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人
展览馆外,那个中年妇女还在磨盘旁边磨着,看到他们来了,便喊道:“小伙子,快来,来啊。”
闻言三人走了过去,还未说话,中年妇女对着他们说了起来:“这妹妹和姐姐去参加葬礼,妹妹喜欢上了参加葬礼的男青年,这回家后,姐姐就突然死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凌久时:“我知道啊,这不是很有名的心理测试吗?”
中年妇女惊讶:“你知道答案呀?”
凌久时:“这是一个很老套的问题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程千里:“凌凌,我们走吧,抓紧时间。”
看着他们转身要走,中年妇女又喊道:“这粉你们要不要啊,只吃一口,就让你啊,恢复如初。”
凌久时:“我们还有事,一会再来啊。”说完就走向了木架。
“注意安全。”阮澜烛,“有什么情况就马上下来。”
凌久时点点头, 便踩上了木架子。
本该是显露出来的展馆屋顶,但此时,山间却是起了一层浓雾,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程千里爬上屋顶后,看见山岚愣了片刻:“这大中午的突然起雾……”他扭头看了眼凌久时,“我们还要过去吗?”
“走吧。”凌久时说,“就像祝萌说的,想要活着出去,就得承受风险。”
“嗯。”程千里点点头。
两人缓步朝前走去,他们跨过去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感觉脚下的材质似乎有些不对劲。程千里的反应和凌久时差不多,用脚在上面跺了跺:“……妈呀,这不会是我想象中的那种材质吧。”
“别多想。”凌久时说,“反正不是个正常的屋顶。走。”
屋顶的材质说软不软,说硬不硬,好像上了一个颇有弹性的蹦床。根据刚才在底下的观察,如果这展览馆是一面鼓,那扑在最上面的鼓面,岂不是就是人皮了?
猜测被证实,凌久时和程千里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凌久时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每往前走一步,脚下的鼓都会发出清脆的敲击声,这声音她前天才听过——就在天上下刀子的时候。
所以说当时并不是有人在敲鼓,而是有人在屋顶上奔跑?
“谁在那里。”那个穿着新娘子,没有皮肤的女人又出现了,她一边朝着凌久时他们靠近,一边说说,“好疼啊,你在哪,我好疼啊,我好疼啊,我好疼啊……”
凌久时和程千里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知道,眼前的女人绝不可能是人类。
他们害怕的挺住了脚步,然后那个女人又说:“为什么不敲鼓了?”
凌久时浑身僵硬的扭头,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手就要摸上自己的脑后。
“是你?”女人盯着凌久时看,她歪着头,“不,不是你。她不见了,她去哪了?”
凌久时抬头,发现她没有腿,漂浮在空中,全身的肌肤都被剥离,露出红色的肌理和骨肉。
凌久时突然想起了日记本上的那些字体,她重重的吞咽了一下,说:“日记是你写的?你在找她?”
“把她带来,把她带来……”女人说了最后一句话,随即便消失在了凌久时他们的眼前。
凌久时劫后余生,身体几乎完全脱力了,她勉强站起来,拍了拍旁边同样脱力的程千里:“走,赶紧下去。”
程千里点点头,他们一起往台子边上走。
手软脚软的爬下了木台,两人都是一副差点要死掉的模样。
阮澜烛赶紧上前询问情况。凌久时坐在地上摇摇头,用简单的言语叙述了一下上面发生的事:“我们在上面看到了一个穿红色嫁衣的怪物,重点是她没有腿。”
阮澜烛:“没有腿?”
“你还记得吗?”凌久时喘了口气说道,“我们上次捡到的鼓槌,我觉得那个像人骨。”
阮澜烛:“你是说牧屿前两天抱着的那个?”
凌久时点头。
程千里被吓的哭了起来,跟只兔子似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凌久时:“我怀疑那本日记也是她的,她让我把妹妹带到她面前来。”
阮澜烛还想和凌久时讨论一下,但是实在受不了程千里的鬼哭狼嚎,对他伸出了手指:“一、二、三、收!”
阮澜烛伸手在他脑袋来了一下:“这么大了丢不丢人啊。”
程千里委屈:“我还是个孩子啊。”
阮澜烛:“那你下次遇到那东西的时候,看她能不能看在你是个孩子的份上,让你死的痛快点。”
然后阮澜烛有转身继续和凌久时说道:“你是说,她想让我们找到她的妹妹?”
凌久时:“应该是这样。”她思考了一会儿,脸上出现些许困惑,“但是去哪里找呢,毫无头绪的。”
她突然想到中年妇女不停地说的那个故事:妹妹和姐姐去参加葬礼,妹妹喜欢上了参加葬礼的男青年,这回家后,姐姐就突然死了。
“我知道了。”凌久时说,“姐姐妹妹关系不好。”
阮澜烛疑惑:“什么意思?”
凌久时:“这是一个谜题,答案很简单,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阮澜烛脸色有点尴尬,故作镇定地说:“我当然知道,我就问出来考验考验你们。”然后转头对程千里说:“牧屿,你说下答案。”
程千里:“啊?”
阮澜烛:“你看,不知道吧,不知道就好好问问人家。”
凌久时:“这个呢,是十几年前流行的一个心理测试,据说是美国联邦调查局出的题,目的就是为了测试人们心理会不会变态,答案是妹妹杀了姐姐,目的就是为了在葬礼上再看一眼那个男青年。”
“果然是心理变态。”程千里感慨道。
阮澜烛调侃道:“那你也回答出来了,你不会也是变态吧。”
凌久时无语:“我只是知识储备量多,好不好。只是没想到居然会用这么老的梗。”
阮澜烛:“所以谜底是在告诉我们,传说是美好的,但其实在这扇门里,姐妹关系不和,甚至妹妹杀了姐姐,而姐姐一直想要找到妹妹。”
凌久时:“差不多,再去问问吧。”
阮澜烛走到中年妇女前,说:“我知道了,是妹妹杀了姐姐。”
中年妇女显示盯着他愣了一下,然后拿起自己的药粉说:“古方奇药,祛病强体,妙手回春,去伪存真……”
“我们的答案到底对不对啊。”程千里急忙打断她。
只是她不为所动,继续对着阮澜烛说:“客人,来一份吧?只要一口,妙手回春,去伪存真。”
程千里无语,偷偷和阮澜烛说:“她是不是老糊涂了,老说一句话。”
阮澜烛抓住了她不停重复的话——妙手回春,去伪存真。突然明白了点什么,他说:“给我来一份。”
程千里惊讶,看着石磨里残留的骨头说:“这,这不是人骨头磨的吗?”
阮澜烛没理他,和中年妇女道了声谢便转身走了。凌久时和程千里赶紧跟上。
他们朝着展览馆外面走去,在快走到展览馆外的时候,黎东源追了上来:“你们在后面发现了什么?”
阮澜烛:“一个老太太,在磨药粉。”
黎东源:“我也发现了,一个古怪的npc,总是让我猜谜语。”
阮澜烛:“那黎老大,猜出来了吗?”
黎东源尴尬一笑:“没猜出来。”
阮澜烛也笑了一声:“我们也没猜出来。”
黎东源摊了摊手:“那我去别的地方看看。”说完便走开了。
“我觉得他猜出来了。”凌久时靠近阮澜烛轻声的说
阮澜烛同意:“白鹿的老大,不是等闲之辈。”
徐瑾在旁边插了句:“你们怎么才回来,刚刚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凌久时:“我见到门神了,她在找她妹妹。”
听完凌久时的话,徐瑾愣住了,身体微微颤抖。
凌久时没注意,继续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傍晚,导游小姐依旧是按时到达了约定的地点,她微笑的重复着前天的话,然后带着大家回到了住所。
临走之前,她突然说了一句前天没有说过的话,她说:“明天早晨八点半,准时集合,九个人,一个都不能少哦。”
这句话一出,大家脸上原本轻松的笑容立刻淡了,有的人脸上还出现了惊恐之色。
导游好似没看见似得,随意挥了挥手便消失在了大家的面前。
“九个?为什么是九个?我们不是一共有十个人吗?”人群里发出了嘈杂的议论声,“难道是今天晚上会死人……”
“今天是十个。”有人应和,“明天就会是九个,因为有一个活不过今晚。”
越说众人越是恐慌,显然谁都不想成为那个牺牲者。
“困了,早点回去睡吧。”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阮澜烛完全没有被导游小姐的言论所影响,他揉着眼睛,神色倦怠的靠在了凌久时肩膀上。
黎东源听见阮澜烛的话后笑着说:“你的心可真大,这都能睡着?”
阮澜烛:“不睡就不用死了?”他懒洋洋的摆摆手,“该死还是得死。”
黎东源:“不仅心大,口气还不小。”
他们四人回了住所,简单洗漱后准备躺回了床上。
阮澜烛却贴到了凌久时身边,笑眯眯的说凌凌啊,昨天是不是和牧屿挤的很难受?不如今天我们两个睡一张床上……
凌久时:“你开心就好。”
于是阮澜烛睡到了凌久时的床上,而程千里则被赶去单独睡。
徐瑾已经麻木了,习惯性的看着两人撒狗粮,她今天精神似乎不大好,一天下来都没怎么说话,上床之后便早早的睡着了。
“你怎么看导游的话?”就在凌久时以为阮澜烛睡着了的时候,她却凑到了凌久时的耳边低低喃语了一句。
“或许他们说的是对的?”凌久时道,“今晚会出事……”
“我倒不是这么觉得。”阮澜烛说,“不过还不确定,得过了今晚才知道。”
凌久时摸摸他的发丝:“身体感觉怎么样?”
阮澜烛:“好多了。”他说,“睡吧。”
“嗯。”凌久时点点头。
有阮澜烛在身边的夜晚,总会睡得比较安静。今夜也是如此,凌久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期间都没有惊醒。
倒是程千里一副熬了夜的模样,说:“凌凌你真是心大。”
凌久时:“大吗?”
程千里惊呆了:“你忘了昨天我们在床边上的血脚印了??”
凌久时:“……”嘿,她还真忘了,但是还是装作一副我怎么会忘了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怎么可能啊,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忘了。”
程千里:“那你还睡这么死啊?”
凌久时:“又出现了?”
程千里重重的点头,朝着地上努了努嘴。
凌久时一看,果然她的床周围又是一圈血脚印,她纳闷道:“它怎么就围着我的床转呢?”
程千里幽幽的说:“这我在恐怖片里看过,像是在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凌久时:“那我是祭品?”
徐瑾突然插话问道:“牧屿,那你一个晚上没睡,看到什么了吗?”
程千里尴尬地说:“我不是一个晚上没睡,而且我也不敢看啊。”
然后凌久时怂怂的溜到了阮澜烛身边,小声问道:“澜烛,你还记得昨天那血脚印吗?”
阮澜烛说:“嗯。”
凌久时:“你看,又有了,你就这么和我睡着了,不怕啊?”
阮澜烛一脸不理解你在说什么的表情:“鬼我都不怕,我怕那个血脚印做什么。”
凌久时:“……”大佬不愧是大佬。
阮澜烛:“它没杀你,说明你没触犯禁忌条件,接下来就抓紧找到钥匙,离开这里。”
因为昨天导游小姐的那句话,导致整个团队都人心惶惶,不过等到早晨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还是十个人,并没有想象中的牺牲者出现。
“还好,那个导游果然是吓我们的。”人群里有人在感叹。
但凌久时却注意到,在发现并没有少人之后,阮澜烛的脸色一下子阴了,他并没有吃东西,目光在人群之中逡巡。
“怎么了?”凌久时有点疑惑。
“还不如死人了。”阮澜烛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这是什么意思?”凌久时还是没明白。
阮澜烛说:“一般关键npc是不会说谎的。”
凌久时道:“所以……”她听到这句话,也瞬间明白了阮澜烛话中的意思,“我们十个人里面,有一个不是人?”
阮澜烛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现在麻烦了。”
大部分人在发现昨晚上没有出事之后,心情都是愉悦的。
黎东源站了起来,走到了阮澜烛的身边,露出习惯性的笑容:“出去聊聊?”
“好。”阮澜烛应下了,便和蒙钰两人出去了。
徐瑾在旁边小声道:“凌凌,他们两个独处,你都不吃醋的吗?”
凌久时:“吃醋?为什么吃醋?”
徐瑾:“……你和祝萌不是……”
凌久时解释道:“我们只是朋友。”
徐瑾:“朋友???”
凌久时:“单纯的男女朋友……”
徐瑾陷入了沉默:“凌凌,你可真是好人。”就是头发有点绿。
过了一会儿,阮澜烛和黎东源从外面回来了,虽然也没有笑容,但总比出去的时候表情好多了。
“你们说什么了?”程千里好奇的问。
阮澜烛:“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做什么。”他扭头看向凌久时,“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吗?”
程千里:“……”老大过分了啊。
凌久时乖乖地点头。
阮澜烛眯起眼睛笑了下:“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凌久时:“哈??”
徐瑾在旁边看的一脸痛心疾首。
阮澜烛见凌久时脸上呆滞的表情, 道:“怎么, 不肯亲?”
凌久时面露无奈:“祝萌,别闹了……”
阮澜烛凑过来:“我没闹, 认真的很哦。”
凌久时看着他的眼睛, 确定他的确不是在开玩笑后, 只好低下头,撩起了他的刘海, 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这个吻无关情欲, 仿佛是在面对自己无理取闹的妹妹一般。
“好了吧?”亲完之后凌久时问。
阮澜烛被亲之后,沉默了片刻,随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没有再说什么, 而是对着凌久时招招手, 示意她附耳过来。
凌久时还以为他是要告诉自己他们说了什么,于是乖乖的低了头,谁知道阮澜烛一把按住了她的后脑勺,两人的唇就这样接触在了一起。
凌久时:“????”
阮澜烛尝了自己想尝的, 满足的笑了起来:“这样才对。”
凌久时:“你!!”
阮澜烛:“我怎么了?”他眼角弯弯, “你想再试试?”
凌久时:“算了没什么。”她此时终于发现了阮澜烛这货是在故意逗她玩, 这人明明在外面的世界里挺正常的,怎么一到门里面感觉画风都变了呢。虽说自己一直是个“男人”,但也不能这么调戏人吧。凌久时放弃了寻找答案,郁闷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馒头。
阮澜烛和黎东源到底说了什么,成了一个谜,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看见凌久时的下场之后程千里厚着脸皮也去问了一句,想着自己还是个孩子,总不至于也得亲一口吧,谁知道阮澜烛闻言斜眼瞅着他, 说:“我看你是皮卡丘的兄弟皮在痒。”
程千里瞬间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