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
到了昆明后,卓果果考虑再三,给廉和发了两个字:“平安。”
廉和在咖啡馆忙完,看到信息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他总觉得卓果果有些异样,以为是那天晚上的争执让她不开心了,于是发了两条信息解释,却迟迟不见她的回应。
也许是工作忙?他想。
工作确实是忙。卓果果公司的项目在这边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她一边联系对应厂家的人介入分析问题,一边联系项目所在的单位安排对接各种时间和人员,几乎每天早上八点半到场地,晚上九点才能回酒店。那边场区偏远,没有提供给外面人员的食堂,经常连午饭都吃不上。
卓果果洗漱完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看到廉和的信息。
“你这两天很忙吗”
“吃饭了吗”
“怎么总不理我?”
诸如此类。
她轻轻的用手滑动他的头像,又不舍的退出。
越清突然打了语音通话,她坐起来,慵懒的问:“干嘛?”
他哈哈笑了两声,反问:“还能干嘛?问问你这两天的情况呗。”
“还行吧,一团糟,估计还得待几天,主要是他们这个项目有个负责人我总是约不到,他不来确认,我们解决完问题也不敢走啊。”卓果果抱怨。
“是不是那个范老师?”越清问。
“对,你知道他?”卓果果赶紧问。
“当初我们签合同的时候,就是他负责的,那是相当仔细的一个人啊,现在回想起来都头疼。你只能耐着性子约,祝你早日回京。”越清幸灾乐祸般大笑。
卓果果挂了电话,给范老师继续发微信。
“您明天有空吗?是否可以见一面?”
一直到第二天睡醒,她才看见对方在凌晨四点的回复:好。
她头大,好是什么意思?光有好这个字没有时间地点怎么见面?卓果果捂住额头趴在枕头上唉声叹气。
到了场地,就看见一个不曾见过的高瘦背影正站在门口,卓果果立刻拿起手机端详一下自己的仪表,整了整仪态,轻轻走过去:“您是范老师吗?”
对方缓缓回头,是一张很端正严肃的脸,和廉和的朗眉星目不一样,他是一种带着威严的读书人的气质,斯文而且英俊。他冲卓果果微微点头,立刻走进场地开始说问题,卓果果急忙跟上,见他说的语速很快,偷偷打开手机录音以便回酒店做功课。
范里实在是不枉越清的称赞,他的细致让卓果果头皮发麻,回酒店后一直梳理文档到夜里十二点。她打开手机,看了下,廉和可怜兮兮的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
“又不理我,电话也不接。你想干嘛?”
“理我一下,好嘛?”
“果果。。。。”
“我生病了”
“生病也不理我了吗?”
卓果果看着他最后发了一个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表情,又好笑又心疼,轻轻用手滑动着他的头像。她已经整整四天没有回过廉和的信息了。
廉和在宿舍里盯着天花板,耳边是侯星键盘的嗒嗒声。
“果果好多天没有理我了。”他低声说。
侯星边玩游戏边说:“吃火锅那天你两吵架了吧?”
“也不算吧?”廉和从床上探出头看着他,“就是有点小争执。”
侯星抬头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你不懂,女人就是这样,你觉得就是一点争执,她觉得那可不得了了。想当年哥们有女朋友的时候,因为一句话得罪她,一个星期都没理我。”
廉和立刻坐了起来,紧张道:“那怎么办?”
“等吧,能见到面就低三下四求她,对,就是你平时那怂样,再把衣服脱了,□□她。最后按在哪你就自己发挥吧。”侯星不在意的说。
廉和纳闷:“我怎么□□她?”
“这还用我教?你平时打篮球不是一套一套的吗?周围多少女生都为了看你来的。”侯星冷哼。
“瞎说,我除了打球什么都没干。”廉和笑着用拖鞋扔他。
“对,就是你这种干了一堆事儿还云淡风轻的样子,最骚。”侯星伸出左手定定的指着他。
廉和不理他,下床拿了一本书,想了想又拨通卓果果的电话,依旧被挂断,他叹了一口气,好在她总是会回来的,到时候一定要问清楚。
又过了两天,昆明的项目总算是弄完了,卓果果看着范里,卑微的笑着:“这几天辛苦您了,您看晚上有没有空,我请大家吃个饭?”
范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下班后再说吧。”
卓果果立刻闭嘴,退到一旁帮工程师收拾东西,心中暗暗抱怨。
下午五点半,她手机响了起来,是范里。
“去哪?”
卓果果立刻给他发了一个酒店的名字,然后立即给对方打电话定了一个包间。
她先买了几瓶酒,打车拿到酒店包间,没过一会,范里和其他几个同事就陆续进屋。
卓果果点了许多菜,给大家一一满上酒。
“卓经理不喝吗?”一个客户问。
“我酒量不太好,这样,我敬大家一杯,请大家见谅。”卓果果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家看她是女士,长得又温柔漂亮,便没有人真的介意,只是嘻嘻哈哈的一带而过。
卓果果喝完酒没一会就觉得酒劲上来了,拍拍旁边来协助的工程师示意他招待,自己走到洗手间清醒一下。
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可能是最近休息的也不好,感觉十分的疲惫,用冰凉的水洗洗手,拿纸巾擦干,一回头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她一抬头,正是范里。
走廊的灯光下,卓果果有点迷糊,看着范里始终感觉有点眼熟。
“真奇怪,范老师,我老觉得在哪见过您。”
范里绕过她走到洗手池面前洗手,看着镜子里双颊绯红的卓果果,哼了一声,淡淡的说:“你上次把我按在沙发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卓果果瞬间酒就醒了,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看着镜子里范里清瘦的脸。
“你是ktv那个,啊,你怎么在那?”
“我在那不奇怪,你应该问的是我怎么在你们包间。”范里洗完手抽了几张纸擦手,冷冰冰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的个子和廉和差不多高,卓果果仰起头来被灯光刺的眼睛有点花。
“你怎么在我们包间的?”
“那是你的好朋友是吧?硬把我拖进你们那的,我一进去,你就,咳。”范里怨气满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说完。
他两心知肚明。
卓果果感到脑子轰的一下要炸了,她那天可是骑在范里身上,好像还捏了他的下巴,说了些不知道什么的话,要不是被徐平拉下来,她都不知道还能干出什么事。
“我那天喝多了,真是抱歉。”卓果果双手合十弯腰致歉。
“以后别喝酒了。”范里冷冷的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卓果果看着他的背影,摸着心口砰砰的跳,她拿出手机给徐平发信息。
“上次在ktv你从哪找的陪酒小哥?他根本不是什么陪酒的,他是我客户!”
“啊,我也忘了我从哪找到的,看着穿白衬衫站在吧台那,我就拽过来了。难怪我看他长得挺正经的,不像那种从业者呢。”
卓果果看着徐平的信息欲哭无泪,难怪这几天范里可劲的找麻烦,是为了报仇吧?这要是给越清知道了,她就完蛋了,性骚扰客户,这是公司大忌啊。
她蹑手蹑脚回了包厢,坐到位置上,完全不敢和范里对视,咬牙吃完这顿饭,直到看着范里坐上计程车,她才松了一口气。
酒店距离宾馆不远,卓果果沿着马路散步,云南的夜风比北京湿润柔和一些,抬头可以看到漫天繁星,她仿佛闻到空气中的阵阵花香,就随着香味往一旁的花丛中渐渐走去。这里没有大路上的灯,纵然花香缭绕,卓果果还是有点害怕,她低下头深深嗅了一下花香正要离开,突然背后有人用东西顶住她。
“别动,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卓果果瞬间起了一身冷汗,她努力的想着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好像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
“确实是没有。”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用力的顶了顶她的后腰。
卓果果害怕极了,突然想起来包里有一个李云的旧金戒指,她一直想去换款式却迟迟没有换。她哆哆嗦嗦的用手掏包。
“你干什么?”那人非常用力的捅了她一下,让卓果果不禁的叫了一声。
此时从马路上传来浑厚男声:“谁在那边?”
后面的人用脚踹了一下卓果果的膝盖,她痛的惨叫一声,摔倒在一旁,再回头看去,那人已经仓皇逃走。
马路上的人听到叫声过来了两三人,看到卓果果赶忙扶起,她才发现自己一脚踩空,应该是扭到了脚,她由一位大婶扶着走到有光亮的地方,连声道谢。
“姑娘啊,不要一个人跑到偏僻的地方,你这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大婶热心道。
卓果果看着手掌和小臂上的擦伤,还有时时剧痛的腿,赶忙问了附近医院的名称,打车过去挂个急诊看看。
她一瘸一拐的坐下,医生看了下,手上的伤倒是没什么,消炎即可,只是腿恐怕有点骨裂。
“有家人在吗?需要做下应急处理。”医生说。
“没有,我是来这边出差的。”卓果果心悸不已,看着自己红肿的腿觉得自己很倒霉。
“你得找个朋友签个字,再说你这样也没办法走啊。”医生看着拍的片子说。
卓果果想了想给协助的工程师打电话,简要说了情况,对方回答已经在机场候机。
她挂断电话,叹了口气,又想了想,咬牙给范里打了电话。
“范老师,您休息了吗?”
“说。”范里刚洗完澡,皱着眉头拿着毛巾边擦头边说。
“那个,嗯,我这出了一点小事故,您看方不方便来一趟xx医院?”卓果果尽量平静的阐述。
“马上到。”
对方听完立刻挂断电话。不到二十分钟,范里就站在她的身边,灰色的休闲带帽套装,白色运动鞋,让他看起来完全没有白天的严肃,反而像个清秀的大学生,只是那一如既往拧着的眉毛,让人颇有压迫感。
范里看着一身狼藉的卓果果和她手上层层包裹的绷带。
“手断了?”
“啊,没有,腿有点,手就是包的比较严。”卓果果赶紧解释。
护士拿了文件让他签字,说:“轻度骨裂,保守治疗,上支架就行。家属扶一下。”
卓果果偷偷瞄了一眼范里,只见他握住她的胳膊,:“放哪?”
护士不禁笑了:“你这个家属真有意思,又不是放东西。”
卓果果不好意思的笑了,看着范里尴尬的表情,心里一直在念阿弥陀佛,佛祖千万保佑范里不要记恨她。
上完支架,卓果果勉强的坐起来想自己试试能否走动,却被拿了药回来的范里看着她金鸡独立的模样,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足无措。
范里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她。
“白天伶牙俐齿的,现在怎么怂了?”
卓果果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只见范里走到她身边,一阵天旋地转,她竟然被横抱了起来,她下意识的用另外一只手揽在他的脖子上,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范里已经抱着她走到了医院门口。
“范老师,我能走。”卓果果努力坚强的声明。
“闭嘴。”范里目视前方。
她立刻闭上嘴,由着他抱到停车场。
“我钥匙在左边口袋,你拿一下。”范里快速说。
卓果果非常努力的伸手探找,突然间摸到什么,她毫不犹豫的抓起。
“ktv摸的还不够吗?卓果果。”范里咬着牙恨恨道。
卓果果突然意识到什么,脸刷的一下红了,顷刻间耳聪目明找到钥匙,按开车门。
范里把卓果果丢到后排座上,拿过钥匙打开前门坐了进去。
卓果果立刻扭头朝向窗外,范里从后视镜瞟了下她通红的脸,行云流水般的倒车出来,驾驶出医院。
“你住哪?”范里问。
卓果果快速说出宾馆名字,一路导航到了位置,范里停好车,打开车门。
“过来。”
卓果果用好的那条腿支撑身体,试图挪动一点,范里皱眉,俯身靠近她,一手抱住她的后腰,一手抬起她的腿。可能是这个动作对于他也是第一次,抱了一下没抱起来,头被重力拽的微微一沉,不经意间他的嘴唇碰到了卓果果的下巴。
卓果果感觉脑袋嗡的就大了,她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用左手环抱住范里的脖子,视死如归道:“这下再试试。”
范里只感觉脖子那酥酥麻麻,怀中的人闻起来一股清香混合支架碘伏的奇怪味道,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你太胖了。”他目不斜视。
卓果果有求于人,不能还嘴,愤恨的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宾馆的服务人员看到卓果果的一身包扎,立刻开门按电梯,送他两上楼。
范里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卓果果立刻撑起身子坐好,警惕的看着他。
范里优哉游哉的在她的屋里转了一圈,目光移到挂在一旁椅背上的东西。
卓果果定睛一看,大叫一声:“啊,不准看。”
范里气定神闲的瞟了眼她粉色的胸罩,又瞟了瞟她:“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完就走出门。
卓果果用手摸摸自己的胸,想了想他的话,气的使劲锤了锤床。
艰难的一夜,不仅腿疼,手疼,还得金鸡独立的去洗漱。卓果果一直到早上才睡着了一会,她被电话声吵醒,一看是范里。
“我放了一副拐杖在你房间门口,你自己出来拿。”说完就挂了,她只听到门外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
这个人真的怪,卓果果心想着打开房门,看到一旁墙边靠着一幅半旧的拐杖,她拿起来试了试,果然好走很多。
她给范里发信息。
“范老师,谢谢您,拐杖很好用,等我回京后寄还给您。”
“不用,送你了。”范里回完信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唇边含笑。
“哎呦,今天心情这么好呢?”同办公室的一个同事打趣道。
“嗯,天气不错。”范里抬头看看外面灿烂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