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成往事
周六下午,凌越被一静打发去超市给家里补货,程续则趁机收拾了几件章贺的换洗衣物。
“柜子都空了,阿越怎么能看不出来。”一静有些为难,感觉自己在背叛凌越。
“凌越那么聪明,早就知道你今天要干什么,只是不愿意拆穿罢了。”程续才不觉得凌越那么好骗。
“章贺这个狗东西,还敢提分手,别让我见着他,扒他的皮!”一静对着程续就是一顿输出。
“老章只是出个长差,他那么爱凌越,不会就此丢下她一个人的。”程续听着一静的抱怨,但他的心里并不觉得这就是结束。
“你就知道了?!我看你们男人就是只要新鲜感,真正在一起后,毛病就越来越多!”一静开启抨击模式,音调也提高不少。
程续看着一静抱怨章贺,感觉回到了高中的课间,那时候一静常常和章贺拌嘴,每次都是他出场解救。
程续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顿,长舒一口气,转头微笑着看向一静。
“干…干嘛?”一静皱了皱眉,裹紧了自己的衬衣外套。
“一静,我认为爱情是很严肃的事情,所以我一直想等我全然准备好的时候,再对你表达心意。”程续面对着一静,眼神真切,语气温绵,“可我现在突然意识到,爱情是需要表达、参与和磨合的,我以前觉得,我配不上你热烈的喜欢,所以我总是想等自己足够完美了才有资格回应你,现在我发现,这不过是在消耗你我的情愫。”
一静觉得有些恍惚,嘴巴也微张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程续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或许我应该向老章学习,勇敢的表达自己的感情,一静,我很喜欢你,初中似乎就有苗头了,如果你还愿意接受,如果你能承受异地,我们可以在一起吗?”程续似乎非常紧张,声音充满了不自信。
“啊…我…不是…这合理吗…”一静头脑有些发蒙,最好的朋友刚分手,自己就被暗恋多年的男生告白,自己是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不对,怎么那么像偷情?!
“我,我,我是还喜欢你,但是你这样好突然,我…唔…”一静有些语无伦次,但是不重要,程续已经亲上去了,因为她说还喜欢自己,那就没有理由再拖延了。
虽然这样有些对不住兄弟。
“程续,你转性了?!”通过这个吻,一静确定自己对程续的喜欢好像从未褪色。
程续笑了笑,抱紧一静,吻了吻她的头发。
“算是吧,我们已经落后老章他们太多了,趁他们暂时分手,赶紧把进度追回来!”程续也不是圣人,按捺许久的情感终于得到宣泄,要不是一静要陪凌越,自己恨不得今晚就把一静带走。
“不行,先不能让阿越知道,不然我太不是东西了,我有什么脸骂章贺!”一静忽然从程续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感觉要去就义了。
程续只觉得一静可爱的让人想笑。
“好好好,都随你,我不在乎公不公开,我只在乎是不是你”程续全是宠溺。
谁说理科生不会说情话?这说的跟开闸放水了一样!
“虽然不公开,但是你也是名草有主的人,你们公司下女生多吗?有没有撩骚你的?!”一静忽然转身揪起程续的衬衣,扬头盯着程续质问道。
“咱们俩之间,应该是我比较没有安全感吧……”程续有些无奈,暂不说公司里百分之九十五都是男性,就说这个撩人的性格,一静早甩他几条街。
“那倒是…确实是我比较招人~”一静就是这样,从来不掩饰的傲娇。
“我明晚的飞机回北城,这周末情况特殊,我们各自先完成自己的任务,陪该陪的人,下周我直接去苏城找你,好吗?”程续揽过一静,亲了亲她的脸颊。
“嗯…好,或者我去北城找你~”一静忽然觉得一周时间好漫长。
“你已经向我走了99步了,后面就让我走那99999步吧。”程续顺了顺一静的刘海,贴着一静的耳朵说道。
“你现在这么能言善辩,我怕你们公司男生也会爱上你。”一静还是想的“长远”。
程续:……
两人并未腻味太久,程续边匆忙打车离开,一静还正在回味刚才的浪漫时,凌越已经到家。
“阿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一静给凌越捏着肩膀,试图让她情绪高涨一些。
“你消停点就行,我已经没有男朋友了,不能再没有厨房了。”凌越不想一静太担心自己,偶尔会开几句玩笑。
“男人!不要也罢!”一静说的自己都心虚。
周末两天很快过去,一静也该回苏城继续工作,临走时她反复叮嘱凌越,要按时吃饭睡觉,情绪不好的话,随时给自己打电话。
凌越其实已经平静很多了,她告诉一静,大家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儿,为了感情要死要活,生活和工作都还要继续,没必要内耗沉沦,但是她的确时时刻刻都很伤心,这个没有法子,只能自己慢慢的挨。
“阿越,章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你的,他那么爱你,你也不要放弃他,好吗?”一静虽然想对章贺一顿暴揍,但她还是了解老同学的,就像程续说的,这次分开一定是暂时的。
“嗯,我明白,你放心吧。”凌越知道吵架和摩擦是情侣之间的必经之路,她和章贺之间不是快餐,她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争吵以及珍藏情感。
程续和章贺都是周日下午的飞机,程续回北城,章贺和单位团队出国,两人临走前坐在候机楼告别。
“我会和一静保持联系,凌越有什么动态,我尽量第一时间转达你。”程续喝着咖啡,娓娓说道。
“嗯,谢了哥们……要想保护凌越,我真的需要变得更加成熟。”通过这次争吵,章贺似乎重新审慎了自己。
“祝你出差顺利,两个国家虽有一些时差,但有事也可以随时找我。”程续拍了拍章贺的肩膀,以表支持。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在国内帮我照看着凌越,还有你个榆木脑袋,别让一静也跑了!”章贺多年来看着程续隐忍矜持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操心我了,哥们,你好好去“成熟”,抓紧把凌越追回来,否则我就弯道超车了!”程续遵守和一静的约定,暂时先不和朋友公开他们的关系。
“懒得理你!我登机了,等爸爸回来!”章贺故意提高声调,对着程续一通嘱咐,惹得周围的旅客暗暗发笑。
以及程续的一顿拳脚。
日子还是正常在过,转眼就到年底,凌越只觉得白天的时间很快,而夜晚的时间却很难熬,她潜意识里不觉得自己和章贺已经分手,但生活中确确实实再没有这个人的参与了。
就像半个灵魂被抽离,有时候哭都懒得哭。
杨轻飞发现凌越最近总是加班到很晚,旁敲侧击后隐约猜到可能是和“学弟男友”感情有一些羁绊,刚好“有趣”和政府文旅局洽谈了政商合作,在海城和新加坡市联合举办长期文化系列交流展会,需要派人全程驻扎新加坡,凌越出色的口语buff本就是首选,这下没有情感羁绊,杨轻飞感觉更好委派了。
凌越正在买午饭时,收到了人资的新加坡外派意见征求表,其实有这样的挑战挺好,只是看到时长那一栏写着24至36个月,虽然中间可以随时回国,虽然也不清楚章贺什么时间才能回国,但凌越仍旧害怕错过和某人见面的机会。
凌越先后和父母还有一静打电话做了商量,一静认为公司这样委派员工出国独当一面的机会很难得,凌爸凌妈在知道女儿感情疑似分手后,也支持她换个环境也许更好。
凌越也给程续打了电话,一方面是想间接让章贺知道自己的动向,一方面还是想多听几个人的意见,毕竟程续的工作环境相较复杂,眼界也较宽一些。
“新加坡挺好的,我们之前和新加坡的科技技术公司合作开发过软件,他们不仅专业而且效率很高,新加坡治安也很好,你一个人在那里,章贺也会安心。”程续开门见山,“而且,新大的心理学课程含金量也很高,你可以申请在职辅修,收获会很大。”
凌越觉得这通电话打的很值,挂掉电话之后就给人资回复了邮件,同意前往。随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方叶,让他帮忙打听一下报读新大的心理学课程需要什么条件。
杨轻飞在周例会上宣布,凌越作为“有趣”驻新分公司的区域经理,安排在三月底出发。
而张贺在一月底就已回国,只不过回来不到两周,就自告奋勇继续去埃塞尔比亚的在建电厂当长期工代了。
两人好似达成一种默契,在彼此没有变的更好之前,互不打扰。
这可就忙坏了一静和程续,本来想着趁两人都在国内的时间篡一个聚会让两人冰释前嫌,结果没想到忙前忙后最后却是竹篮打水,凌越辅修心理学需要提前备考,白天工作晚上复习,还一直计划着抽空回一趟安城看看爸妈,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章贺国外交流回来之后,光是翻译带回来的资料就熬了三四个通宵,后来又申请到出国工代的名额,前后办手续、学习专业知识,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个人用,面对程续的聚餐的提议,思索了片刻,便回复拒绝。
不是他不想见到凌越,而是还不到时候。
匆匆忙忙之后,一个安顿到了新加坡市的外企公寓,另一个驻扎在了埃塞尔比亚合资在建电厂的员工宿舍。
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可是愁坏了一静,心想两人不会真的就这样分手吧,那这自己以后真是要和程续结婚,这两个人还怎么当伴郎和伴娘呢?
程续听到一静这些没头脑的碎碎念之后,只觉得可爱又好笑。
新加坡地处热带,四季闷热潮湿,埃塞俄比亚也在热带,海拔虽有些高,但全年温度也不下20度,凌越和章贺都生活在没有冬天的城市里,常年高温也让两人少了许多自怨自艾的时刻,更加积极的投入到自己奋斗的事业里。
时光就这样一年年过去,习惯性的四人聚会也变成了三人,一静和程续在凌越和章贺分开的第二年告诉了他们两人已经在一起的消息,敏感的凌越其实早有察觉,毕竟一静充满小心思的朋友圈逃不过她的敏锐;而章贺这个“傻猴子”就比较粗线条了,换休回国的时候刚好赶上元旦,自己还正在烤肉摊上撸串呢,就看见一静和程续牵着手迎面走来,差点让嘴里的烤肉噎死。
“啥情况啊!杀狗呢?!”章贺高声质问,以表不满。
“就给你说我要弯道超车了啊!兄弟~”程续边说边扶着一静慢慢坐下,开了瓶饮料放在一静面前。
“怎么还伺候上了?怀孕了啊!”章贺只感觉头脑嗡嗡。
一静瞬间皱眉,果真这个大傻子许久没见,再次见到还是想上手打几拳。
不用她动手,程续已经开打了!
“一静脚崴了,什么就怀孕了,你能不能正经点!”程续对着章贺的脑袋就是一顿敲,吓得章贺一通躲。
“这次回来还出去吗?”闲聊几句后,程续开始说正题。
“嗯,还要再去待两年,电厂建设周期本来就长,这种援助项目各种环节和手续就更繁琐,必须得有人在现场当对接人。”章贺已经去了两年多,整个人晒黑不少,也精干许多。
“还待两年!再拖下去凌越都三十了!”一静本来想着章贺这次回来安定下来了,没想到章贺还出差出上瘾了!
“章贺有自己的想法的,对吧老章?”程续明面上安抚着一静,实则在等章贺说一个答案。
“你们放心,凌越早晚是我的,她要是和别人结婚,当天我就去抢婚。”章贺一口灌下了面前酒杯里所有的酒,眯着眼睛说道。
“一静说,凌越在新加坡的工作已经基本结束,只是在新大辅修的课程还有四个月才结课,拿到结课证书之后就会回国,按这个时间计算,她还要等你一年多。有时候也别太轴,该低头时就低头。”程续不忍心自己最好的朋友浪费彼此最美好的年华,“下次换休与其回国和我们闲聊,不如直接去新加坡找凌越!”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章贺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两张惊讶的表情。
“你去过新加坡了!没听阿越说啊!”一静边说边拿出手机准备和凌越确认。
章贺见状迅速抽回一静的手机,示意他们淡定下来。
“凌越不知道我去了,之前听你们说她在新大上课,我试着联系到了她的学弟方叶,打听到上课时间和课程安排,电厂施工项目组休公假的时候,我就自费去新加坡陪她上课。”章贺语气随意,“只不过她不知道我去过,每次我都坐在教室的最后面。”
“老章,我就知道你不是随便放弃的人。”程续有些激动,端起酒杯夸赞起来。
“这次吧,我也觉得你确实挺爷们儿!”一静也端起酒杯,少有的夸赞起章贺。
“在凌越的事情上,老子从来没不掉链子!”章贺也毫不自谦。
思念真的是会让人疯狂,章贺在工代期间,由于两国五个小时的时差,很多时候为了和公司的同事解决问题,基本牺牲的都是睡觉时间。但即便自己再疲倦,只要有空,他就会想办法飞去新加坡,在新大教室的角落里,远远的看着凌越。
授课全过程都是英语,章贺没想到自己毕业多年还要坐在教室里受这种折磨。
凌越在新加坡生活了一年多,肤色看上去也健康不少。好几次下课后和同学坐在校园草坪上聊天,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都是章贺最挪不开眼的风景。
除了不定点肆意来搭讪的男生,章贺总想上去踹他们几脚。
四个月后,凌越辅修结课,领到结课证书的当晚,凌越和同学一起去了酒吧,异国工作求学两年积压的所有孤单和委屈,全部溶解在这天晚上的气泡酒里。
凌越酒量本就不佳,几杯下肚,头脑已经模糊。
多年没有更新的朋友圈,终于也发出了一条:即已成往事。
随后便顺手了删掉了章贺的微信。
没有其他原因,单纯就是看见好友列表里有这个人就是心烦!
一静和程续看到这条朋友圈时,同时向章贺微信轰炸询问情况,章贺一脸蒙圈的点开微信,却看到凌越空空如也的主页,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删除了。
最狠女人心!
章贺直楞楞的站在工地漫天飞扬的沙尘里,咬着后槽牙,心里想着等自己回去再见凌越,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