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吶,紫音~最近怎麼樣這麼少出來玩?」女孩的手臂環住甲斐田紫音的脖子,隱約的香水味浮動,纏了上來獻上一個吻。
「嗯~最近~看的比較嚴呢。不過,我不是也這樣出來了嗎?原諒我吧~」
甲斐田紫音坐到皮沙發上開了一瓶酒,點了一支煙,和女孩們閒聊起來,朋友的八卦和過去的情史都可以當作談資。
在這裡,只要會玩就能得到人們的歡迎。
酒過三巡,人的情緒被激起,變得興奮起來。其中一名女孩將桌上的空酒瓶放倒,大聲宣佈:
「真心話大冒險!被酒瓶瓶嘴指到的人就要做任務或說真心話!」
經過幾輪,旋轉的酒瓶晃晃悠悠,瓶口停在了甲斐田紫音面前。
甲斐田紫音看著酒瓶停下,「哎呀,是我呢~」
「規則是絕對的,不准拒絕喔!」
「好啊,大冒險的話是什麼呢?」甲斐田紫音笑問。
「在場選一位女士接吻一分鐘,法式!」
「誒~這樣不就是獎勵嗎?」甲斐田紫音懶洋洋的聲音兜了一圈,「我選真心話~」
「紫音~老是開玩笑呢~」
甲斐田紫音抿唇一笑,「真心話的問題是什麼?」
「那就……你從追求者身上收過最好的禮物是什麼?」
「誒~~~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吧,肯定是玲奈送得那條手錶啊,可貴了!」
「也有可能是小百合送的那個手鍊,雖然價格比較便宜,但那是訂做的,超漂亮,我看了都羨慕~」
「還有陽菜醬,那可是絕版的水煙壺!紫音那時候不是當場就用了嗎?抽煙的樣子超~帥!」
「大家都很熱情呢~」甲斐田紫音說。
女孩們笑說:「我們還不知道你嗎?玩玩就可以了,不能太認真。」
「誒~好傷人~」甲斐田紫音說。
女孩們笑:「你最好是。別想轉移話題喔,快點公布答案!」
甲斐田紫音故作沉思吊著女孩們的胃口,才緩緩說:「我收過最棒的禮物,是一疊明信片喔~」
「蛤?」
「我才不信!」
「紫音,雖然我胸大,但可別呼攏我哦~」
「知道啦!妳最有腦了小寶貝~紫音,可別呼攏我們喔,遊戲要求的說真心話呢!」
「不,那真的是很棒的明信片哦!下次可以帶來給妳們看看。」甲斐田紫音說。
有人猜測:「該不會,是你喜歡的人送的吧?」
有人焦急催促:「是誰是誰是誰?介紹一下啊!」
「不~是,那還是個孩子呢~只不過,那疊明信片就是有那個價值哦。」甲斐田紫音說。
「真的假的!該不會是向漫畫裡那樣,一個小孩拿著路邊摘的野花或棒棒糖說以後要跟你結婚吧?求後續!」
「我懂!我也跟!太好玩了!」
「這個嘛……是秘、密、喔~」
遊戲又進行了幾輪,女孩們都變的醉醺醺的,一名老是被抽到的女孩抱怨著結束,又回到聊天模式,甲斐田紫音笑看人們喝醉的生態。
「對了,妳們認識什麼叫作『長宗我部』的人嗎?」
「長宗我部?姓氏?好奇怪啊。」女孩點著太陽穴努力思考,迷茫的搖頭。「沒有。」
「這樣啊。」甲斐田紫音站起身準備離開包廂。
「嗯?不繼續玩了嗎,紫音~」
「嗯~先這樣~我家看守很兇呢~」
「真可惜~好吧,今天放你回去哄哄你家看守。」
甲斐田紫音回到深夜的街道上,一個人在寂靜的夜裡按著心口。
還沒有平復下來。
為什麼呢?
今天的火花大小姐很憂鬱。
「要下棋嗎?」御子柴賢太問。第一次沒有得到立即回應。
「怎麼了,看起來很苦惱?」甲斐田紫音問。
「那個……」火花湊到甲斐田紫音耳旁說悄悄話,細微的氣息吹的人心癢。
甲斐田紫音爽朗的笑,「這樣啊~」
「什麼事啊?」
「火花醬要在家族活動上發表演說呢!」
「就這?」御子柴賢太不解,這有什麼好煩惱的,隨隨便便都能應付過去啊?
火花默默縮到沙發後消失。
「演說嗎。」這是犬飼。
「演說啊……」這是土佐凌牙。
客廳的低氣壓多了兩團。
火花的頭從沙發靠背後冒出來,眼神滿是驚喜。
「不是,妳有什麼好高興的花田腦?」無法理解。
「在大家面前演說啊……很難呢,我也不太擅長這個。」犬飼說。
「真的嗎!我還以為除了我之外每個人都很擅長。」火花說。「大家在表演的時候,不會緊張嗎?要面對那麼多人。」
「蛤在說什麼啊我們的表演怎麼會有問題有什麼好緊張的?我們才不是那種半調子角色。」御子柴賢太說:「都是準備不夠充分啦!」
「嗯,rap,是不一樣的。」土佐凌牙表示。「rap的話,我可以表達。」
「演說的經驗就和知識一樣都需要累積呢~」甲斐田紫音說。火花作為長宗我部的繼承人一定會見到很多人,未來要站在那至高處領導整個家族,這一塊短版如果不補上的話會很吃虧。「火花醬如果不擅長的話,要不要和我練習一下呢?」
「可以嗎?」
「當然~犬飼,我們就到那邊的樓梯去哦~」
「來,把我當成聽眾吧,不要緊張~」
在甲斐田紫音的注視下,火花磕磕絆絆的背完,然後抿起嘴低下頭,自己也知道講的很糟。
「我真的不擅長……想到、想到聽的人會想些什麼,就很害怕……一直、一直都……我也不喜歡人們看我。」火花帶著哭腔:「我不想做這些事情!我只是想下棋而已啊,為什麼……要台風穩健又要聲情並茂根本是為難人嘛!我怎麼可能做到,我不行的……」
甲斐田紫音想到:對了,火花醬說這些事情,是第一次。
第一次,對人訴說自己的感情,稍微耍賴、撒嬌。
這時候的火花,才真的像一個成長中的孩子而不是某個按照既定程序的人偶。現在的感覺比十六歲要小些,但甲斐田紫音明白,這只是補上曾經缺失的部分。
我像火花醬這個時候,如果……
沒有如果。
「過來,火花。」甲斐田紫音張開雙臂,將火花抱在懷裡,「我相信妳能做好。像解說竹蜻蜓使用方式那一次,妳做的很好喔!」
「不一樣……」
「是嗎?」甲斐田紫音展開講稿一段段分析,從未如此有耐心:「這裡是開場白,這裡是產品介紹(/公司介紹),還有這一段,是性能分析(/業務介紹)和功能介紹(/展望),如何?一模一樣吧。」
「再試一次吧,我就在這裡。」
樓梯間又響少女琅琅的念誦聲。
「我不喜歡學校、不喜歡家族事務、不喜歡不理我的人。喜歡下棋、喜歡甜點和娃娃、喜歡獄luck的大家,還有……紫音。」說到最後,火花和甲斐田紫音四目相對。
「我知道。」甲斐田紫音回應。
「獄luck的大家都很有勇氣,是我的目標。」
「是嗎,告訴他們的話,他們一定會很開心的。」甲斐田紫音親了一下火花的額頭,「謝謝我們的小粉絲~這是禮物。」
火花被甲斐田紫音撫過的手腕上出現一條漂亮的手鍊,有著火焰造型裝飾和精細的鎖鏈結構,帶著火花的個人特點又和獄luck相關,火花非常滿意,好奇的探頭探腦,從上到下將袖子和口袋都按了一遍,想找出甲斐田紫音是從哪裡變出來的?甲斐田紫音放任她尋找,最後迎上火花搜尋未果渴求答案的眼神。
「就是變出來的哦~」甲斐田紫音問:「演說,是在什麼時候?」
「週五。」
「那,下週,我再告訴妳答案,這段時間就試著破解看看吧~」
「好!」
「對了~小粉絲,想要我們的簽名嗎?」
「可以嗎!」
「當然~我和他們說一聲。」
土佐凌牙從沒想到有人收到自己的簽名能那麼開心,如果能親眼見一見外面獄luck的粉絲,他們會不會也是這種表情?御子柴賢太罵現在才要根本就是假粉,又說收了這些就絕對不准換牆頭,不然要火花好看!犬飼的「班」字又寫的端正些,覺得版面太空旁邊又加了一段祝福語。
火花手裡拿著四份簽名,正在研究擺在最上頭御子柴賢太的簽名。
「旁邊這個臉是什麼?」火花指著簽名旁一個簡筆人物圖案問,右眼角下有兩道黑色水滴,額前一道閃電。
「蛤?妳明知故問!」
「畫得很可愛。」火花說。
「妳什麼意思!因為這樣所以認不出來嗎?」
「不是這樣。我會記住的。」
回家時間到,火花高高興興的捧著四份簽名邊走邊查看,到門口忘了開門就走過去……
「哎呀!」火花揉了揉額頭,把簽名收好才開了門。「掰掰~」
獄luck的幾人掩嘴偷笑,騰出一隻手送別。
門一關上,御子柴賢太立刻抱怨:「笨死了,那個花田腦!」
「御子柴君今天很開心呢!土佐君、甲斐田君也是!」
「你哪隻眼睛看到了,瞎了吧!」
「囉嗦!犬飼!」
「嗯~開心嗎?是不是這樣呢?」
「呃呃大家……」又變回平時的。
過幾天,網路上流傳起長宗我部氏給各界的宣言影片作為進軍新領域的號角,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演說中其中一段的講者赫然是火花。
比練習的時候要進步很多,甚至可以說是脫胎換骨。長宗我部的大小姐穿著華服站在高台上,帶著愉快的笑容對台下的無數聽眾進行演說。
我幾乎要認不出妳。
尊貴、崇高的樣子。我卻只能隔著手機小小的螢幕尋找妳依稀的影子。
是啊,我們一點也不般配。妳不會屬於我。
……屬於我?我在想什麼?
居然曾這樣想過嗎?
我只是妳的其中一站。彼此都是。
————————————————
街邊雜貨店裡熱辣少婦是一次完美的邂逅。
交換一個激情的吻,然後在貨架後的小隔間裡……
女人很滿意,甲斐田紫音得到了幾包免費的高級菸,習慣的收下。
「謝謝惠顧~」
甲斐田紫音帶著豐碩的收穫走出雜貨店,用拇指拭去唇角的口紅印,饜足的笑。
火花穿過人群的視線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火花的大腦一時無法理解眼前看到的,甲斐田紫音轉身朝反方向離去也成了慢動作,接著,火花身體脫力的靠向街邊的櫥窗,勉強支撐。
您不是說,我們是戀人嗎?
您不是喜……
原來,只是交往啊。
火花看見玻璃窗倒映出的身影。
還是那麼矮,小小的手,臉蛋稚嫩,穿著學生制服,學著大人的妝但那表情總不真切,模仿著成熟,轉頭又總是忘。
對了,我還是小孩子。
在您眼中也是這樣的。
——您一定是覺得我煩了。上一次就不應該說那些,不應該表現出來。
火花想起初次見面的地方:紅燈區。
煙味、酒味和女人的香水。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的您,是我所不知道的樣子。您為什麼要讓我看見呢!是要甩掉我了嗎?
歌詞也說不要相信您的謊言呢。您要騙我實在太容易了。我甚至不敢到您面前質問。
交往對您來說肯定沒什麼大不了。可以有很多人。
人是否會改變?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只是,是否會為了我而改變?驗證過太多次,每次的結果……
您對我,是真的嗎?
那些信件,那些話,那些歌……
——假設為真與假設為假,假設為假更符合邏輯。所以答案為假。
不對,要相信甲斐田先生,說不定是有誤會呢?
……妳曾經相信過什麼人嗎?妳早就知道,這是沒意義的事情了吧。
而我是不合格、不合格、不合格、不合格……
毫無長進。
在成熟女人與幼稚少女之間,命題的兩者條件很清楚,熟優孰劣、會做什麼選擇,一目了然。
您肯定不會選我。
只要是個人都不會選擇我。
那太愚蠢。
也是,我做的還不夠、還不夠、還不夠、還不夠……
原來是憐憫啊。
我的傷、我的不足、我的弱點、我的過去……
不會再讓你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