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
宋喜被郭英拖着走了好长一段路,身体再也受不住,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她大喘着气,目光感激又惊喜,“英子,我真没想到,你嘴里的灰灰居然那么厉害。”
英子拖着宋喜走,也累的很,坐在一旁喘气。听到宋喜的话,一拳头砸向地面,“奶奶的,那群畜生居然敢那样对你!简直太过分了!”
宋喜露出无奈的笑。
“还是个大将军呢,那些当官的都不做人事!”英子满脸愤慨,“你看看,把你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宋喜摸摸英子的头,“好了,不气了。你把血玉卖了?”
英子点头,“我把你的东西卖了,然后赎回灰灰。说起这个我就气,那畜生驯服不了灰灰,虐待灰灰,不给它吃饭。看我想赎回,漫天要价。”
“那你怎么做的?”
英子冷哼一声,“姑奶奶我先给了他钱,等灰灰在我手上,我又叫灰灰吓唬他,他才退回我多余的部分。”
宋喜摇头失笑,“英子,你很厉害。”
英子叹气,目光担忧,“你才厉害,我没想到你居然过的这么惨。早知道我就早些来了,但是我已经是日夜赶路而来的了,先是去了凌府,结果没有人,叫灰灰闻着你的气息,一路追到这里来的,我保证!”
说完,还举手发誓,生怕宋喜不相信她。
宋喜将她发誓的手放下,“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英子才终于笑了起来,“嘿嘿。”
看着宋喜这一张陌生又熟悉,但是漂亮的过分的脸,仍然很不习惯。身份这么尊贵,面孔这么漂亮的女子,居然是她的朋友?
一种恍惚的踩在云朵上的不真实感。
“咱们这是去哪?”宋喜看着英子那张出神的样子,温柔地将英子头发捋向耳后,问道。
英子回过神来,看了看前方的山路,“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着有灰灰在,咱们不能走城里,最好走山路。你放心,我常年呆在山上,很会找方向。”
“我相信你。”宋喜微笑,温柔注视着英子。
“真的,谢谢你。”
英子摆摆手,“别说了,咱们还是得早点给你找个郎中。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哎——”说着,她站起身来,找了个高处查看四周情况。
宋喜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
英子,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
她肆意,大方,咋呼,却又细腻温柔,让人觉得安心可靠。
到了晚上,英子和宋喜找到一个山洞住下。英子出去找一些食物,然后藏獒嘴里吊着一只鹿,默默出现在宋喜身后。
猝不及防见到那么一只庞然大狗,把宋喜吓了一大跳。看到是英子的那只灰灰,才平复心境。
灰灰瞥宋喜一眼,默默坐下,和宋喜距离不远不近。脑袋高高仰着,唇边还有大片血迹的毛发,姿态傲慢又高傲。
宋喜好奇瞧着灰灰,第一次觉得可以用高贵来形容一只狗。她学着英子唤它:“灰灰。”
灰灰仍然端坐着,眼神丝毫未动,不理她。
宋喜看了看那只成年鹿,试图与灰灰建立起感情,“灰灰,这是你捕猎的?”
灰灰仍然不理她。
宋喜试图靠近它,摸一摸今日的大功臣,结果灰灰忽然对着她发出低沉的动物警告。
宋喜停住,连忙离它远点。
得,这狗是真高傲。普通凡人不能轻易触碰。
也难怪英子对它那么念念难忘,时时刻刻放在嘴边了。
宋喜开始收拾鹿,把它用刀分段割下,然后放在火上烤。
她将一块鹿腿分给灰灰。
灰灰头颅仍然高贵地仰着,看都不看地上的鹿肉一眼。
过了一会儿,英子回来了。她远远看到灰灰,飞奔着扑向灰灰。
“我的灰灰,你真是太厉害了!”英子一边夸奖,一边用脑袋拱灰灰。
灰灰那锐利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不断用脑袋蹭英子,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宋喜就这样看着这一人一狗腻歪个不停。
她也好想,摸一摸灰灰啊。
英子使劲抓了几把灰灰的脑袋,才转过身来,分给宋喜几个果子。
“吃吧吃吧。”
宋喜也将鹿肉取下,分给英子。
“你的狗好厉害,这是它捕的。不过他好高傲,不许我摸它。”
英子哈哈大笑,满脸自豪,“那当然了,我的灰灰特别厉害,特别通人性!”
她抱着灰灰的脑袋,指着宋喜,煞有其事对灰灰道:“灰灰,这是我的好姐妹,你听好了,你得认她为第二个主人,听到没?”
灰灰眼神闪躲看了宋喜一眼,发出几声低低的“嗷呜”叫声。
宋喜失笑,把鹿肉分给英子,“快些吃,等会凉了。”
“好咧。”英子接过,自己不吃,全部给了灰灰。
那藏敖低着头,开始吃起来。灰灰吃着肉,英子在一旁给灰灰的伤口上药,嘴里不断心疼嘟囔。
“我的灰灰,辛苦你了”
宋喜不得不为这段一人一狗的深厚感情折服。
深夜,宋喜是被动物的低吼声吵醒的。
她一睁眼,看到灰灰龇牙咧嘴,发出警告的低吼。
顺着灰灰的方向望去,才发现那里居然有个人!
身形高大,隐身在黑暗之中,正正站在洞门口,看起来像个男人。
英子也醒了,她抱着宋喜,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个高大的黑影一步一步走来,步子有些蹒跚,腿好像有些问题。
灰灰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大,身子前面压低,屁股抬高,正打算扑上去时,宋喜终于看清了来人。
凌逸禾。
她连忙唤:“灰灰!”
可是灰灰根本不听她的,直直扑向凌逸禾。
英子连忙唤住藏敖,“灰灰!”
灰灰这才停下,眼神变得清明几分,走向英子,用脑袋蹭她。
宋喜慢慢走向凌逸禾,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男人,皱了皱眉。
“凌逸禾。”她道。
地上的男人,慢慢转正身体,满脸苍白,嘴唇也发白,额头一片露珠大小的汗水。
她眉头更深,问:“你来干什么?”
凌逸禾慢慢挪动身体,站起身来,却又踉跄一下,重重摔了下去。
宋喜没动,静静注视着。
凌逸禾嘴唇更加苍白,他笑,那个深潭一般的眸子也蓄满了泪水。
“你笑什么?”
身后的英子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凌逸禾,按住灰灰的脑袋,免得它失控。顺便把山洞里的火燃了起来。
凌逸禾抬起眼来,火把摇曳的光映衬着他眼中片片碎光。
他一字一句,说的无比缓慢又坚定。
他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宋喜没答,她觉得凌逸禾奇怪极了。
他一点一点爬向宋喜,伸出长臂拉住宋喜的衣摆,姿态卑微,声音哽咽:“女君”话毕,人直接昏了过去。
宋喜简直摸不着头脑,平日里那么高傲睥睨的一个人,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低微?而且他来找她干什么?
英子也走了过来,蹲下简单检查了一下,叹气,抬眼对宋喜说:“这个男人毛愣三光的。他伤太重,昏过去了。”
宋喜也蹲下,一检查才知道,他身上多处伤口,都是灰灰用爪子和嘴弄的。
伤口最深的是大腿,一大块肉都要掉下来了,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英子咬唇,她父亲去世就是因为在山里摔跤,也是腿上伤口深可见骨,那一幕永远刺痛着她。
现在见到眼前这个男子同样的伤口,她实在不忍心。
她寻求宋喜的认可,她说:“喜子,我想救这个八杆子拨拉不着的男人。”
宋喜叹气,点了点头。
总要等凌逸禾醒了,问清楚这一切吧?
何况他手握三十万兵马,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势力。
凌逸禾到了夜里就开始发烧,整个人开始说胡话。
他身上血太多,灰灰忍不住舔舐他的血。被英子看到,连忙呵斥。她害怕灰灰待会不注意一口咬上去。
灰灰被训斥,耸拉着脑袋,跑到洞口去守着了,时不时望向这里。
宋喜和郭英忙活了一晚上,又是清洗伤口,又是止血的。
到了凌晨,天亮了,英子早早出去寻找草药了。宋喜本就精神不好,倚靠着山洞冰冷的洞壁,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英子回来后,没有吵醒宋喜,一个人给凌逸禾上了药。一切弄完之后,她瘫坐在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奶奶的,真是累死她了。
一个人照顾两个病人,一只病狗。
不过还好灰灰的伤不是很重,英子有些欣慰地想。
她看着宋喜的真实面目,仍然感觉很不可思议。
喜子,居然是皇室公主。
而且她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英子看着看着,忍不住瞪圆了眼睛,靠的越来越近,脸都快杵到宋喜脸上了。
宋喜被打在脸颊上轻轻的气息惊醒的,一睁眼就看到英子那张放大的脸,吓了一大跳。
英子也被宋喜突然惊醒吓了一大跳,不小心手杵到了躺在地上凌逸禾伤口上,地上躺着的男人发出一声难受的闷哼。
英子连忙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看宋喜,又看看凌逸禾。
“他,他会不会死啊?”英子瞪圆了眼睛,吭吃瘪肚地问。
宋喜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男人,也不太确定,只能斟酌着开口:“应该,不会吧?”
英子捧着脸,忧愁极了。
“真闹挺啊。”她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