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咬x30
记忆已经太模糊,戚禾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
但隐约还记得自己被许嘉礼翻着画纸的声音吵醒的。
她当时皱了下眉，睁开眼，看着少年似是正在卷着一张画纸,声音有些哑问：“你画好了？”
闻言,许嘉礼侧头看了她一眼,神色自若的起身把手里的画纸放在书架上,淡淡问：“睡饱了？”
“没有。”戚禾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开口,“听到你翻纸的声音还以为你画好了。”
许嘉礼应了声,“快了。”
戚禾靠在椅背上,打着哈欠,看着他放在那书架上的那卷画纸，随口问：“你画了什么？”
许嘉礼回到画架前,语气轻散道：“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戚禾瞥了眼书架,慢悠悠道：“还藏起来。”
许嘉礼拿起铅笔,解释一句：“我没藏。”
“没藏？”戚禾玩味般的抬了抬眉：“看我醒过来就放在书架上,这还没藏啊？”
许嘉礼垂眸继续补着剩下的画，没回她。
看他这沉默的样子，戚禾的眉眼又一扬,嘴角慢悠悠笑起，身子稍稍往右边倾斜，往许嘉礼的方向凑近了些，饶有兴致问：“嗯？不会是在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
“类似十八禁？”
“”
闻言，许嘉礼没忍住侧头看她，眼神凉凉，先她一句：“你脑子里都是这些？”
戚禾挑眉：“我又不是你们这群血气方刚的小男生怎么会想着这些？”
“”许嘉礼似是有点无语凝噎,“我没想。”
戚禾意味深长的噢了声，“是吗？”
“”
“既然没想，那你画了什么？”戚禾拖起腔调，话里带几声笑，“这总能给姐姐听听吧？”
许嘉礼拒绝，“不想，这是我的。”
“嗯？”戚禾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忍住轻笑一声，“什么？？”
许嘉礼看她，“你笑什么？”
意识到这貌似有点嘲笑人的意思，戚禾连忙道歉，下巴稍敛，低笑着：“不好意思啊弟弟，姐姐就觉得你话还挺成熟啊。”
就看个画连都出来
了。
听着她的语气，许嘉礼皱了下眉：“我不小，明年就毕业。”
戚禾点了下头，勾唇祝贺他：“是啊，这也快成年了。”
两秒后。
她又貌似贴心的补了句：“也可以正大光明看十八禁了。”
“”
怕真惹火他，戚禾敛了下嘴角弧度，扫了眼书架，慢悠悠问：“所以还是不想告诉姐姐画了什么？
许嘉礼扫她：“姐姐没学过尊重别人？”
戚禾扬了下眉，拖腔带调问：“那我这儿不尊重会怎么样？”
之后戚禾当然也没看他那画，只是口头上逗逗他而已，可当时是当时，时隔这么久又想起来这事，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了。
顶着许嘉礼问责的视线，戚禾默了两秒，神色自若的点了下头，“嗯，怪我。”
许嘉礼反问：“怪姐姐什么？”
戚禾一脸坦然道：“怪我当时年少无知。”
明显胡扯。
许嘉礼低笑一声，“还能这么怪？”
戚禾点了下头，熟练的扯过话题问：“所以你的工作是什么？”
看出她的小心思，许嘉礼也没追着不放，随口答了句，“设计师。”
闻言，戚禾没怎么意外，张嘴还想问他，旁边的钱茂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找上了许嘉礼问了句，“你设计图画好没有？”
为什么找他要设计图？
戚禾听着这话稍疑，陈美兰在对面看着她的表情，笑了声解释道：“小许和你学长还有其他同学一起合伙开了个工作室，小许可是里头的首席设计师呢。”
“工作室？”戚禾倒是没料到这个，扬了下眉，“主要做什么的？”
陈美兰想了下：“好像搞什么建筑设计的。”
戚禾闻言了然，看着旁边还在事的两人，也没再多问，低头继续吃着自己的面。
吃着吃着，她思绪开始跑偏，开工作室应该算是创业项目，需要一定的资金投入。
难怪他自己最近缺钱，应该是工作室那边还在前期准备阶段。
和钱茂确认完，许嘉礼转回头看着她咬着面不动。
呆呆地，像是在想什么事。
察觉到她的失神，许嘉礼曲指轻敲了下
桌面，淡淡道：“吃面。”
戚禾回过神，下意识照做着。
等吃完面后，戚禾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刚刚是用命令的语气和她话。
嗯？
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没什么身份地位了？
而她貌似还没觉得没什么问题？
意识到这儿。
戚禾也想到了最近和许
嘉礼的相处渐渐变多后，两人好像已经没了刚开始见面的不自然，但却也没有回到以前那样的氛围，反倒还多了点其他的感觉。
戚禾有点不清。
但至少有时候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他，把他当成一个小孩。
毕竟他也是个成年男人。
总不能再开些有的没的玩笑。
晚餐结束，几人起身结账往外走，相互道完别后就各自下班回家。
其他老师的车都在附近，陈美兰坐着钱茂车走，戚禾自然就被分给了许嘉礼。
而他的车停在了校门口，两人就孤零零的抛弃，沿着街道往附中走。
戚禾跟着许嘉礼身旁，想着事情，时不时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斟酌一下开口：“你下周不来画室？”
“可能。”许嘉礼看她，“怎么？”
“也没什么。”戚禾语气随意，“问问而已。”
这本来也没什么，许嘉礼却没放过，散漫问：“为什么好奇我的行程？”
戚禾笑了声，“没有，真的只是问问而已。”
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许嘉礼继续问：“姐姐想做什么？”
“”戚禾觉得好笑，话里带了调侃，“行吧，我是在想之前不是答应你要帮你谈恋爱吗？”
闻言，许嘉礼垂眸看她一眼，“嗯。”
“但我最近好像也没帮到你什么。”戚禾解释道：“所以想着要不要帮你先找找人选。”
许嘉礼看着她，忽而笑了声，“我不急，姐姐倒挺急。”
“”
他是不是在骂她是太监？
戚禾扯了下唇，语调慢悠悠：“这不是关心你嘛，而且你总要告诉姐姐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吧？”
道路有些窄，许嘉礼自然的揽了下她的肩膀，和她换了位置，让她走在里侧，收回手随意问：“姐姐觉得我喜欢什么样
的。”
戚禾挑眉：“像姐姐这样的？”
似是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许嘉礼低眼看她，接话问道：“是的话，那姐姐把自己介绍给我？”
戚禾稍顿了下，嘴角轻轻一笑，“还真喜欢姐姐这样的啊？”
看着她的笑容，许嘉礼收回视线，淡淡道了句，“不喜欢。”
“？”
察觉到他刚刚是故意逗她的，戚禾又气又好笑，“行吧，不喜欢就不喜欢，但被你这么一。”
许嘉礼看她。
戚禾学着他之前的话，勾了下唇，慢条斯理地道了句：“还挺让人伤心的。”
“”
-
这帮许嘉礼找人选的事虽然被她提上了日程，但话是这么的，可履行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戚禾除了在学校以外也没去其他地方，所以见到都是学生或者老师助教们。
学生自然就不会考虑，那就只剩下助教和老师们。
目前画室里的女生，戚禾都见过基本上就略过了，而苏琴琴那个学妹从上次被许嘉礼拒绝后，好像她就没怎么看到了。
正好想到这事，戚禾突然发现了问题，转头问陈美兰，“之前那个许嘉礼学妹最近没来上课吗？”
“苏琴琴？”
“嗯。”
陈美兰眨眼，“她找到新工作，上周就走了啊。”
“？”戚禾一愣，“怎么突然走了？”
不会是因为被许嘉礼拒绝？
陈美兰明显也猜到她想什么，笑了声，“小许再帅哪儿有前途重要啊，人家可是高材生当然也不会想一直在这儿当个小老师，所以找个好工作就辞职走了呗。”
戚禾扬了下眉，扯唇，“确实可以理解。”
闻言，陈美兰看着她，“也不对。”
戚禾反问：“不对什么？”
“我们这儿还有你这位巴黎美院毕业的高材生呢。”陈美兰挑眉，“吧，你来这里是不是也是为了我们的许招牌。”
“”
戚禾被她的语气逗笑，配合她点头，“是啊，被你发现了呢。”
陈美兰对她的演出表示满意，笑着和她一起去上课。
因为苏琴琴走的事，戚禾突然觉得这选人事好像不大行，而且许嘉礼还
不在，也没个答复。
她暂且就没管了，老老实实的上着课。
但生活总有个定理，你想要安静的过生活的时候，往往就会有人出现打断。
隔天周三中午。
戚禾下课的时候就接到了戚荣的电话。
她看了眼随手挂断，放进衣兜里下楼回办公室。
刚一打开门，里边的陈美兰就迎了上来，神秘兮兮的问她：“小戚，你这前富豪千金的身份是不是要恢复了？”
这话突然，戚禾还懵了下，“什么恢复？”
陈美兰帮她拿过书本，放在桌上解释道：“刚刚我从西楼那边回来，碰到有人在问你是不是在这儿工作，我看着那个人好像什么秘书啊。”
戚禾一
顿，“有人问我？”
陈美兰点头，“穿西装打领带的，一副精英人士知识分子的样子，但放心，比不上你富豪大小姐的气质。”
听到她的形容和总结，戚禾被逗笑，“好，谢谢你的肯定。”
陈美兰啧了一声，“我真的啊，你知道是谁吗？”
戚禾拿起旁边的包，点头应了声，“大概能知道是谁。”
陈美兰皱了下眉，想着她家破产的情况，担忧问：“不是什么坏人吧？”
闻言，戚禾只是笑了笑，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宽慰道：“我下班先走了，陈老师准备上课吧。”
完之后，也没等陈美兰什么，戚禾背起包往外走，走过楼道时，她从衣兜内拿出手机回了戚荣的电话。
嘟响了一声后，那边便接起。
戚荣和蔼的声音传来，“沐沐，怎么回国了都没和我，我让秘书到你学校来接你了，中午和大伯一起吃个饭。”
走出艺体楼，戚禾看着阶梯下停着的熟悉车辆，淡淡道：“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戚禾走下阶梯，车内副驾驶上的秘书立即下车，打开后车座门，颇为恭敬地唤了声：“大小姐。”
看到这许久未受过的待遇，还有许久没听过的称呼。
可明明才几个月而已，却有种好几年的错觉。
戚禾站在车前，侧头看了秘书一眼，“戚氏破产，你叫我大小姐是哪家的大小姐？”
秘书顿了下，垂眸自然的改口：
“戚小姐。”
戚禾收回视线，单手压下衣摆，弯腰坐进车内。
车门轻送关上，秘书返回副驾，低声示意司机开车。
车辆启动，缓缓驶出了附中校门口，往若北市区行驶。
行了大约半个小时，进入了市中心商圈内，随后停在了盛兴会所面前。
秘书将门打开，戚禾掀开眸，起身落地下车，由着秘书领着往前走。
到了三楼包厢内，戚禾一进屋就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戚荣。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身材算得上是健硕，看出他保养的很好，四十几岁的年龄依旧能看出他年轻时候的俊朗。
听见声响，戚荣抬头看来，笑了声，“沐沐来，大伯等你好久了，快来吃饭。”
戚禾眼眸稍淡，迈步朝他走去，一旁的服务生拉开座椅，服务她坐下。
戚荣示意服务生可以开始布菜，随后，转头看着对面的戚禾关心道：“应该饿了吧？想着你那边下课的时间，所以就派秘书提前去了。”
戚禾：“嗯。”
戚荣看着她手边的餐盘，“这菜是你应该经常吃的，你试试看怎么样？”
戚禾拿起叉子，随意尝了口，“您找我有什么事？”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戚荣笑了声，“伯伯来看自己的侄女能有什么事？还有你回国怎么都没和我们一声？”
戚禾闻言，嘴角轻哂一声。
她回国的事，林妙和那群不相干的人都知道的透彻，他这位大伯父怎么可能不知道。
戚禾叉子轻轻卷着意大利面，随口道了句，“没什么必要，而且两个前我回国也见过面，您也应该能知道我过的好不好。”
戚荣闻言皱了下眉，“你爸的事”
戚禾打断他，“人都死了，也不用什么了。”
“是是。”戚荣点头及时打住，“上次在葬礼上都没好好看你，你就又回了法国，我这边也被公司的事缠着，忙完本来打算去看你的，那边就你已经回国了。”
戚禾扯了下唇，“公司破产，我爸也死了，我留在法国也没地方住，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戚荣看着她叹了口气，“沐沐，知道你可能还在怪我，但
你爸爸去世的突然，公司也支撑不下去只能宣布破产，伯伯也已经尽所能的把大部分的钱都还上了。”
戚禾忍着不耐，“我知道，我也没您什么，没剩多少债，我自己能还。”
“你自己怎么还？”戚荣明显担心，“靠着你在那儿当老师要还到什么时候，伯伯会想办法的，你别操心。”
闻言，戚禾抬眸看他，“您想什么办法？”
戚荣没答这话，看着她消瘦的身子，“没事，这事交给伯伯就好，你先在照顾好自己，你看看都这么瘦了，这要你爸看到肯定要心疼。”
戚荣夹了块肉放在她碗里，“多吃点，身子可要养好点，女孩子健康才会漂亮，别想着减肥，而且我们沐沐这么漂亮，现在长大了都不知道要比其他女孩子漂亮多少倍。”
戚禾看着碗里的肉，听着他夸奖赞美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响。
恶心作呕。
戚荣一边给她夹着菜，似是想起什么又提了句，“过几天跟伯伯回家住，你伯母一直在念着你。”
戚禾表情明显一顿，抬眸：“我为什么要去你家住？”
戚荣语气宽慰：“你一个人女孩子家住在外面不好，万一遇到点什么事我该怎么和你爸交代？”
闻言，戚禾盯着他，语气有些慢，字词却清晰明了：“我在你家就不会有事吗？”
“”戚荣一愣，立即皱眉，“戚禾，你这的什么话？”
意识到自己情绪，戚禾闭了下眼，放下手里的叉子怕控制不住，她站起身直接道：“我吃饱先走了。”
“”
戚荣抬头看她，还没什么，先被她打断。
“钱的事您不用帮我想什么办法，您自己管好自己一家就好，还有，”戚禾垂眸看他，眸底没有任何情绪，“如果你想和我爸交代——”
“”
戚禾字词缓慢：“就应该永远别来找我。”
-
从包厢内走出来，戚禾直接顺着楼道上的指示牌往厕所方向走。
她走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掌心接捧过冷水，扑洒洗着自己的脸。
如此几次后，她湿着脸抬头面对着镜子，看着里头的女人。
脑子里忽而响彻着刚刚戚
荣的话。
——“这么漂亮。”
戚禾扫过镜子里那被水淋湿的眉眼，鼻尖，嘴唇。
下一秒，她垂下眸，嘴角忽而一哂。
原来。
人是不会变的。
你看，还是一样的恶心。
戚禾双手撑着身子站在洗手台上，抬起眼看着镜子里。
良久后。
她忽而低垂下头，似是无法支撑般的闭上双眼，掩过了半红的眼角。
厕所除了她再也没有任何人。
小小的空间内，安静又空洞。
仿佛一个小小的世界，隔过了所有的喧闹。
也像个牢笼，逃不出去。
似是要永远沉寂下去时，在寂静中，忽而响起了一道刺耳的铃声。
骤然将人敲醒。
戚禾一顿，回神感受到衣兜内的震动，湿着手拿出手机，没看屏幕闭眼接起，“喂？”
声线有些沙哑。
对方听到她的声音，稍停了一秒，开口问：“怎么了？”
是许嘉礼。
耳边传来他声音那刻，戚禾眼睫轻颤，指尖僵捏着手机没有回话。
许嘉礼那边安静的似是在等候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戚禾才开口唤了句。
“许嘉礼。”
每次都是这个少年。
每次也都是他。
所以能不能让她能成功的祈求一回。
就这一回。
镜子前的女人低着头，垂着红红的眼角，嘴角轻颤了下。
随后，戚禾就听见自己很低很轻地了句。
“你能接我回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嘉礼弟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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