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见乌龙
“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公子哥,为什么要出来干这些,是爱好还是兴趣?”
“……”
宋清辉目光定格在姜浅身上轻描淡写地把手机放在一边,对于摄影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处于爱好还是兴趣,搜索了许久最终还是定义为爱好。
“说来我是个怪人,在我们的圈子里大多数人都以继承家族产业并将其扩大作为目标,而我则是一意孤行追求走出不一样的道路。”
“嗯……那你想好走什么路了吗?”
顶着浓烈的睡意,姜浅抬眸向下瞥了眼正侃侃而谈的宋清辉,看着他那青涩的脸庞不禁感叹年轻就是好。
“可能关于摄影这方面,具体的我还在斟酌。”
在这个年头几乎什么路子都有人走,另辟蹊径的,循规蹈矩的,半途而废妄图走捷径的,什么都有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难得遇到知己他本想再闲聊几句,结果在看到姜浅那张疲惫的脸,原本喉间激进的话头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沉默不语中他静静地在黑夜里注视着姜浅的睡颜,许是先前从未与人同寝过,又或是周围不断上涌的暖气让他热得有些躁动。
恍惚间,他朝着姜浅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沉睡的脸颊,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刹那,意识中残存的理智夺得身体控制权中止了他的行动。
就这么,宋清辉在对自我行为的错愕中,发现心境出现的变化。
在自我不断推倒又重复放映中,他选择慢慢闭上眼,等待翌日黎明的到来。
翌日清晨将熟睡中人叫醒的不是温淡光线,而是令人烦躁的手机闹铃。
姜浅摸索着关掉闹铃,随即准备起身穿衣洗漱,未醒的迷糊意识完全不具备行动能力,全靠日常积累下来的肌肉记忆支撑她完成一套流程。
“现在才五点就要起床了吗?”
撑着睡眼惺忪的眸子宋清辉试图通过赖床的方式再睡一会,毕竟这会外头的天还没亮,温度也还保持在三度左右,现在起床简直就是折磨。
“嗯……这里离上班的地方远,等会还要在路上买好早餐,再不起床估计待会要迟到。”
平日一人居住的姜浅因为工资微薄,总会在超市大促销时购买双人份的东西,美其名曰一物二次利用。
她给宋清辉拿出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贴心地在牙刷上挤好牙膏便放在洗漱台上。
转头见他已经起床,心里不禁感慨:真好,还没有起床气。
当两人洗漱完,姜浅带上眼镜就出了门,宋清辉则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
“你待会吃什么?”
路上姜浅向身后人询问他的意思,结果对方像是睡着了一样屏蔽信号。
在猜想宋清辉可能重新回归梦乡陷入沉睡,她为其买了平民早餐豆浆油条,避免待会他饿死。
到达工作地点,姜浅与门卫大爷简单地打了声招呼随后将车停到车场,许是路上人少的缘故,她发现今天比往常提早来了十分钟。
拿上早餐她轻推了把后头赖在身上的人,提醒他到地了。
见宋清辉稍微清醒便将早餐递交到他的手上,领他走到馆中。
“早上好,姜姐,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顺着声音她看向前台的小妹计白珠,她也算是这所馆场中的老员工了,平日里就喜欢盘着个丸子头精气神十足,而如今只能用“蓬头垢面”来形容她现在的精神状态。
看来应该是馆中的人手不够,她也被馆长经理拉来实行昼夜颠倒人生,就凭她这幅憔悴的模样,恐怕现在让她睡去可以从现在睡到明天中午。
“嗯早,肯定没吃早餐吧,我给你带了一份。”
说着,她把手中的早餐递出去一份放在前台。
“姜姐大气,谢谢啦。”
计白珠向姜浅礼貌地道谢,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她带来的另外一个人。
这所殡仪馆平日里人少,帅气的人则就更少,现如今跟在姜浅身后的人,对计白珠来说无疑是一个惊喜的存在。
姜浅也不傻,她看出计白珠的小心思,赶忙在事态发展得更严重之前将发蒙中的宋清辉拉走。
“那我还有工作,我们待会见。”
到了员工休息室,姜浅不禁出言调侃道:“不得不说你长得还挺帅的,刚才那前台小妹对你眼睛都放直了,就差问你要微信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宋清辉,眼底的笑意都快翻涌出了来:“她可是很矜持的,没曾想在你这里破了功。”
“是吗?”
宋清辉坐在角落里,微薄的嘴角边缘不断啃咬着塑料吸管。
“彼此彼此。”
听此姜浅稍显落败地回过头,低声嘟囔了句:“啧……真不好糊弄。”
在收拾工作用具中她接到馆长经理的电话,电话里头的大致内容是安排好先到的记者,家属预计中午左右到达,如果现场情况可以就先进行采访。
挂去电话她回过头向宋清辉抛出两个玩笑似的问题。
“现在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是记者那边有消息了吗?”
宋清辉抬眸看着姜浅,就算他没听清电话那头的事,心底早已也有了个大概。
“先听好消息吧,我可不想苦尽甘来。”
“行。”
整理完工作用具她面向宋清辉说明了今天的异变。
“逝者家属预计中午到达,这意味着我们还能再休息一段时间。”
“至于坏消息,就是记者访谈比预期的时间提前了,休息时间泡汤了。”
她瞥了眼宋清辉,不确定这人是否做好了准备,这次要是搞砸,就意味着这个冷淡的馆场即将宣布倒闭。
目前市面上的殡仪馆越做越少,只有一些老殡仪师傅还在服务行业,世人皆向生畏死,秉承着沟壑一般的理解。
面对如今殡葬行业的冷淡问题,姜浅曾有过思考,在当时她一度认为是缺少相关正能量科普与新兴人员的加入,才导致市场出现瓶颈。
而现在她想做出改变却碍于能力有限,到目前也没办法解决所处行业的问题。
姜浅的初衷是在一切稳定之后,利用工作期间开设互联网科普视频,进行专业的宣传讲解,现在看着估计够呛。
“那待会你也去,还是独留我一人?”
语毕宋清辉抬眸注视着面前的人,唇边因撕扯油条粘附上少量的碎屑。
“这个我不确定,不过你自己去不行吗?”
干这行久了多少会粘点轻微洁癖,姜浅眼见他嘴边挂着半落不落的碎屑略微皱眉,扯过手旁桌台上的纸巾递到他的面前。
“注意点形象管理,公子哥。”
接过纸巾宋清辉瞥了眼背光的姜浅,擦去嘴角的污渍。
想起第一次与她火药味十足的谈话内容,今天特地在大厅闲聊期间撇到墙上挂着的介绍栏,按照年份算来应该要称呼她声姐。
世上都说人看人有滤镜,也不知道是否是在这层滤镜下,他看着姜浅竟有种莫名的温和感,温顿得几乎不露锋芒。
一瞬间宋清辉突发奇想问出一句较为老套的问题:“你有对象了吗?”
半依在桌角边上吃早点的姜浅,面对宋清辉问出的老生常谈问题感到疑惑,不由得皱起眉头用余光撇了眼他。
碍于嘴里塞满食物,她只能用喉间发出一声语气上扬充满疑问的“嗯”。
“人丑钱少,没人要。”
她说着又开玩笑似的补上一句。
“怎么你那边包办对象吗?”
见她这样的回答,宋清辉心里不禁产生疑问,转换以他的视角来看,姜浅这人的长相、三观、道德都处于一条水平线上。
行为举止斯文却不显闷骚,相处起来也比较轻松愉快,按理说不应该没有对象……许是因所处职业被人诟病,惨失爱情的萌芽。
想到这里他打断脑中的癔想,开口拉回跑脱的气氛:“没,我就好奇心作祟,如果有嫂子的话,可以在结婚的时候请我去帮你们拍照。”
“没事,我没有想要谈恋爱的念头,可能这辈子注定会孤独终老。”
喝着豆浆,姜浅透过架在鼻梁处的那幅黑框眼镜,朝宋清辉投去深邃的眼眸。
按照她的求偶标准,宋清辉当之不愧是最适合的人选,只不过姜浅明白荷尔蒙间的相互吸引不能被判定为喜欢,及时止损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你……”
话刚脱出口,放在兜中的手机便不合时宜的传来震动。
她掏出手机划开屏幕,点进馆长经理那头的聊天框。
[姜浅,记者这边到了,我将她们安排在会议室,你有那个人的信息吗?]
[如果有能麻烦他快一点吗?]
时隔一分钟,那头续而弹出消息。
[如果不行,我这边再撑一下场子。]
缄默须臾,姜浅依照情况简单的回复了信息。
依目前来看,身为前台的计白珠无疑是除去馆长经理外第二个获得记者情报的人,然而现在都未成见她过来问话,指不定是被拉去做苦力了。
“是人来了吗?”
宋清辉起身把吃完的垃圾扔进垃圾桶,规规矩矩地靠近姜浅向她讨要一个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