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餐
熟悉的夜景，熟悉的乌野校门口，还有熟悉的排球部众人。
你打了个哈欠，将装了不少东西的背包又提了一下。
还带有些许热意的夜风将你的发丝吹起，你的肩头忽然一轻。
“这么困吗？”
温和又饱含笑意的声音，熟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不会部活结束回家以后，一直在打游戏吧？”
“菅原前辈猜对了噢。”
你反手拉住背包，拒绝了他想要帮你分担重量的好意，“不用啦，我还不至于困到会原地睡着的地步。”
半个背包里都是你要带过去还给孤爪研磨的卡带——
这也是你为什么在部活结束后没有和山口忠去约会、也没有故意找月岛萤的乐子，而是在家肝了好几个小时，争分夺秒地把好几盘已经玩到最后关卡的游戏给通了关，以至于你完全没提前休息、搞得现在困到不停打哈欠的原因。
菅原孝支倒也没有坚持要帮忙，“那待会在路上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接下来这一周，阿凌教练可是我们乌野不可替代的关键成员呢。”
你在这边昏昏欲睡地敷衍点头，那边的日向翔阳却在两眼亮晶晶地盯着大巴车猛看，嘴里还不时发出感叹之词。
“……好激动！大半夜出发真是让人太激动了！”
“上次你们迟到了没赶上嘛！”田中龙之介叉腰大笑，“这次总算是全体人员都齐全，不用拜托我老姐帮忙送人了！”
想起上次没能赶上的原因，那张涂错了位置的答题卡又浮现在脑海里。
日向翔阳连忙摇头将它甩出去，“这次我和影山绝对不会是压轴的了，到时候我要做第一个冲进体育馆的人！”
半耸拉着眼皮的影山飞雄一听到“第一”这个词，立马就清醒了：“哈？第一个冲进去的肯定会是我！”
“是我！我跑得绝对会比影山你快！”
“哼！那就作为第四十三次的对决，看是谁输谁赢！”
总是在晨练时争夺“先后输赢”的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提前约赛，站在两人旁边的月岛萤摆弄着手机，头也不抬地放嘲讽。
“压轴是指倒数第二个出场的，可不是倒数第一个出场——果然就算是过了补考，单细胞们的脑子里也没有多出该有的知识么。”
国文知识绝对是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的苦手项目，月岛萤一张嘴就炮轰两个队友，惹得日向翔阳气鼓鼓地跳脚：“月岛！你说什么呢你！？”
“那是日向说错的！关我什么事？”影山飞雄非常没有队友情的澄清自己，“你这混蛋为什么要连我一起骂！？”
“哎哎我有骂人吗？没有吧？”眼镜少男一脸无辜，“不过王者大人要是觉得被我骂了，那我现在给你道个歉？不好意思哦？”
可恶！这家伙明明就是在找事——
就在影山飞雄准备找出脑海里的骂人词汇来回击一下月岛萤时，突然插进来一道声音：“大半夜的吵什么？你们是想把周围的居民都叫起来看你们两个小学生吵架吗？”
影山飞雄攥紧的拳头悄悄松了，月岛萤撇起的嘴角也抿得平直，你将手指并拢着扇了扇风，“再吵架，明天你们俩都别上场了！”
这话一出，直接点中影山飞雄的死穴，他脸上针对月岛萤的愤怒立马转变为乖巧，那张池面脸在关键时刻终于用对了表情：“嗯，我不吵。”
你本来就困，夜风还带着点挥之不起的热——要是月岛萤能像影山飞雄一样识时务，那你也就不会再搭理他们。
可偏偏月岛萤表情淡淡，好似能不能上场对他来说都只是无所谓一样。
你轻哼一声，“刚才是月岛你先骂人的对吧？给日向和影山道歉。”
月岛萤表情一僵，双眼瞪大了看着你。
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你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偏袒日向和影山，让他向两人道歉。
明明以前他也这样敌我不分地向着队友喷射毒液，可你从来没有为谁出头过，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扯着他的脸面往地上踩过……
他只是说了一句“单细胞们”，这也算是骂人？
“那个、神楽桑，”山口忠连忙帮着解释，“阿月刚才其实不是骂日向和影山啦……”
就连元气满满的橘子头小狗，都被你突如其来的郑重吓了一跳，“神楽桑，不、不用道歉的，月岛刚才确实也没说什么？”
作为需要接受道歉的另一个人，影山飞雄眨了眨眼，慢半拍地读懂了你的维护，“这个、不道歉也没什么的……”
“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月岛的毒舌确实得学会克制了。”
你顺势就着这个氛围展开了一下，“大家都是能在球场并肩作战的队友，明明可以好好说话，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挑刺的语气把气氛搞得让人不开心？”
你定定地看着脸色难堪的月岛萤，“要是学不会好好说话，那长着嘴用来干什么？”
月岛萤近来的毒舌程度确实有所加重，有时候轻松愉快的氛围里，他突然来一句嘲讽，就能弄得别人或尴尬或生气或不开心。
菅原孝支和泽村大地对视一眼，他们本来也有计划，如果合宿开始后月岛萤的状态还是没变，那就得抽个时间和他谈谈，争取让他克制一下那可怕的毒舌技能。
却没想到，就在月岛萤这极为普通的一次嘲讽后，你直接就当众开大，还是贴脸攻击。
“嗯……月岛是最近感冒了所以心情不太好吧？”
菅原孝支帮忙找补，手掌还在旁边给你扇着风，“阿凌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没往心里去。”
说着，他还朝月岛萤笑笑，“没事的，阿凌可能也是困了，听到你们吵吵就有点心烦。”
作为顾问老师的武田一铁也连忙开口：“同学之间开开玩笑也没什么的嘛，月岛同学他只是比较习惯这个语气了，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两人温和的笑语缓和了稍显凝重的气氛，其她人也纷纷开口附和。
“是啊是啊，月岛是心情不好嘛，我们理解的，理解理解……”
“嗯嗯，我感冒的时候也总是很心烦的呢！”
“反正月岛也没说什么重话，日向和影山也只是在和他闹着玩而已的，对吧对吧？”
“就是说嘛，单细胞不算骂人吧？我家姐姐也总说我是单细胞生物呢哈哈！”
“嗯、嗯！这种程度，一般来说也还算不上骂人吧？”
众人纷纷帮着月岛萤找补，被你勒令要道歉的当事人却是一言不发地低着头，额前碎发和眼镜将他的大半张脸都挡住。
听着其她人的话，你挑了挑眉：“所以，你们是觉得我说错咯？月岛萤不该道歉？”
谷地仁花小心翼翼地觑着你：“也、也没有说神楽桑说错的意思啦……啊啊我的意思是！神楽桑说得有道理！只是、只是……”
“只是月岛他一向都是这样说话，显得想要他向别人道歉的我太咄咄逼人咯？”
“没有。”第一个反驳你的居然是清水洁子，她盯着你认真道，“我没有觉得阿凌你在咄咄逼人。”
“嗯嗯，神楽桑才不是咄咄逼人呢！”谷地仁花也赶紧点头，“只是月岛同学他不太擅长道歉的话吧？”
“阿月？阿月……”山口忠偷偷地看你，又扯了扯月岛萤的衣角，但月岛萤却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哎哎？”菅原孝支故意眨眨眼，嘟起嘴巴摆出气鼓鼓的表情来安抚你，“阿菅前辈我可没有说过那样的话——说阿凌你咄咄逼人什么的，绝对是不可能的啦！”
“只是刚才神楽桑的表情好凝重，我们怕你把月岛骂哭嘛！”
“什么啊，阿谷你居然觉得月岛是那种会被人骂哭的类型吗哈哈哈！”
“说起来，月岛这种毒舌的家伙，骂哭别人还差不多吧？”
“神楽同学骂人也很厉害的吧……你们难道都忘了犯错的时候被她骂到狗血淋头的样子吗？”
“木下前辈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这个啊……你这话不利于世界和平啊！”
“啊啊？怎么就关乎到世界和平不和平了？？”
是啊，怎么就关乎到世界和平不和平的了？
你瞥了一眼月岛萤，他仍旧是低着头。
又看到站在月岛萤旁边的山口忠、对你露出了一个满怀歉意的笑容。
再看看其她人努力插科打诨的样子，躁动的心终于慢慢平静。
月岛萤不说话，你便也不再理会，只是在心里又给他狠狠记了一笔，准备在恰当的时候再从他身上讨回来。
等到人员终于到齐，你转身准备上车，却忽然听到沉默良久的月岛萤开口说话。
“日向、影山，抱歉……”
少男清冷的嗓音此时有些低哑，“我不应该骂你们是单细胞生物的。”
“呃？月岛居然真的道歉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是惊奇到顺嘴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日向翔阳，“反、反正我本来也不怎么聪明啦……”
“啊、嗯……”这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影山飞雄。
“乌养教练，你是站在这儿准备挡路吗？”
这是头也没有回的你。
“哦哦、上车！大家赶紧上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