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此言一出,全场静了下来,全都盯着范里和卓果果看。
卓果果恨不得地上裂一道缝钻进去才好,尤其她感受到廉和那道目光。
“哎呀,我今年是走大运,竟然要做成媒了吗?”汪老师哈哈大笑。
郑夕仪看看他,低喊:“舅舅,你是不是喝多了。”
范里神情冷静的涮肉,夹肉,吃饭。
卓果果如坐针毡。
“卓经理啊,你看我们小范怎么样?”汪老师继续说。
“帅,特别帅。”卓果果赶紧拍马屁瞎说道,“乐于助人,孔武有力。”
“是得孔武有力,不然你就得减肥了。”范里说完夹了一筷子肉放到她的盘子里。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集中到卓果果一个人的身上。
她硬着头皮把肉全塞进嘴里,心中哀嚎,她好好的说什么孔武有力啊。她略略侧过头,看着廉和那张出奇平静的脸。
侯星在桌子底下使劲掐廉和,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示意他看。
保持冷静
廉和一脸平静的继续吃饭。
“卓经理,你不知道我们小范平时从来没有对任何女士表达过好感,我真是第一次看到,有点八卦了,你见谅。”汪老师举起杯子和卓果果碰了一下,笑着说。
卓果果站起身卑微的举杯,喝完那杯水,尴尬的坐了下来。
大家欢声笑语的聊天喝酒,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九点多。
这一顿饭吃的卓果果感觉消化不良,她心想回家第一件事就得先吃几片胃药,也不知道这个范老师怎么回事,今天一直在为难她,是报复吗?
卓果果站在饭店门口的台阶上拿手机打车。一把伞在她头上撑起,她回头看,正是范里。
“我送你。”他依然冷冷语调。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您刚喝酒了。”卓果果连忙说
“我叫了代驾,他会先送你回家再把车开回去。”范里拽着她的手臂就向下走。
“真不用。”卓果果余光扫到身后廉和和其他几位同学的身影。
“怎么北京治安好,不怕被打劫了?你上次打我电话的时候也没见你客气。”范里面无表情的说完,拉开车门示意她进去,随即自己也坐了进去。
“你们说这范师兄是不是对李廉和姐姐有意思啊?”一个同学疑惑道,“范师兄看着条件很好啊,这车还是奥迪的京牌。”
“我听我舅舅说他家条件超级好,北京还有房。”郑夕仪偷偷瞄了一眼廉和。
“那李廉和你以后可有一个有钱的姐夫了。”另外一个同学开玩笑的拍拍廉和,却不想他只是冷冰冰的回头看了一眼。
“你们别胡说,人家自然有人家的缘分。”侯星急忙插嘴。
另外一边,范里和卓果果同坐在后排,她局促的抓着安全带去扣,左手却怎么都摸不到那个卡扣。她又不好意思低头翻找,只能慢慢的摸索着。
范里伸手抓住她的安全带,帮她扣好,语气中带了几份挑衅:“你这不利索的毛病还没好?”
卓果果看了眼前面的代驾司机尴尬的笑。
空气中弥漫了两人身上淡淡的羊肉味,暧昧而且诡异。
“雪真大啊。”卓果果没话找话。
“你和那个李同学看着不太相像,不是亲姐弟吧?”范里透过玻璃看着前方来回刷动的雨刷。
“嗯,我们其实是邻居,我看着他长大的。”卓果果解释。
范里点点头,没有回应。
车里一片寂静,在雪地里缓慢的爬行着,原本三十分钟不到的车程,估计得四五十分钟才能走完。
“范老师,您在北京打算待多久?”卓果果绞尽脑汁继续没话找话。
“不知道,怎么了?”范里看了她一眼,眼镜在前面车尾灯的照耀下闪了闪。
“之前您帮了大忙,回头请您吃饭吧。”卓果果恭敬的说。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范里面无表情的说。
“明天?”卓果果吃惊的看着他。
“不行?”范里转过头看着她,他的目光清冷凌厉。
“行,这么早是打算去野炊?”卓果果小心翼翼的问。
“明天你就知道了。”范里看着她不安的眼神,轻轻弯了弯嘴唇微微一笑,卓果果不由得看呆了,这位仁兄虽然素日非常严肃,笑起来却是很好看,尤其一口雪白整齐的牙可见家境之好。
车慢慢爬到卓果果家小区门口,她快速的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转过车身时,范里那边的车窗降了下来,他递了一把黑伞出来。
卓果果看着他伸出的手,咬咬牙走回去,拿了伞转身进小区。
她回到家中,看到手机有一通廉和的未接电话,她叹了一口气,拨了回去。
“我刚到家。”
“怎么这么久?”廉和语气不善。
“雪下的太大,有点堵。”卓果果盘腿坐在沙发上解释,“你们倒是挺快。”
“你和范里怎么回事?”廉和不接话茬,单刀直入的问,餐桌上的种种让他坐立难安,回到宿舍就开始打卓果果的电话想要问清楚。
一旁的侯星看着室友一脸严肃的表情,轻轻带上门去隔壁宿舍聊天。
“没怎么,就是在昆明出事后,医生非得找个人签字才行,我同事又都不在,我只能找他帮忙。”卓果果耐心的和他说明事情原委,当然还是省略掉一些小小的细节。
廉和听完沉默一会,略略放松一点点,语气柔和下来:“我总觉得他对你有点怪怪的。”
“那都是误会,我和他能有什么呀。”卓果果心中暗道不好,装着淡定的安慰他,“我给你买了两件衣服,明天你过来的时候试一下。”
“明天不用去打工,我早上去找你。”廉和单手拿着要给卓果果的巧克力在桌子上转来转去。
“不行,我明天有点事一大早就要去公司。”她没敢说实话,随便扯了个谎。
“那行,晚上我去找你。”廉和柔声道。
“好。”
“那你早点休息,我看会书,要是想我,就给我发信息。”廉和低声笑和刚进来的侯星对视一下,对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摸摸身上的鸡皮疙瘩,看着他挂了电话。
“你真肉麻。”
“常规操作。”廉和翘起二郎腿拿出打印的题目翻阅着。
“问清楚了?”侯星站在他身边拿着顺过来的苹果啃。
“嗯。”廉和回想和刚才卓果果的话,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他不想做那个疑神疑鬼的人,含糊应了侯星,别无他话。
第二天卓果果早早地收拾好,八点准时她的手机就响了,她快速的下楼,看到小区门外那辆黑色奥迪。
“范老师,早上好。”
范里看着卓果果斜跨一个大大的包,不禁问:“这都是什么?”
卓果果打开包,得意洋洋的展示:装满水的保温杯一个,纸巾,自热火锅,苹果,还有两包压缩饼干?
范里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夹起一包压缩饼干,皱着眉头:“你这是,野外求生?”
“防患于未然,这不是您在昆明一直教导我的吗?”卓果果有理有据,她生怕真被他拉去野炊。
“你比我还大几岁,不用尊称行吗?喊我名字就行。”范里无语的发动车子,开到马路上,朝着西边疾驰而去。
“我总不能喊你小范吧?”卓果果不乐意的抱着双臂。
“范里这两个字烫嘴?”他没好气的说,“小范?我看你对我毫无尊重。”
“我哪里不尊重你?我在昆明就差点给你点香磕头了。”卓果果想起被他的种种刁难,不由的有些生气,她微微噘嘴气呼呼的样子让范里不禁失笑。
“你这哪像34岁的人,强词夺理。”他淡淡的说。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卓果果看着车上了高速,不禁有些疑惑。
“反正不会把你拐卖掉。”他说完,迅速扫了她一眼,“身无二两肉。”
卓果果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拉了拉身上黑色的羽绒服,红着脸不看他。
范里原本无心的一句话,看着她的反应,突然意识到什么,也红了脸,转头专心开车。
一路西行到了比较荒凉的地方,经过一个警亭,他要了卓果果的身份证和他自己一起做了登记,车缓缓朝山上开去,道路两旁有些积雪,黑白交织,远处偶尔惊起几只飞鸟。
卓果果降下车窗,好奇的看着外面的风景。
渐渐地,她看到一块石碑,上面写着xxxx中心。
她立刻看向范里。
“我来这里开会,你陪我吧,管饭。”他淡定的说。
卓果果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进大楼前手机和身份证统一被收缴。她跟着范里一路畅行无阻,时而看到他停下脚步和旁边的熟人聊几句,她就在身后拿着他的公文包,像一个侍从。
走到一处铺着地毯的大会议室,两扇猪肝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有一些座位,座位的周围有一些放着餐点的桌子。范里走到一侧,拿过她手上的包,抬起下巴示意。
“用不上你的压缩饼干和自热火锅了。你随意吧,我一会再来。”
卓果果看着他转身离去的后脑勺,翻了一个白眼,走到旁边的桌子上仔细打量那些精致小巧的点心,她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早就饥肠辘辘,拿着小餐盘一路挑选。
吃完一盘点心,远远看去范里不知道和谁在那谈笑风生,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的大衣,黑色高领毛衣和黑色西裤,显得十分儒雅。
卓果果很无聊的看看手指,渐渐地开始有了困意,她强忍着看看一旁墙壁上的钟,已经是下午两点。她起身在会议室里转悠起来,看看还有什么餐点她还没吃。
“还没吃够?”
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看着她端着托盘贼眉鼠眼的模样失笑。
“手机也没有,我没事可干啊。”卓果果小声抱怨。
“乖,一会就能走了。”范里说完转身又回到人群里。
卓果果愣了一下,感觉自己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词。幻听,这一定是幻听。这个会议室太大太空旷,说话的人很多,她又迷迷糊糊的犯困,听到什么奇怪的字眼也是情有可原。
大概到了下午三点半,终于很多人渐渐散到四周开始用点心,卓果果实在吃不下了,坐在一旁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范里找寻她的身影,在她身边坐下。
“吃累了?”
“啥时候能走啊,我好无聊。”卓果果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现在就能走了。”范里含笑看着她委屈的表情,起身朝着门走去,卓果果赶紧跟上,两人一路出了大楼。
卓果果呼吸外面冰凉的空气,感慨:“自由真好。”
范里笑着把手机递给她,她赶紧拿起来看到一堆微信和未接电话。
上车后,范里开车,她则是挨个处理微信和电话的事情,忙完后发现已经开车回了市里,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范里把车开到一个看着很漂亮的小区,直接入地库,卓果果好奇的左右环视。
“这是哪里?”
“我家。”范里把车停到车位,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卓果果吓了一跳。
“到你家来干嘛?”
范里不理她的疑问,走到电梯输入数字,卓果果只能紧紧跟着他进了电梯。
“卓果果,你会煮面吗?”
范里看着电梯里隐约印出来的卓果果的影子说。
“会,怎么了?”
卓果果好奇的问。
电梯停了下来,范里大步走出,走到其中一个门直接打开,示意她进去。
“给我煮碗面,今天是我的生日。”
卓果果愣了半天,看着范里站在门边一脸淡定的模样。
“怎么,这点忙都不愿意帮?”范里面无表情的说。
卓果果赶紧进了屋子,看着这个一尘不染的宽敞豪宅,黑白简洁的装修可以看出来主人必定也是一个性格冷淡的人,她站在门口,局促:“我要不要换鞋?”
“直接进来吧,阿姨每天都会来打扫,我家也没有多余的鞋。”范里把公文包扔在沙发上,走进厨房,把灯打开。
卓果果打开冰箱,里面空空荡荡,不禁愕然。跟着范里进了厨房,翻了好几个抽屉,只找出一包不知道哪年的挂面,还有没有开封的酱油和盐,以及崭新的锅碗。
“你家啥也没有啊。”
“我很少在家吃。”范里坐到沙发里,翘起腿,遥遥的看着在厨房里洗锅烧水的卓果果。这个家第一次有女人在厨房忙碌,白色的水蒸气缓缓升起,哐哐的锅具碰撞的声音让这个屋子里有了一些生气。
大概十分钟后,卓果果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面走到客厅放到范里面前的茶几上。
她煮了一碗素面,除了面就是浅浅的酱油汤。
卓果果苦笑:“这可不赖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不我请你出去吃?”
范里接过她递来的筷子,摇摇头,俯身吹了吹面,尝了一口。
“怎么样?”卓果果心惊胆战的问。
“难吃。”范里面无表情的说,又低头吃了一口。
卓果果尴尬的坐在一边,看着他穿着高领毛衣,撸起来袖子,露出两节并不粗壮的手臂,竟然把这么一碗面全部吃了,屋里的暖气太热,他的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
卓果果环视一下没有找到抽纸,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递给他。
范里接过,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戏谑:“太难吃了。“
卓果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不能怪我,你家实在是啥都没有。”
“谢谢。”他突然说。
卓果果抬头看着范里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脸,不敢相信刚才两个字从他嘴中吐出。
“哎呀,忘了,生日快乐。”卓果果赶紧对他说,“你家有打火机吗?”
“没有。”范里疑惑地看着她。
只见卓果果竖起食指,很认真的对着他说:“吹吧,把它当成蜡烛,然后许个愿。”
范里从没有许过愿,他从小想要什么只是说了就能得到,不需要许愿。他看着眼前认真的卓果果,还有她那根细细白白的手指,不禁鼓起腮,轻轻吹了一下她的手指,缓缓闭上眼睛。
“许好了?”卓果果看他睁开眼睛,笑意满满的温柔问。
范里感觉心跳忽然猛地跳了一下,嗯了一声。
“不能说啊,说了就不灵了。”她俯身端起碗筷往厨房走去。
范里看着她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个屋子也许需要一个女主人,他看看窗外流动的车流,五彩斑斓的京城第一次让他觉得值得留恋。
卓果果洗完餐具,看着对着窗户发呆的范里,问:“洗手间在哪?我想洗个手。”
范里走到卧室的洗手间打开灯对着她说:“这里的有洗手液。”
卓果果犹豫一下走进他的卧室,他的卧室和外面一样,灰色的床上用品上有一侧有点凌乱,另外一侧十分整洁。她走到水池面前,打开水龙头洗手,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范里。
“你看我干嘛?”
范里收回目光,走出卧室回到客厅的沙发上。
卓果果拿出护手霜抹了手,心里想廉和应该已经到了她家,便说:“那我先走了?”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卓果果一回头,皱眉看着范里。
“嗯,你走吧。”范里松开她,走上前打开门。
卓果果哦了一声,刚出来,身后就是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她无语的扭头看了看,走到电梯那按了数字。
门内的范里靠在门框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残留了一点她的温度和味道。他静静地听着电梯叮的一声,转身缓步走到落地窗前,两分钟后,远远地看到卓果果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