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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神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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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含灵诊脉的时候十分专注,平均每只手都约莫要花费三分钟左右,两人四只手都诊完了,便又开始舌诊。

    “这几天有没有觉得肚子揪着痛,还有腹泻?”

    她见林择善面色发赤,颧骨处两块酡红,时不时还有干呕,便率先向他问道。

    “有。”林择善看着她,气若游丝地答道。

    “手脚冰冷是吗?”

    “嗯。”他点点头。

    候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先前只想着感冒有没有发展成肺炎,完全忽略了肠胃方面的症状。

    “受凉的感冒当然会拉肚子了,装什么把脉啊?”他白了傅含灵一眼,故意大声说道。

    傅含灵微微颔首,压根没有理会侯成,而是立马向另一人开始问诊:“这几天手脚是不是有抽筋的感觉,总睡不醒,昏沉沉的?还有口渴心烦的症状,但不腹泻?”

    余建华也点点头,眼睛都为之一亮,说道:“没错,小哑…傅同志,你说得都对。真是神了,快救救我吧,我这脑袋都要炸了。”

    “好,不着急。”

    傅含灵说着就将颈部的红绳从头上取下,往外一拽,下面坠着的物什竟是个足有巴掌大小的黑色布包。

    “您有酒精吗?”她望向魏老七。

    “有是有…不过小姑娘,你这…这有把握吗?”魏老七捂着随身的药箱,迟疑地反问道。

    “您不是在济世堂跟过师吗?”傅含灵不解地看着他,神情颇为真挚,“这是最常见普通不过的处理了,应当见多了。”

    魏老七一口气哽在胸膛,想劝说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索性打开了药箱拿出瓶棕色酒精棉球递给她。

    “小姑娘你要想好咯,把人扎坏了可不得了。”

    “小同志,你别乱来。要是人出了什么问题,你能负责吗?”陶真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也没什么好感,面色不虞地斥责道。

    “小哑巴,你学过几天医啊?不会就是在药房见过点那些什么破草烂花就敢来治病吧。还要扎针退烧,别开玩笑了啊。中医要是有这个本事,那还要我们这些西医做什么?旧社会的人都长命百岁啦。”

    候成有些气急败坏。

    “嗯。晓得了,我会负责的。”傅含灵十分淡然地回了一句,甚至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

    打开针包,里面赫然是一排形状各异的金针。

    “哦哟,金子啊!”

    “不得了哦,难怪不说话。原来还藏了这种东西。”

    沈学瞻察觉到了因金针的出现而变得躁动的人群,心底隐隐出现了些悔意,单膝伏跪到她身旁,眼含忧色,面带歉意,“含灵,你…”

    “三哥,我以为你是信我这才叫住我的,怎么才几分钟,几句话就动摇了?”

    傅含灵的那双点漆眼眸凝视着他,无嗔无怒,只隐隐有些失落。

    沈学瞻心神一震。

    其实稍从重逢之喜中冷静下来,他就有些担心,担心傅含灵其实根本没认出自己是谁,只不过是本着医者仁心所以没有推辞拒绝。

    但三哥这个称呼,一下子把他带回了很多年前的冬日。

    鼻尖萦绕着桂花蜜藕的香气,耳边回响着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词,嘴里泛起水果糖的酸甜滋味。

    一道看过的烟花,此刻仿佛再次绽放在了他的心里。

    “不,我信你。”

    他脸上的神色逐渐坚定,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量说道:“你只管放心治,出了什么事情,三哥一力承担。”

    傅含灵对他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回话。

    她转头就让林择善脱去了上衣,从针包中捻起毫针,左手攥着一块酒精棉球,对他微笑着柔声宽慰:“别担心,不疼的。我从小就给人扎针呢,可从没有失手过的。”

    林择善在恍恍惚惚间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耳畔传来少女温柔轻快的言语,心中忽地涌出一阵暖流,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温顺地像只乖巧的猫咪。

    见病人的状态放松下来,傅含灵便提起了精神,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全部汇聚于小小的金针之上。

    抬手正待下刺,倏地一声娇喝。

    “住手!”

    针已经稳稳当当地扎进了大椎上。

    魏老七见状,松了好大一口气。

    看来傅含灵没有夸大其词,她的确配得上“从未失手”这个评价。

    他从傅含灵捻起金针开始,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方才那一声,差点没吓得他的心脏从嗓子眼里给吐出来。

    要知道针灸不同于用药,尤其是救急之法,最快不过针刺,即刻便要见效,这一手功夫可是做不得半点虚假。

    辨经找穴,是补是泻,都需了然于胸,治神得气,皆在须臾之间。

    稍有差错,没扎进穴位是小事,要是引起病人的紧张,造成滞针断针等后果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往往医师在下针时,都会要求“治神”二字。

    “治神”不仅要治患者之神,稳住他们的情绪,更是要治医者之神,要求在进针时全神贯注。

    所以在施针时,不仅忌讳医师自己的态度随意,说说笑笑,也忌讳外界的干扰。

    刚才那一声吼,魏老七感念着如果今天下针的人不是傅含灵,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她看起来没遭受半点影响,连连下针,捻转提插,法度严谨,如行云流水,大有举重若轻之意。

    消好毒的金针下在了大椎、曲池、合谷、关元、足三里、天枢和中脘上,其中唯有大椎放血后不留针外,曲池与合谷用泻法,其余穴道皆用烧山火补法后留针。

    陶真对那明晃晃、金灿灿地东西始终报以不信任地态度,不过因着沈学瞻的支持才一直没有多言。

    但在看到傅含灵仅仅是用酒精擦拭过后,就要将这些不知猴年马月造出来的、没有经过正规甚至是简易消毒的针具刺破皮肤时,她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陶真见她喊过“住手”之后,傅含灵不仅没有丝毫理会,反而动作更快,完全一副将自己当作空气的架势,不由得怒从心起,撸起袖子就要朝她冲过去。

    “我叫你住手!你听见没有!你怎么敢把来历不明的东西往别人身体里扎,谁知道这东西多脏啊!要是得了破伤风怎么办?得了败血症怎么办?”

    好在沈学瞻眼疾手快,在她刚迈出去几步时就将人给拦下来了,只是没法也同样地拦住她的嘴,只能让她继续爆豆子般地继续嚷嚷。

    “喊什么喊什么?”

    魏老七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抱不平,“你们要是能治人就治,乱喊乱叫算什么本事?你们这么有能耐,咋还要把人抬过来?”

    候成一见陶真被骂,顿时也黑了脸,他原本就不想把人送来,更不想用什么江湖郎中的土办法。

    于是立马开腔道:“我们来就是要揭露你行骗的骗局。鲁迅先生说过,所谓的中医不过就是一群有意无意的骗子!今天,我们就是要向各位证明,你这个老家伙招摇撞骗,是我们春风公社的封建余孽!”

    风起火势旺,这把火现在又成功地被引到了魏老七身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起初还只有知青,后来村里的老老少少都来了。他们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受过魏老七的恩惠的,过去没钱吃饭的时候多亏他常出义诊赠药才医得病痛,所以有不少人又开始为老七说话。

    两边人以左右支绌的沈学瞻为界,基于自己的立场爆发了激烈地争吵。

    村民们人多,候成和陶真能说,一时间形成了个针锋相对的局面。

    不过这一切都与傅含灵无关。

    林择善这边妥当之后,她轻舒了口气,对着另一人好言说道:“放心,我愿意以生命担保这针是不会导致感染。你这位男子汉大丈夫,不至于会怕这小小的细针吧?毕竟它扎进去还没有蚊子叮人疼呢。”

    俞建华原本有些紧张的神经被她这样一说,瞬间放松了不少,大气地回答道:“扎吧,同志。我们都是要为国家建设抛头颅洒热血的好青年,这点小痛算什么?”

    傅含灵对他粲然一笑,看得俞建华霎时心旌摇曳,就在此刻,她举手又在他身上取穴大椎、曲池、风门、肺俞、合谷、足三里,得气后均用泻法,留针。

    下完针,她再一次地仔细检查过两人的状态。确认是在好转后,这才放心地坐到了他们俩中间,以同样地姿态倚靠着身后的梧桐树,看起了热闹。

    现下双方是吵得“如火如荼”,都忘我得很,几乎都已经彻底忘记了她的存在。

    傅含灵的目光停留在了沈学瞻身上。

    不得不说,原主这“前夫”的确是生得清俊隽朗,性子温谦有礼,也有担当,在这个年代也着实算得上是良配了。

    难怪惹得她那样痴迷,使尽了心机手段,把自己嫁给了他。

    可惜啊,向来好梦不长久。

    纵然是情到浓时成就的姻缘,也有分崩离析的一日,更何况是强扭的瓜呢?

    沈学瞻最终还是和原主离了婚,另娶她人。

    她远赴海外,终生不再返故土,就此彻底消失在了故事里。

    故事,是啊,这原本只是一本小说的。

    一本傅含灵在闲暇时翻看过的年代文小说,里面男主的前妻恰好与她同名同姓,这才让她起了兴趣,抽空看完了这本小说。

    书中细节大多早已模糊,只记得这位“傅含灵”的设定是出身中医世家,祖上是御医,她本人天资聪颖,甚至有过目不忘之能。自幼时起就被祖父带在身边教养,若非被男人迷花了眼,日后继承家业,迟早会有一番作为。

    但她选择了爱情。

    傅含灵因一场车祸而来的,不仅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还附赠了一个残缺版的“大医精诚”系统。

    所谓残缺版,倒不是说系统提供的医术缺斤少两,而是指每次要通过系统学习并训练新技能时都需要短暂地失去一门感官。

    精通针灸,所付出的代价就是不能说话。因针刺之道,在于“四难”,分别是“辨证”、“取穴”、“补泻”、“辨气”。

    所谓“气”便就是指下针后的“气感”,寻常医师都会通过询问患者是否有酸胀之感来判断是否得气,而非通过手法自行感受体会。

    在系统的虚拟空间里训练时,傅含灵失去了言语能力,这就逼得她不得不结合“傅含灵”过往所学和系统给出的教材医案来细细感受这份“气感”。

    不仅如此,系统还规定了这项技能的熟练掌握时间,一旦超过,就会彻底失去感官。

    所以傅含灵只得没日没夜地练习,直到今早,她才将将通过系统的考核,达到“合格”的等级。

    即使如此,傅含灵还是觉得物超所值。

    因为她原本也是位中医,一位二十一世纪从南都中医药大学毕业的硕士,毕业进入南都中医院规培。

    她自然能体会到这些记忆和系统能力的宝贵。

    想去前世,傅含灵陷入了回忆里。

    学术和临床就像是两个世界,把她的生活也划分成了两个阶段,唯一不变的就是忙碌。

    傅含灵是个孤女,是在大年初二被拾荒的老傅在垃圾堆里捡着的。虽然处境艰难,但老傅却给了她最大的生活保障,让她吃饱穿暖,还供她上学读书。

    在学《陈情表》时,傅含灵是当时班上最有感触的人,她始终记得那句话—“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

    能够早一点赚钱,早一点让老傅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是她最大的心愿。

    那时的傅含灵马上将要规培结束,通过考试后就能顺利地成为一名正式的医生。

    她憧憬着能租上一套好一点的房子,把老傅接到南都来。这次一定要拗过这个犟老头,哪怕是骗是绑也要把他弄来,再也不让他去捡垃圾了,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可惜啊,向来好梦不长久。

    老傅病了,拾荒过程中经年累月吸入的有害气体彻底摧毁了他的双肺,肿瘤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

    然而这一切竟是在傅含灵休假回家时无意间看到老傅没藏好的药瓶才发现的。

    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可笑着安慰她,帮她抹去眼泪的居然还是老傅。

    傅含灵当即决定暂停规培,难得的是老傅这次没有再反对。

    “小灵,照顾好自己。好好的,做个好医生,多帮帮有难处的人。”

    这是老傅最后对她说的一句话。

    老傅走在了初春。

    傅含灵倒在了春末。

    轮胎极速摩擦地面发出的焦臭味、鲜血淌进双眼后的猩红天空,和苏醒后的山青水绿形成了鲜明对比。

    “队长来啦!”

    她猛地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面前已经隐隐出现斗殴之势的人群也迅速分流,让出了一条道来。

    傅含灵扶着树干站起了身,望着迎面走来的摆着一张臭脸中年男人和他身边相貌相似的袁春花,心中默默地送了他们俩一个白眼。

    这老家伙从第一天来就针对自己,这下可让他抓住把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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