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痴情种
除了宋家大房的人，宋家其他人眼里的江芸娘，不过是个在乡野长大的女人，没有学识，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即使被江家认回，本性也是胆怯的，绝对拿捏不住宋文翎，不然宋文翎再着急，也会等江芸娘一起回宋府。
徐氏一句话戳中宋文翎的真实想法，宋文翎下意识僵住，说不出话来。
孟氏悠悠开口，“二嫂这话是多余问了，文翎和江家的婚事是打小就定下的。咱们两家住那么近，他和江白柔一起长大，那是打小就有的情分。哎呀，瞧我这张嘴，芸娘你别怪三婶嘴快，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才是我们宋家大房的二奶奶。”
江芸娘心中冷笑，若是她前世听到这话，回去得哭肿眼睛。孟氏这是想戳痛她，让她记恨宋文翎和江白柔，好把他们的事给说出来。
不过江芸娘可不急着崩人设，在二房三房眼里，她都没什么用，这样才是最好的。她现在听着就好，让宋文翎和张氏他们着急去。
江芸娘不接孟氏这话，尴尬的便是孟氏。
孟氏动了动唇，不知怎么往下接话时，还是宋老爷子再次开口，“说，你是不是还想着江白柔？”
“回祖父，我……”宋文翎犹豫过后，想着干脆实话实说好了，不然一直被江芸娘威胁，他过得实在憋屈。但他还没说什么，就被他父亲打断。
“父亲，文翎是个什么性格，您也清楚的。”宋清柏道，“他是感性多情一点，这也证明了他本性是好的。这个事，芸娘确实知道的，儿子忙于公务，没有处理好，也确实该罚。”
面对大儿子，宋老爷子的眉眼缓和一些，“罢了，一个女人而已。但她是被江家赶出门的，不适合留在宋家，给点银钱，远远打发走吧。”
“不行！”听到这话，宋文翎没多想就说了不行。
他这一反对，更让人心生好奇。
徐氏马上问，“这都不行，难道你真的要纳了江白柔？”
如果宋文翎在这会承认准备纳江白柔为妾，那他必定会遭到二房三房的指责，也会让老爷子失望。
张氏赶忙开口，“文翎只是怕芸娘伤心，二弟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总是抓着文翎房里的事不放，这要是说出去，外边的人指不定说得多难听。”
到了这会，张氏顾不上和徐氏兜圈子，再弯弯绕绕说话，真要把他们大房给绕进去。
“你……你这叫什么话！”徐氏的脸刷地就红了，转头看向夫君，委屈得想辩解，老爷子却拍了桌。
“都住口！”宋老爷子大口喘着气，“咱们宋家是书香世家，不是市井里的小门小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老大，你要真当我是你爹，麻溜地把江白柔送走。”
老爷子都这么说了，宋清柏不敢再说不，即使江白柔怀着孩子也没用。没了这个孙子，以后还能有其他的，但他可不敢背个忤逆不孝的名声。
“儿子都听父亲的。”宋清柏应了下来。
只是他刚说完，宋文翎愣住片刻，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跪着向前，用力给宋老爷子磕头，“祖父，您不能送走白柔，她……她已经是孙儿的人了。”
这话一出，满堂皆震惊。
张氏和宋清柏惊讶的是儿子当众说出来，其他人则是被吓到，宋文翎竟然敢和江白柔私通。毕竟老爷子才说过，他们宋家是最重规矩的。
只有江芸娘面色淡定，今儿过来前，她就想着宋文翎会不会说这个话。她想看看江白柔在宋文翎心中的份量，宋文翎到底是更在意名声前途，还是更在乎江白柔。
看来，宋文翎还真是个痴情种。
可惜了，宋文翎当初就不该娶她，现在把她拉进宋家这个坑里，她也只能踩着他们往上爬。
心里的那点酸涩，在想到前世的结局后，也荡然无存，江芸娘只等着看戏。
“你说什么？”宋老爷子眉头紧皱，在宋文翎又说出江白柔已经有孕时，他抓起茶盏，直接朝宋文翎的脑门砸去，“混账东西！”
茶盏砸在宋文翎的头顶，随后“啪”地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一瞬间的功夫，宋文翎的额头有血往下流，滴落在地砖和他的手背上。
张氏刚直起身子，就看到地上的血，哭着护住儿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养好儿子，父亲要打先打我吧。”
“你们……”宋老爷子是真的气急了，捂着胸口大喘气，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惠安堂里，瞬间乱了起来。
宋清杨和宋清林两兄弟，赶忙过去抱着老爷子进屋里，大房的人则是被挡在门外。
这一忙活，等宋老爷子再醒来时，已是傍晚。而大房的人还跪在前厅中。
江芸娘跪得膝盖疼，趁着没人时，换了好几个姿势，边上的张氏小声数落，“现在你如愿了，看着大房出丑，你就开心了吧？”
“母亲此言差矣，我说了可以迟点接江白柔进府，是你们急着把人接进来。我也是今儿才知道江白柔有孕，这个事，您这个做婆母的，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江芸娘冷冷道。
张氏自知没理，但她还是觉得江芸娘不够识大体，若是江芸娘一人担下这个责任，何至于把整个大房牵扯进来？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你嫁给文翎，就该以他为主。往后有你好看的，现在二房三房都知道了，你也没什么能威胁我们了。”张氏咬牙切齿地说完，听屋里传来动静，紧张地望过去，希望老爷子别有什么事才好，不然文翎真要完了。
江芸娘却是一脸淡定，“母亲又忘了，宋家人知道，不代表外边的人知道。”
就算二房三房想让大房死，也不敢把这个事声张出去，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他们还没分家。若是宋家大房声名狼藉，其他两房也好不到哪里去。
二房三房的目的是让老爷子厌弃大房，而不是让大房拉着宋家一起死。
张氏瞬间白了脸，抬手想要打江芸娘，里屋的门却开了，二房三房的人都从里屋退了出来。
宋清杨沉着脸，“大哥，按理来说，轮不到我这个做弟弟的来和你讲道理。但文翎这个事，实在是太过了一点。还好父亲没大事，不然你和文翎都要成为宋家大房罪人了。”
面对弟弟的指责，宋清柏现在拿不出哥哥的架子来，只能憋着气被数落。
“是啊大哥，父亲平常可是最看重你。”宋清林跟着开口，“我们这些做弟弟的，不好插手管你们大房的事，但文翎再不好好教育，往后如何撑起宋家门楣？”
不管是世家大族，还是寻常百姓家，家业都是传给嫡长子。宋清柏是嫡长子，按理来说要继承宋家家业的，但宋清杨和宋老夫人可不乐意，宋清杨也是嫡子，还有个厉害的儿子，凭什么让宋清柏继承宋家？
两房之间多年来的暗潮涌动，随着宋老爷子的年纪增长，慢慢被抬到明面上。
至于三房的宋清林，比起同父异母的宋清柏，自然是和二房更亲近一些。
而宋文翎作为长房嫡子，按照之前的情况，以后也是要继承宋家的。
宋清林说完后叹了口气，宋清柏感觉脸颊生疼，被狠狠打了几巴掌，恨不得回去打儿子一顿。
这时老夫人从里屋出来，她面色也不太好看，“清柏，你父亲让你和文翎进去一趟。”叹了口气，她加重语气道，“往日我看你是个沉稳的，对你很是放心。但今日这个事，文翎真的大错特错。你们进去吧，切记别惹老爷子生气了，他说什么，你们就听着。”
宋清柏连着被数落，却只能硬着头皮说是，瞪了儿子一眼，才往里屋去。
等宋清柏父子进了里屋，江芸娘才得以起身，她揉着膝盖，心里好奇宋老爷子要说什么，但她进不去里屋，由秋月扶着回春熙苑。
天已经黑了，看到提着灯笼等在路口的孙嬷嬷，江芸娘不由走得快些。
一个没注意，竹林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吓得秋月惊呼了一声。
等孙嬷嬷跑过来，江芸娘才看清地上的男人，他面色苍白，瘦得只剩皮包骨，试着站起来却连着摔倒。
定睛瞧了会，她认出了对方，是前世她被药瘫了后，宋家人里唯一给她送过吃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