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周浔一出商场就把她买好衣服的事和江羡说了。
话落，江羡微微惊讶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真给我买了？”
“对，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江羡破天荒地逗了她一句：“你猜。”
“我猜不到，晚上见。”
“嗯，行。”
江羡刚挂完，周见青就发来了微信。
青：小色狼真去给她那地下情人买衣服了。
江：不好意思啊，那是给我买的，她见色起意的对象也是我。
青：江羡，你敢耍老子。
江：我就是想赌一把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我。
青：她记仇，要是知道你让她跑十千米估计得闹。
江：你别说，也不许叫她小色狼。
青：……
青：你敢不敢打包票说她不是看你长的帅？
江：又不会怎么样，你让她跑步那事被发现了就说是韩子衿让的，反正他闲让他多背几次锅。
韩子衿：你们两个人当回人会死吗！！？
当晚，周浔带着衣服又一次去了江羡家吃晚饭。
野花哪有家花香，虽然这朵花还没摘到。
刚吃了两口她就觉得今天的鱼酸溜溜的，酸得像是倒了半瓶醋。
“你是不是放多调味料了？”
江羡也尝了尝：“我口味重，你迁就我一下。”
他绝对是故意的，她用筷子戳了戳白米饭，但想想还是算了她都白吃白喝了。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好吧，不过你年纪大了还是要吃的清淡一点。”
话落江羡轻笑出声：“从哪里学的，喜欢跟别人阴阳怪气？”
她咬着筷子一脸得意说：“自学成才。”
江羡给她盛了碗汤，推到她面前，“好吧天才，尝尝虾仁豆腐汤。”
周浔喝了好大一口，嘴上却说：“也就一般般吧，衣服你觉得怎么样？”
江羡冷哼一声也回道：“也就那样，看来周老板一点也不会给男人挑衣服。”
他还真是年纪大，气量小。
“那个，就过几天我朋友婚礼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凑凑热闹呀？”
她话都说完了好久，江羡也没抬头看她。
就……只是凑热闹吗？
沉默半晌，江羡终于肯说话了。他抬眼对上她的视线：“那你朋友结婚我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去吗？”
周浔眼神飘忽，话也支支吾吾的：“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也不是不行。”
他手端着碗悠哉悠哉的喝着汤，依旧幅云淡风轻，因为他一点也不惊喜倒是很生气：“你喜欢我啊？可我不是随便当人男朋友的人，尤其是没有一点诚意的人。”
他这是明晃晃的拒绝了，周浔面色一僵。
“你……”
她话还没说出口江羡就打断了，江羡垂下眼看着碗里的汤，他神情中的落寞无处可藏只能大大方方承认：“周浔我确实是喜欢你，那你呢？如果你觉得只是想跟我玩玩……那也行，毕竟吃亏的永远是你。”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不小心有了男人又不想负责女孩总是吃亏的。她紧紧咬着唇说不出话来，这会子是有点难堪在她脸上的。
她承认，她确实一点诚意都没有，当然也很随便。
良久的沉默之后她放下筷子，江羡抿着唇一直盯着她没说话。周浔看着他就跟赌气一样：“行啊，那我就当是江先生看不上我了。”
他看不上她？江羡深深吸了一口气，属实被这话气到了咬紧牙关道：“随你便，衣服也拿走。”
周浔不甘示弱：“拿走就能走，谁低头是小狗。”
再之后就真的没说过话了，第三天晚上江羡给她打了一通电话，但她开会去了没接到。
一个人躲在楼梯间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期盼着他能多打一个，她想得很多，以至于所有的思绪都变成了一团理不清的线。
一副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样子，周见青自然也发现了，去问她就说“没事，可能工作太累了。”
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好像，他们之间就应该这样结束了。
因为害怕受伤她一直在半推半就，就连一句大大方方的喜欢她也说不出。
一段莫名其妙的暧昧，就这样潦草的结束在她极其敷衍的表白上。
“好烦，明明只是觉得他长的好看而已。”
寂静的天台上，连风声也安静就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对面的灯为什么没有亮起来呢？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胡薇婚礼的前，两个人一起躺在胡薇的床上。
胡薇跟个猴子一样紧紧抱着周浔，将脸埋周浔颈窝里蹭来蹭去的：“周浔，我感觉我好像在做梦还有点紧张。”
“你俩都领证了好不好，明天就是走个流程。”
要不是看过婚礼策划案，周浔早就想弄蒋承旭一顿了。
胡薇在她脸上小啄一口：“好，我跟你说我明天扔捧花的时候你一定要抢到。”
“我们算是作弊吗？”
“不算，我们这是光明正大的，我已经通知他们了我的捧花必须是你接。”
“我还没受过这种优待呢。”
胡薇在她怀里拱来拱去的：“你可是我的周浔老婆，在我这里谁敢说你不好。”
胡薇还记得第一次见周浔的时候是十岁，两个人的第一印象都不太好，她当时就觉得周浔这人挺装的，连游戏都不跟他们几个一起玩，还直接嫌弃她笨当时就给她气哭了。后面两个人不知怎么的就越玩越好，徐子益为此还调侃她俩是“没头脑和不高兴”。
周浔掐了一把她的脸无情吐槽：“好什么好，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跟陆今朝骂我装呢。”
“那你当时还嫌弃我笨呢。”
当然，她承认她确实挺笨的。
记得两人刚上高中那会儿，胡薇就看上了班里的意大利混血帅哥。胡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人家表白，结果那帅哥用着蹩脚的中文骂她笨蛋。
周浔光想想都觉得好笑：“你还记得那个查理不，就你高中追的那个。”
“你闭嘴，他居然敢拒绝本美女。”
周浔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一眨眼好快啊，你都要结婚了。”
“我是去结婚又不是服刑，你也可以经常来我家蹭饭的。我跟你说蒋承旭做饭可好吃了。”
一想到蹭饭，周浔就想到她跟江羡的事。
她叹了声气，定定的看着天花板：“我跟江羡好像吵架了，他说我随便。”
他们两个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呢，他说完那句话她就赌气走了。走之前江羡还叫她把衣服拿走，她都要气死了。
胡薇一头雾水，以为周浔对着江羡说了什么虎狼之词：“啊？你不是前几天才说他还给你送花吗？”
周浔听完更难受了，那感觉比她做生意赔钱还惆怅：“我和他表白了，我就想着你结婚我邀请他一起去呗，但脑子一热就问成了要不要来凑热闹，他还知道我只想偷偷摸摸谈恋爱，然后更生气了。”
“妈的，谁教你谈地下恋的？”
“顾相言啊，他说这样就不用负责。”
胡薇扶额叹息：“你们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听。这是谈恋爱，又不是玩游戏。爱情里怎么会有输赢，不能因为宋青禾的原因你就全盘否定他的真心，我认识的周浔从小就聪明，而且长得还那么漂亮所以你的江羡哥哥会喜欢你很正常。”
“肉麻，什么我的江羡哥哥。”又听见胡薇有些遗憾开口：“如果没有宋青禾，你应该也会坦然接受他吧。”
“如果没有宋青禾，我应该也会觉得他是渣男。”
“我的宝贝周浔，你怎么在谈恋爱的事情上一窍不通。”
周浔没说话，她就是破天荒地来了一句，“其实我很想她，如果没有宋青禾或许她也会站在大舞台上发光发热吧。”
胡薇也沉默了，其实大家在知道那些事情的时候和周浔一样难以接受，胡薇甚至不敢想象何婉婉一个人面对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有多绝望。
她想他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何婉婉了。
“希望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幸福了吧。”周浔说这话的时候带了点哭腔。胡薇知道她一直都是这样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意的要死。
“周浔你喜欢江羡吗？我还是希望你再试一次，我一直觉得莫名其妙的结束太过遗憾。”
“为什么？”
“周浔，这话你该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是单纯觉得他好看还是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
可扪心自问，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欢他。
她就是看着那人，有点心痒痒。
怎样才是爱一个人呢，这本就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命题。
金色光线穿过教堂的琉璃瓦像蝴蝶一样停在新娘的头纱，专属定制的婚戒在她手上熠熠生辉，抬眼去看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个人，眼眶温热是因为幸福所以喜极而泣。
“薇薇，哭什么啊？”
“因为我也爱你啊。”
像你爱我那般，热烈又真诚的去爱你。
周浔涌起一摸难耐的酸涩，为她感到高兴却难以控制地泪流满面。
顾相言站在她旁边小声嘀咕：“别哭啦，人家胡薇结婚呢，你搞得跟生死离别似的。”
周浔剜他一眼：“顾相言你真的好不解风情啊。”
她还在气顾相言给她出的鬼主意呢。
“瞅瞅你那样子，没跟人家谈上啊？”
“嗯，就好像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顾相言用手肘蹭了蹭她，抬手指了个方向：“看到没有，人家今天也被邀请了。你好好跟人家道个歉呗，你不怕他跟你家里人告状？”
“不了，就这样吧，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顾相言闻言一怔，他想说些什么又想想她可是周浔，像她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会低头呢。
扔捧花环节意料之中周浔接到了胡薇的捧花，胡薇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亲爱的周浔，收了我的捧花一定要找一个非常非常爱的人。”
“知道啦，蒋太太。”
……
娓娓道来的琴声婉转动听，低沉悦耳，礼堂里的烛火也随着琴声翩翩起舞。
酒香扑鼻引得周浔像个醉鬼，在她准备喝第三瓶的时候顾相言终于出声了，“我说周大小姐，你至于吗？”
周浔扶着酒瓶抬起头醉得一塌糊涂，“啊？什么不至于？这很至于好吗？我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拒绝过呢。”
顾相言无语片刻：“人家又不是非你不可，你不也是一样吗？就你那随随便便的态度，圣母玛利亚来了都得生气。”
一个凑热闹的男朋友，就不能凑完热闹继续当吗？
周浔不服气又喝了一口，“妈的，宋青禾都没拒绝我。”
顾相言不知怎么的想起之前周浔发微信叫他高血压的事儿，他这会儿是真的有点高血压。
“宋青禾那个傻逼是想借着你的名义打何婉婉的注意，他本来就是来钓你的，但是很明显江羡不是啊，人家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
喜欢，还拒绝得这么干脆？？
“喜欢？喜欢我还拒绝我，这不是玩我吗？”
顾相言多多少少有点想揍她的感觉，忍着那股想揍死她的冲动去开导她，“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江羡觉得你这种随随便便的态度让他觉得你不够重视自己，你自己不也说了吗？他亲口说的反正吃亏的是你，你看他连生气是因为不愿意你吃哑巴亏。”
周浔听完想踹他的心都有了，她现在就想骂一顿江羡都不行了吗？
她重重地在桌子上锤上一拳：“顾相言都这会儿了你还在帮他狡辩，我看你就是想为你偶像开脱。”
顾相言义正言辞道，“我发誓我没有，我这是根据我对他的了解推导一下。”
周浔摇头不管不顾又开始撒泼，“闭嘴闭嘴，沈知雨呢，还爱情导师呢你，我要找沈知雨你根本一点不懂。”
爱情导师这事根本不赖他啊，谁知道当初徐子益听了他的话真就跟白嫣在一起了。
顾相言：……
周浔那一脸委屈劲儿，眼瞅着又要哭了他无可奈何地安抚她，“好好好，我去给你找，别哭别哭我他妈真打不过你哥。”
闻言周浔笑着答，“谢谢你啊顾老板。”
顾相言：真的，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徐子益那个莽夫，他真想把周浔打一顿。
顾相言走没多久她就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然后她做了个梦。
梦里面江羡拿着她手机里陆嘉年出轨的照片找到了叶眠，随后两个人冰释前嫌和好了，还请她参加婚礼。
她猛的一下惊醒，心慌得直直咽了口唾沫。
终于，她找到了那个害得她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
此刻他的外套搭在椅子上，衬衣最上端的两颗扣子也解开了，修长如扇骨一样的手随意搭在桌子上，清瘦的指节一下一下敲打着酒杯，杯中的酒未见少但人好像醉了，笑得跟个男狐狸精一样。
他明晃晃地看着她笑，在对视的那一刻周浔好像突然就读懂了他眼神中不可告人的秘密，第一次见面那天他不就是这样笑的么？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喜欢了。
怎么会有人一见钟情呢，她很矛盾但就是止不住去想……
好想亲亲他，也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自己。
随后她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人这么小气要是被不是女朋友的人亲了那肯定得气死。
真小气，凑完热闹继续当男朋友不就行了嘛。
周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间的酸涩苦楚以及表白失败的挫败感不减反增，她决定去酒店外的人工湖散步。
江羡看她突然站起来以为她会过来找自己，眼眸一亮还挺期待的。但是看着她脚步虚浮的朝着外面走去，他本就悬着的一颗心更加摇摇欲坠，立马起身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起出去了。
……
清风徐徐，蝉鸣四起，本该高悬于夜幕之上的月亮却倒映在涟漪层叠的湖面之中，皎洁的月光化作轻盈的纱笼罩在她的单薄的身形上，如此良辰美景却只是徒增伤感，她怎么就被这人给拒绝了呢。
果然，他能长成这副样子不是没有道理的，摆明就是故意钓着她的啊。她不光生气还委屈，想着又脱掉了令她碍脚的那双鞋，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拎鞋，嘴巴里还在忿忿不平的骂着某个令她心烦意乱的“渣男”。
“死渣男，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来钓我。”
最生气的居然是她中钩了。
“凭什么那么说我啊，我到底哪里不真诚了。”
哪里都不真诚，一个只是凑热闹的男朋友江羡才不稀罕，他应该是正牌才对。
“一个大男人那么小气干什么，真服了。”
都怪顾相言，出的什么馊主意，明天罚他浸猪笼吧。
周浔越骂越生气，直到她听见一道不重不轻的笑声以及让她这两天茶饭不思的声音：“我明明都给你打电话了，你自己不接，还跑到背地里来骂我？”
周浔愣住，很快她回过头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因为生气，“明明是因为你小气，多打电话一个不行吗？”
万一她忙呢？万一没看到呢？
话落她将手中的鞋朝着他扔了过去，不偏不倚的砸在江羡怀里，他故作惊讶的调侃道，“周老板被我拒绝居然这么生气，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我啊。”
周浔提着裙摆气冲冲的走过来朝着他来了一脚，她这会儿喝醉了力气小踢在他身上跟挠痒痒一样，反倒是自己差点没站稳，还是江羡伸手去扶的她。
“周老板，踹了我一脚还生气呢。”
“江羡，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出来我一早就对你有意思然后故意钓着我？”
一早吗？他都没看出来周浔对自己有意思，看来今晚的惊喜有点多啊。
“别笑了，不准笑，听到没有。”
她这么生气，这人居然还笑得出来，真想弄死他，死渣男。
江羡十分耐心地哄着她，“那你先别生气，我们把鞋穿上好不好？”
穿鞋？她现在不是很想穿，她现在就想亲亲他，当不了她男朋友总得亲一下吧？
周浔别过脸，“首先，你钓我这事你还没解释清楚，其次如果你亲我一下的话我就考虑穿鞋的事。”
好一个霸王条款，但没关系连吃带拿一直都是她的特色。
江羡一本正经地同她胡说八道，“周老板我没钓你，我是光明正大的在勾引你啊。”
周浔十诚恳地发问：“那你现在如愿以偿了，你成功勾引到我了，能亲了吗？”
“亲完是男朋友了吗？还有，我这个人非常有原则，我不当凑热闹的男朋友。”
她有些毛毛躁躁的去催促他，“你先亲我一下，我考虑考虑。”
“那先穿鞋，你不穿我就不亲。”
哼，谁还不会讨价还价了？
说完他蹲在她身前将两只鞋摆正后又扶着她把鞋穿好。
看着她总算把鞋穿上他才满意道，“这还差不多，周老板是要亲完以后都不搭理我还是当我女朋友啊？”
周浔小小纠结一番最后大言不惭，“要不……你先亲？”
江羡垂眸对上她的眼，他觉得今天晚上周浔肯定是他女朋友，“好，先把眼睛闭上好不好？”
蝉鸣不止的夏夜里，他温热的手掌缓缓落在她后颈，她缓缓闭上眼随后略带青涩的吻在意料之中降临，是软软的温温凉的感觉。又好像是有一片沾了晨露的花瓣轻轻碾过她的唇瓣，但是她觉得江羡嘴巴闭得太紧了。
怎么会有人和喜欢的人接吻还能这么克制？
于是在他松开的时候她头脑发热一鼓作气把人给扯了回来又吻了上去，气势很足却是毫无章法地去咬他的唇，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淡雅茉莉香总是搅得她心神不宁，总要尝尝是什么味道才行。
江羡起先还愣神片刻，但很快就反客为主将她牢牢地困在属于他的领地之中，他的手卡着周浔下颌迫使她仰头去接受这个带着浓浓掠夺意味的吻，暧昧不明的唇齿纠缠声令她心颤，也让人面红耳赤。
这个吻一直持续到周浔喘不过气拽他的西服外套才结束，他的呼吸也很急促却仍然坏笑着去捏她又红又软的脸蛋，“啧，气势这么凶结果不会接吻啊？”
她一点也没露出羞涩之情，反倒像是不服气，“怎么，初吻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