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
下午四点三十二分,薛宓准时出现在杭城东站。
回公司述职以后,领导直接批了她下班。
薛宓避开了晚高峰,没耽搁直接往家里跑。
坐着暂且空旷的地铁回到城西,时间也不过才六点。天已经黑透了,但是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第二天是周末,原就热闹的城区此时更加繁华。
薛宓归心似箭,又想给家里人一个惊喜,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家族群里潜水,掌握了今晚吃饭的时间和菜色,掐准了时机冲上电梯,打开了门。
“锵锵!我回来啦!”
薛宓站在玄关处和厨房门口端着菜的薛奶奶大眼瞪小眼。
薛奶奶一下就笑开了,急匆匆把菜放在桌上,就去迎薛宓。
“哎呦我的乖宓宓,怎么也没说一声?都没做你喜欢的菜,你等着,奶奶现在给你煮一个糖醋排骨。”
“不用啦奶奶,你煮的菜哪一样我不喜欢吃呀~”薛宓轻车熟路地撒娇。薛腾从沙发上慢吞吞站起来去拎薛宓的行李箱,随手掂了掂,感觉不那么沉:“怎么不说一声就闷不吭声跑回来了?地铁回来的?”
薛奶奶上上下下心疼地打量了一通,皱了皱眉头:“出差这么累了还坐地铁呀?都累憔悴了,你哥在这里闲得慌,也好让他去接你呀,今晚多吃点补一补,奶奶给你炖汤。你喜欢乌鸡,我叫你爸等下回来带一只立刻炖。”
薛宓还想拒绝,挽留的手才刚刚伸出去,薛奶奶就已经转身去拿手机了,她给薛父拨了一个电话,仔细交代了要买什么回来。
在薛腾转身去放行李的时候,薛爷爷也从书房走出来。他拽着薛宓的胳膊,端着眼镜细细端详了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瘦了”的结论,把薛宓拉到电视柜下面抓了一大把零食塞给她。
“这些都是你喜欢的,爷爷买来都没吃,你哥都没给,就留给你回来。”
薛宓甜甜地道了谢,薛奶奶听见声音从厨房急急忙忙走出来,站着喊:“要吃饭了别吃零食,等下吃不下饭,饿了就先去餐桌上夹点我烧出来的菜。”
“哦——”薛宓也拉长了嗓子回答。
半个小时后,薛父薛母也回来了,搂着薛宓进行第三轮嘘寒问暖。一家人度过了一个其乐融融的夜晚。
九点,薛爷爷薛奶奶去睡了,薛父薛母也进了房间,薛宓还缩在懒人沙发上端着水果看综艺。薛腾从卫生间洗完澡走出来,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走到薛宓旁边,顺手偷了块果冻橙。
“喂!”薛宓转头瞪着薛腾,把水果碗藏到身侧不让薛腾吃,却被甩了一脸水,“你别在我身边擦头发!”
“哦。”薛腾阴阳怪气地应了一声,“你可真是大小姐。”
薛宓翻了个白眼,还是把果盘递了过去,两个人一起看综艺。
突然,薛宓灵光一闪。
“哥!”
“怎么了啊?”薛腾汗毛都竖起来了,“你这样叫我觉得没好事啊。”
“是不是外婆农历生日要到了?!你买礼物没?”
“我去。”薛腾“噌”一下坐直了,“我之前想起来了,结果挑来挑去没挑下来,就忘了!”
……
“不如……”
“你有什么想法?”
两兄妹几乎是异口同声。
薛宓谄媚地笑了笑,开始献策。
“你说,我们去打一个金镯子怎么样?我一个人买不起……”
“嗬。”薛腾了然地笑了一声,睨着她,伸出手,击了个掌,“成交,明天就去。”
清晨的日光懒懒地洒在客厅里,薛宓最后叼了个包子,扯上包跑出家门。
“哎宓宓你再喝碗粥啊!”薛奶奶在身后喊。
“我不喝啦奶奶,哥你快点儿跟上!”
“来了。”薛腾慢慢地跟着,薛奶奶一把拽住薛腾胳膊:“小腾啊,把这两瓶奶带上,热的是宓宓的。”
“哥你快点!”薛宓在楼下跺脚,薛腾接过牛奶:“好的奶奶,我们中午回来吃饭。”
薛宓和薛腾直奔杭城市中心最大的华国黄金。
即使是上午,店里人也不少。
“请问二位有什么需求呢?”面带微笑的店员小姐姐身着得体的小西服,引他们去手镯柜台,“可以看看我们这几款,都很好看流行。”
“要适合老年人戴的,克数可以大一些,两三万吧。”薛宓垂头认真挑选。
福寿纹、祥云、古法素圈……
薛腾不懂这些,跟在薛宓身后等着付款,他把弄着手机,观察四周的景象,突然看见了什么,眼神忽然凌厉起来。
许观言在挑童镯,他手里拿着两对精致的带长命锁和小铃铛的金镯子,仔细地对比。
薛腾默不作声挡住薛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许观言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但是没必要让妹妹看见或者被看见。许观言还是一副狗穿人衣的死样子,大早上的烦人心情。
许观言挑下了买给表姐刚刚生的小侄女的镯子,在店员包装期间看见了旁边柜台里的戒指。
他情不自禁迈步过去,虔诚地凝视里面熠熠生辉的钻石。
玻璃柜里射出的底光折射在多切面的钻里,焕发出多彩的辉光。许观言不自觉在脑海里设想,薛宓修长纤细的手指戴上它们时会有多么漂亮。
“你好。”许观言抬手唤来了销售,“麻烦把这些戒指拿出来给我看看。”
店员小姐姐脸都笑僵了,早上一下子接到一个豪爽的客人,黄金上克数毫不吝惜,钻戒都挑选钻石格外大的。
许观言一眼看中了一款戒指。六爪钻托镶着一颗干净纯粹的钻石,主钻旁边没有特别多的碎钻点缀,只是围着主钻细细镶了一圈,精致而华贵,像夜空里一团耀眼的星云。
“这款也包起来吧。”许观言递过银行卡,转身的时候意外地看见薛宓不善的眼睛。
那一刻,他几乎骨血都要僵硬住了。
薛宓也在这里,他会不会觉得自己阴魂不散?他不是故意的。薛宓还看见他买钻戒了,会不会觉得他太过贪婪、太过处心积虑以致冒犯到了她,因为他不自量力的梦想?
薛腾懊恼地挠头,还是没防住,这小妮子眼睛这么尖。注意到许观言也看过来了,他立马切换到战斗的模式,挺直了腰压着眼注视着他。
薛宓也没有想到,一扭头还能在这里碰见许观言。
店员在此时恰到好处地出现,递上两个包装精良的纸袋子。
“许先生,这是您的钻戒和一对童镯。”
薛宓眼里的嘲讽更甚:“还不了解许先生好事将近啊,怎么先上车后补票,生了孩子才求婚呢?”
许观言想解释童镯是买给表姐的女儿的,但是又看见了薛宓身边的薛腾。
解释的话语咽了下去,他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提到卓雅。
薛宓眼中,许观言此刻眉头微皱、闭口不言的样子就是印证了她的猜想。她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冷笑一声,回头淡淡地对薛腾说:“我们走吧,哥。”
薛腾看见妹妹这副样子,心里恨不得掐死许观言,他狠狠瞪了一眼,同样对上许观言恶狠狠瞪他的眼神,跟着薛宓身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