炖羊肉?”
连怡安愤怒地看向他,霜华赶紧挡在她面前说道:“怡儿今天心情不好,我带她出宫来散散心,驸马不用管我们,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李赋走向前行礼问安,连怡安没心思跟他再计较什么,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李赋走在杨宏身后,时不时地回头看向连怡安。
杨宏察觉到了他的心思,笑道:“李大人不要白费心事了,梁夏太子已经向皇上求娶了小公主,她以后可是要做梁夏皇后的人,不是你可以惦记的。”
“萧皇后舍得吗?听闻她十分疼爱公主。”李赋问道。
“舍不得又如何?国家大义面前,怎容得下母女亲情,当然,更容不下儿女情长,李大人,好自为之吧。”
李赋悄悄踏进了睿王府。
连子昕正躺在摇椅里看兵书,见到他笑道:“小舅舅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有件事情要告诉王爷,相信王爷一定感兴趣。”
“说来听听。”连子昕合上兵书说道。
“臣听杨宏说,梁夏太子想娶怡安公主为妻。”
“这有什么好奇怪了,我那小妹生得花容月貌,又是金枝玉叶,梁夏太子想娶她,再正常不过了。”
“王爷难道忘了,梧桐苑里的质子夏云深,是梁夏太子的亲弟弟。”
“那又如何,梁夏太子是正宫皇后嫡出,身份尊贵,一个弃子怎能和他相提并论,再说了,生在皇家,那还有什么兄弟情谊。”
“虽说如此,但是怡安公主和夏云深感情深厚,如若怡安公主嫁给了梁夏太子,她必定会为夏云深求情,到时候夏云深便会摆脱质子的身份,重新回到梁夏。”
“他回不回梁夏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小舅舅到底想说什么?”
“夏云深如若回了梁夏了,魏琦和重湖自然会跟着回去,当年魏琦杀了您身边的太监李德琼,王爷真的就甘心放过他们?”
连子昕漫不经心地笑道:“不过死了一个奴才而已,也值得本王记恨这么多年吗?他们又不是朔人,本王何必与他们为难,再说了,如若怡儿真的成了梁夏皇后,本王与夏云深交了恶,她必定会记恨我们,本王岂不是自找麻烦。”
“王爷说的是,但是王爷真的舍得放过重湖吗?”
“小舅舅不要胡乱揣测我的心思,我并非对他感兴趣,不过气气霜华而已。”
李赋哑口无言。
连子昕劝道:“小舅舅也别总想着和他们过不去了,我知道他们在醉兴楼羞辱了你,你一直耿耿于怀,不过说到底,是你无理在先,怡儿从小被父皇宠的无法无天,岂能轻易放过你,再说了,她不来找你的麻烦,你就应该谢天谢地了,怎敢再去招惹她?你难道真的活够了?”
“王爷教训的是,臣谨记。”
“行了,没外人在,不必这般客气。”
李赋又悄悄出了睿王府,他觉得自己很是自讨没趣,自从见了连怡安,便对她魂牵梦绕,夜夜思念,他也知道连怡安讨厌自己,不过依旧心存幻想。如若她真的嫁去了梁夏,自己岂不是连最后一点奢望都没有了,但是这一切显然不是他能控制的,杨宏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从此以后,他的这份奢望都得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底。
关于李赋,他本是大朔人,是贞妃同母异父的弟弟。其实贞妃并非如传闻所说,是大朔的宫女,她是大朔皇室货真价实的公主,她的母亲原来是一个宫女,被朔王无意间临幸,就那一次便怀了她。朔王却在事后反悔了,他觉得宫女身份低微,不配怀他的孩子,便逼她喝下堕胎药,但被太后救了下来,后来就生下了贞妃。
朔王见生下的是一个女儿,便不以为然,将贞妃的母亲囚禁在了一座荒院之中,不给她们任何名分,贞妃被无名无份地养在了太后宫中。
后来,贞妃得知了一切,偷偷跑去看自己的母亲,她在破旧宫门的夹缝处看到了一个衣衫破旧,头发干枯的女人。那个女人朝她走来,看着她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贞妃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虽说衣衫破旧,但十分干净,虽说头发干枯,但面容依旧白净。
“她们都说我娘被关在这里,你是我娘吗?”贞妃反问道。
门缝里的女人一把抓住了她,激动地问道:“你是我的孩子吗?是我的女儿吗?”
贞妃帮她擦了擦眼泪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们都说我娘被关在这里,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那你应该就是我娘了。”
贞妃的母亲泪流满面地说道:“原来你真的是我的女儿,没想到我还能够见到你,孩子,娘之所以还活着,就是为了能看你一眼,见你长得这般好,娘真的很高兴。”
贞妃也哭着说道:“娘不哭,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我带点心给你吃好不好。”
“孩子,告诉娘,你现在住在哪里?你是公主吗?”
“我不是公主,我住在太后宫中,是个小宫女,太后对我很好,从来都不让我干活。”
贞妃的母亲闻言痛不欲生,他不认自己也就算了,连女儿也不认,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只因他的一时兴起,害了她一辈子,还连累了女儿。她握紧自己女儿的手说道:“不做公主也好,何苦生在帝王家呢!等你到了年龄,就去求太后放你出宫,找个普通人家,平安快乐地度过一生,若能如此,娘死而无憾了。”
侍卫一把推开贞妃说道:“哪来的小宫女,赶紧走。”
贞妃也很机灵,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道:“侍卫叔叔别生气,我这就走。”她对娘亲笑了笑,用口型说道:“我还会再来的。”门缝里的女人欣慰地笑了。
贞妃转身撞在了华初身上,当时的华初还不是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当时的他还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郎,他扶起贞妃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撞疼你了?”
贞妃抬头笑道:“没关系的,我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