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这章才是第二章!!!)
北兴沂州霍家,两个小娃娃守在妇人身侧,妇人执笔蘸墨,笑吟吟地望着女孩儿。她就是魏玲珑,旁边的娃娃一个是她的亲子霍星曜,一个是义女南潇湘,亦是徐悲歌。
已是秋夜,略微寒凉。
那妇人摸摸女儿的发髻,道:“囡囡,快说呀,义母帮你写下来。”
“义母我想说的有许多,您……”
妇人把她抱在腿上:“不要紧,义母很乐意帮你写信。”
“多谢义母。”
“女潇湘跪禀。”
“自仲春一别,已有半年余未见父亲,今玲珑义母为我代笔,聊表思念,愿父亲收信展颜,亦愿父亲岁岁安康。那日黎明启程,义父领我途经洛城至沂州,实感当地风土人情与南城之不同,道路遥远,但幸有义父怜惜,免我奔波之苦。父亲,洛城的栗子糕很好吃,您得空定要去尝尝。女儿在霍府过得极好,您不必忧心,义父义母,兄长都十分疼爱我。恕女儿多嘴,义母与您曾经所言实在不符,您休要再胡诌。”
徐悲歌朝魏玲珑笑笑。
“你爹怎么说我的?”
“义母,您别生气,爹爹无非就是说您性子急躁了些。”徐悲歌抱着她的手臂摇摇晃晃。
霍星曜撇撇嘴:“我觉得南叔还是说轻了,娘你明明就是暴躁,还爱打小孩儿呢。”
徐悲歌反驳:“才不是,义母很温柔。”
“嘁,娘只是对你这样而已呀妹妹,你看赵廷柯和扬清,他们有时来找我都会挨顿骂。”
魏玲珑挑眉,没有搭理儿子,搂住徐悲歌:“囡囡别理他,你继续说。”
徐悲歌点点头:“南城习俗,儿女在外求学得有个名趋福避祸,您特地破例让我随母姓,自尔我现在姓徐名悲歌,悲歌二字是兄长星曜所取,因为哥哥到现在都只会背这一首诗。”她看着霍星曜呵呵笑着,魏玲珑也笑话霍星曜,霍星曜做个鬼脸,也冲妹妹笑,管他的呢,妹妹开心他就开心!
“父亲,我认识两位新的小友了,赵廷柯与林扬清。”
霍星曜趴到书案上,歪着头问徐悲歌:“不止呀!那天不是带你认识了很多哥哥姐姐吗?”
徐悲歌:“可是哥哥,只有廷柯哥哥和扬清哥哥愿意带着我玩儿呀!”魏玲珑抓住她的手腕,关切道:“有其他人欺负你了?”
“没有啦义母。我是南城来的,口音和习惯都与这边有不同,他们会觉得奇怪,不是所有人都像哥哥一样喜欢我,他们没有欺负我,只是我自己能感觉到他们不太愿意和我玩而已。”魏玲珑心疼极了,徐悲歌用短短的胳膊环住她,“没关系啦义母,您别担心,他们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有得必有失,我得了那么多宠爱,这点不算什么的。义母义母,继续写嘛,悲歌有好多话想跟爹爹讲。”
“好好好,继续写,星曜你不许再打岔了。”
霍星曜应了,心里却仍在计较刚才的事:“娘,我再说最后一句好不好?”
“你讲吧。”
“悲歌,我还有一个好朋友,叫温简,他很好的。他也是南城人哦。好了,娘,我讲完了。”
他霍星曜再也不和那些人玩了!既然他们对妹妹不好,还暗地里排挤她,那他就不要和他们做朋友了!妹妹,悲歌多好啊,像颗小珍珠似的,多可爱!
徐悲歌冲他甜甜一笑,又继续开口:“扬清哥哥端方有礼,很照顾我,廷柯哥哥本性纯良,除初见时说些不雅的玩笑,其余都很好,兄长为了维护我还与他打了一架,这令女儿十分动容。父亲,女儿擅自拜了位师父,我想您不会介意。义父义母说师父是您的师兄,女儿初见师父就觉得你们二人十分相似,想是师出同门的缘故。谈话间,我听说南夜多年前有一位能与师父旗鼓相当的谋士,姓陆名袂,女儿对他有些好奇,但听说他已身亡,父亲您可知道这个人?因女儿觉得师父有睥睨天下之势,想必这个人必是惊艳之才,然,女儿心中唯有父亲乃是绝世。”
魏玲珑边写边笑,小小年纪,就知道“雨露均沾”了。
徐悲歌闹了个脸红,脸埋进魏玲珑怀里。
魏玲珑:“好了好了,义母不笑了,咱们继续吧,不想南录兴早点拿上信读读吗。”
“不知父亲近来可有听闻北兴皇室之变,皇室先帝现唯一的血脉与身为丞相的师父沦落民间,因着义母的关系,义父前去相助他们。父亲,我对那皇子魏斐然无甚好感,因为我猜到他家待义母不好,眼下却又用这血脉裹挟义母,义母仁善,义父侠肝义胆,这世道只会压着良善之辈。因此,虽魏斐然品质良好,我仍是不喜。”
魏玲珑抱着徐悲歌的那只手有些颤抖,上一辈的恩怨没有谁会想让子女卷入,但又希望子女能记下自己的血泪与心酸。她从未向3徐悲歌吐露半个字自己的遭遇,此刻她才知晓南录兴心中那句“感知太过敏锐”言轻了。霍星曜在一旁拿着木剑上蹿下跳,明显就没有听见徐悲歌方才所言,这样也好,他的日子能简单许多。
徐悲歌:“师父交给我一块鱼纹玉佩和一个小匣子,玉佩是给女儿的收徒礼,小匣子是给您的,若您身处沂州就能见到师父,二人把酒言欢,您也不必愁苦闷闷。父亲还有三月,我就能回家见您了。”
“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女徐悲歌敬叩父亲康顺九年九月甲五。”
魏玲珑问道:“说完了?”
徐悲歌点点头。
“为何首尾异名啊?”
“怕爹爹看到信前面的名字不是潇湘觉得生疏,以悲歌结尾也是告知父亲自己过得极好。”
“我的好囡囡啊,你是全天下最可人的孩子了。”
“义母,你手腕酸不酸啊?我给您捏捏吧。”
“那就劳累囡囡了。”
霍星曜凑过来,三人闹作一团,魏玲珑抹抹眼角浸出的泪痕。这般日子,就很好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