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牲口劳碌命
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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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国庆节过完,内蒙的天气有了秋的味道,秋风多情的撩拨着青草树叶,随风摇曳的青草树叶开心的发出莎莎声,它们还不了解秋风的无情,尽情的沉醉在秋风的温柔里。
十月中旬,汪小超离开了自己工作了四年的煤矿,他没有把辞职的消息告诉父母,因为他明白,说了也是白说,只会动摇自己辞职的决心,以及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离开时,汪小超回首看了一眼矿区,很大、很荒凉、很沉重,自己竟然在这里工作渡过了四年时光,真是白驹过隙恍如昨日啊。
看着工作过四年的矿区,汪小超并没有太多的伤感,不舍与留恋,那压抑、狭窄、黑暗的矿井,自己早就呆够了,他反而感觉到一种终于卸下重担的舒畅和痛快,去踏马的工作,去踏马的煤矿,自己对这里一点也不留恋。
离开煤矿,离开鄂尔多斯,离开内蒙,这里没有家,自己不属于这里,汪小超回了陕西,哪里有自己的家。
可自己辞去煤矿工作这件事,还没告诉父母,自己也不打算告诉他们,陕西虽然有家,但对于28岁的汪小超来说,也不过是有家难归。
自己要是回去,怎样面对母亲的疑惑,怎样面对乡里邻居的好奇,闲言碎语,嘈杂的闲话都能把自己杀死。
2
汪小超选择留在了西安,先找个工作稳定下来,其余的事以后慢慢说。
辞职离开煤矿是爽,舒畅无比的,可回到西安,来到一个陌生并不熟悉的新城市,开始一种崭新的生活,所面临的问题,也接踵而来。
新生活面临的问题带来的烦恼,似乎一点也不比煤矿少,仅安顿下来找房子,汪小超就感觉花光了全部力气,心累。
随随便便看一个房子,一个月最少都要1000多,从没租过房子的汪小超惊掉了下巴,这房租也太贵了吧。
而房东拿着一串钥匙站在一旁,一副爱租不租,一分也不便宜的气势,让汪小超顿时感受到社会的无情。
现实生活的困顿,经济生存的压力,让他羡慕那趾高气昂的房东,感觉他好幸福,同时也哀叹老天为何如此不公,为啥感觉自己仅正常的活着,都要使尽全力,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困苦。
西安也没有同学朋友,即使有,平时也少有联系,现在自己混得不好,落魄样,怎么好意思联系故人,更别提张口寻求帮助,甚至害怕遇见熟人呢。
好在西安市足够的大,这也是大城市的好处,所有的落魄,心酸,苦涩,只有自己知道,身边都是一群陌生人,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心你的不幸、不容易,大家似乎都不容易。
大城市的这种薄凉、冷漠,这个时候似乎就很好,非常的好,让汪小超受伤失落的心情,很快的愈合恢复,又充满信心的去摸索、追寻。
3
城中村房子便宜,汪小超在城中村落下了脚,虽然房子简陋,环境不好,可它便宜啊,一个月的房租加上水电费才三四百块,这样自己还算承担的起。
房东虽是城里人,但家里楼上竟然还养着两只大鹅,进了房子,一股怪异的气味熏得汪小超下意识屏住呼吸,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楼道散落着垃圾,甚至还有动物的粪便,汪小超皱着眉都想走,可看了房子问了价格,想想不多的存款,汪小超还是选择了妥协。
安顿下来,然后就是找工作。
回归社会,28岁的汪小超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不会,学的采矿工程,可社会上哪里有矿让你采。
认清现实后,汪小超就放低要求,只要有招工,能学到东西,他就去应聘。
拥挤的公交车内,乘客都呆默的坐着,汪小超望着窗外车流不息的马路,感觉一阵恍惚。
看着街道人来人往,大家都行色匆匆,神情冷漠淡然麻木,一种孤独、悲凉、冰冷之感袭来。
汪小超感觉自己似乎和那些,自己认为是行尸走肉般的路人一样,像牲口一样的活着,甚至还不如牲口,牲口是人拿鞭子赶着干活,甚至休息的季节,人还要给牲口觅食。
而人呢,被看不见的生活无形的驱赶,不仅自己四处觅食,还要主动去找活干,真是活的还不如牲口,比牲口还要牲口,比牲口还要贱。
汪小超也纳闷自己为啥这么累,到底是谁在拿鞭子驱赶自己,是生活?或许是
但怎么生,怎么活,是谁说的,是谁定的呢?
这个拿鞭子抽打自己的人,似乎是自己,又似乎是父母,想到这汪小超不禁激动起来。
汪小超联想起自己受到过的教育,以前在学校的老师,以及自己过往身边的许多人,似乎他们人人都是手拿鞭子的人,不禁鞭打抽着自己,也鞭打抽着别人。
不过他们把鞭子包装成,我都是为你好,为了教育,为了你未来好,可实际归根结底,他们都是那个按照某种要求、目的,按自己的意志,要求塑造你罢了,就是绝对不允许你成为你自己,你要成为他们鞭子下的牛马。
他们把自己当牛马,便想把你也变成牛马,可他们似乎忘了,大家都是人啊。
他们为何会忘记自己是人,因为他们有的把自己鞭打,鞭策成功了,成功的忘记自己是人。
当然,在这种鞭打中,有一部分幸运的人,认清明白自己是人,不是牛马,但他们并不打算放弃拿起鞭子,鞭打后来的牛马,虽然他们不是牛马,但鞭打的时间长了,也自然就成了牛马。
而其中痛苦不幸的,当属汪小超这种牛马了,他无奈悲催的发现自己是牛马命,可其实自己是人,但自己没办法按照自己人的意志行事生活,作为人却要像一个牲口一样被驱使操纵。
汪小超感觉这个世界似乎真的颠倒过来了,望着写字楼里一只漂亮悠闲的猫,被一只可爱的泰迪追着跑,他蓦然想到:牲口是人,人是牲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