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指望

    被发现时，宋清林的身子已经凉透了。

    消息传到江芸娘那时，江芸娘愣了会，这是和上辈子不一样的事。

    她去惠安堂时，听到老夫人的哭声，进门便看到孟氏跪在地上。

    但江芸娘却一点都不觉得老夫人可怜，养而不教，这就是报应吧。

    宋老夫人则是不顾形象地冲到孟氏跟前，“都怪你这个贱妇，若不是你，我儿怎会买醉丢了官位，又羞愤上吊？”

    孟氏眼神空洞，有些麻木，任由老夫人打骂，也不还嘴一句。

    徐氏冷冰冰地看着，她觉得三房活该如此，孟氏与她男人私通，就该有报应。

    张氏则是看了会，才去拉开老夫人，“母亲冷静一些，您现在再打再骂都无济于事了。”

    “你倒是会说冷静，这可是我的亲生儿子！”宋老夫人夹枪带棒地推开张氏，她儿子死了，谁来劝她都没用，“等清林下葬后，就让这贱人去庄子里，没有我的允许，这辈子都不许回来！”

    这时孟氏才开口，她被狠狠打了几拳，哪哪都疼，却还是倔犟地反对，“我不同意，我要留在宋家。”

    宋清林刚死，孟氏就被送去庄子，聪明点的都会觉得是孟氏的问题。虽然事实也是如此，但孟氏不愿意去庄子。

    “你不去庄子上，你还想死皮赖脸在宋家？”宋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我说孟珍珍，人要脸树要皮，你好歹是书香世家的姑娘，怎么就如此厚颜无耻呢？”

    “母亲说我不要脸，怎么不处置二哥呢？偷情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您若是让二哥和我一起去庄子，那我毫无怨言，我立马收拾东西就去。但您舍不得收拾二哥，我也要待在盛京，五姑娘和六姑娘都是我亲生的，我得看着她们长大。”孟氏现在没了夫君，只剩下两个孩子，她绝对不会离开。

    宋老夫人捂着胸口喘气，她今日是见识了不要脸，却又无可奈何。她已经死了一个儿子，如果二儿子再出事，她这辈子可就没指望了。

    “来人啊，把她拖下去，关到祠堂里，不许给她吃的喝的。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命硬！”宋老夫人这次是恨急了孟氏，说完后喷出一口老血，再一次晕了过去。

    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如此蹉跎，宋老夫人这次是真的病重了。

    孟氏被带到了祠堂，张氏要张罗宋清林的丧事，徐氏留在惠安堂照顾宋老夫人。

    明明府里很忙很多事，但到了最后，江芸娘是一件事都没有，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这次的丧事来得急，次日卢氏过来时问江芸娘怎么回事，江芸娘屏退了下人们，单独与母亲说了。

    卢氏听得大惊，“怎……怎么会呢？孟家和宋家都是读书人家，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最近这些日子，卢氏就觉得宋家有事，不过女儿没回来传话，她不好特意来问。而且宋家上下都瞒着，想来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她就不让女儿为难了。

    “我也没想到呢。”江芸娘道，“我家这个三叔是活得太憋屈了，这才吊死在房里。如今我那位三婶婶在祠堂跪着，不过总是会被放出来的，不然来的宾客要起疑心了。”

    现在对外说孟氏太伤心，执意要去祠堂给宋清林祈福，倒也说得过去。

    卢氏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实在是太离谱了，难怪你没来与我说，竟然是这么见不得人的事。当初我以为宋家知根知底，没想到全是一些肮脏货。”

    江芸娘叹了口气，她就是要一步步让母亲看清宋家的嘴脸，她不可能说服祖母和父亲，但母亲一定要站在她这边。

    “是我识人不清。”说着，卢氏后悔得很，转而又问起春莺和明霞的事，“你是个什么打算，也与我说说，明霞的孩子到不了你这里，但春莺的你真不要吗？”

    江芸娘摇头道，“春莺已经与我离了心，我若是要了她的孩子抚养，等孩子长大了，指不定会被她哄回去。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哭都来不及。我院子里的事，母亲不用操心，我心中有数的。如今我连宋文翎都不指望了，更没有事能伤到我。”

    刚进屋的宋文翎，便听到了江芸娘的最后一句话。

    卢氏面上讪讪的，正准备为女儿解释两句，却听女儿直接问，“二爷过来做什么？”

    “母亲在前厅应付不过家，二婶婶又在惠安堂，母亲让你过去帮帮忙。”宋文翎没什么表情地说完，原想着岳母在这里，他态度要好一点。但听到江芸娘那句不指望他了，心中莫名地燃起怒火。

    苏氏称病不出来，府里确实没有办事的人，卢氏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宋文翎都来请了，让女儿别闹太难看，毕竟还是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江芸娘不想母亲担心，起身说了好。

    她去前厅时，看到周旋在各个夫人之间的张氏，明明游刃有余，却非要叫她出来，这是想看她出丑罢了。

    江芸娘刚这么想，张氏便喊她过去，介绍道，“这是尚家的大夫人，还有吴家二娘子，你以前都没见过吧？”

    江芸娘说了句没有，和对方笑了笑，转头去看张氏，“母亲喊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院子里的采买少了人，不如你出去一趟吧，你看如何？”张氏问。

    采买都是下人去做的，张氏这么做，就是想让江芸娘没面子。她现在对付不了江芸娘，就想让江芸娘过得不舒坦。

    江芸娘却是不动声色地道，“采买这种事，我没有经验，还是等等吧。不过三婶婶再伤心，也该让她出祠堂了，不然别人还以为三婶怎么了呢。”

    故意提到孟氏，是为了让张氏为难，宋老夫人发了话不让孟氏出来，但孟氏作为宋清林的夫人，一直不出来见人实在奇怪。

    江芸娘是要张氏骑虎难下，让孟氏出来，不好和老夫人交代；不让吧，又堵不住其他人的嘴。

    而现在的老夫人还没恢复清醒，偶尔醒来的那会，张氏也不敢提起孟氏，不然气死老夫人，她就罪过大了。

    尽管心里再不喜欢老夫人，张氏都不敢背个不孝的罪名。

    张氏看着江芸娘说不出话来，她又后悔了，后悔自己忘记之前被江芸娘整的事。每次有点起色，她就想找江芸娘的不快，最后都是被江芸娘反将一军。

    “母亲，您怎么不说话了？”见此，江芸娘长叹一声，“还是说……”

    “你三婶出不出来，得看她的意思。”怕江芸娘乱说话，张氏赶忙打断江芸娘，“她现在正是最难过的时候，你去看看她吧，这里没什么事需要你做。”

    她可不敢使唤江芸娘了，再一次，张氏在心中告诫自己，没事别惹江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