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这个王八蛋!
高二下半学期正式拉开帷幕,伴随着文理分科,七班转进来十来个同学,开学报道的班会上,茹娇在尽量不改变学生原来座位的基础上,逐一安顿好转班生,便迅速进入正题,开启打鸡血模式。
凌越前面原本坐着一静,一静转去文科班后,接替这个座位新同学,是个男生,名叫林州。
凌越看着林州的背影,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在哪儿见过,如有所思,有些晃神。
章贺坐在旁边一边整理课本,一边瞅着凌越看新同学的眼神,皱起眉头。
“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新同学啊……”章贺醋意萌生,忽然想念起原来坐在前面聒噪的一静。
“我好像认识他,林州…这个名字好熟悉。”凌越没有注意到章贺的情绪,自言自语道。
“我们的确认识~”林州大方的转身,微笑的对凌越说道,“当年的游泳集训,我们都是少年三队的,只是当时我还没你高,你总叫我小矮子,还记得吗?”
“哦~是你啊!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你现在还游泳吗,之前在几班,我怎么没注意过啊。”遇到一起训练过的队友,凌越很是兴奋,音调也提高不少。
章贺的白眼已经翻到天上去了……
“我之前在十班,十班变成文科班,学理科的同学都被发派了~”林州说着便有点失落,细心的凌越看出他的不舍,说道:“虽然离开了老同学,但重逢了老队友啊,欢迎你来七班!”说着还伸出右手,林州笑得灿烂,正准备握上,却被章贺截了胡,“欢迎欢迎!林同学!请多指教啊!”章贺嘴上说着欢迎,手下的力气可是不小,惹得林州“嘶”的收回了手。
放学路上,凌越和一静兴奋的说着自己遇到了之前一起训练的队友,很是亲切,章贺顶着面瘫的表情和程续在后面溜达,“林州……之前没怎么听过这个名字啊,从哪儿冒出来的?”程续一脸八卦,早看出了章贺的不爽。
“我哪知道!”章贺嗤了一声。
“还坐这么近,你可当心点,我看凌越对人家挺热情啊。”程续喝着可乐,悠闲的说道。
“喝饮料都堵不住你的嘴!”章贺心情烦躁,又无处撒气。
第二天章贺一进教室,不出所料,远远就看到凌越和林州聊的火热,两人还喝着同款豆浆,一看就是林州献得殷勤!
走到座位上,章贺把书包“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吓得凌越差点把豆浆吐出来,狐疑的看着他,有些不解:“没睡好吗?”
“没有,睡得超级好!”章贺应着凌越,眼神却盯着林州。看的林州好不自在,转身看书去了。
“我没吃早饭,豆浆借我喝一下。”章贺边说着,不等凌越答应,一手抢过豆浆,撕开封口,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随即起身把瓶子扔到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整个过不成不超二十秒,看的凌越目瞪口呆,生生的问了句:“还饿吗,我还买了豆沙包……”
“不用!喝饱了!”章贺语气不佳,埋头在书包里找课本。
“哦……”凌越不再多问,只觉得莫名其妙。
大课间铃声刚响,章贺就拽着程续去操场打篮球泄愤,凌越则是去文科班找一静聊天。
“章贺这两天怪怪的,说话阴阳怪气,问他原因他也不说。”凌越咬着酸奶的吸管,和一静抱怨着。
杨一静从初中就开始在“红尘”里打滚,早就看出了章贺的不对劲,自从林州坐到她之前的位置开始,章贺就是一股子醋意,“你们家章贺啊,还没长大呢,吃个醋吃这么明显,一点不沉稳!”一静一边挽着丸子头,一边悠哉的说道。
“吃醋?!”凌越一整个不会了,为什么会吃醋?吃谁的醋?
“学理科都把你学傻了,满脑子都是公式!”一静把手搭在凌越的肩膀上,娓娓道:“你看哈,你和程续聊天,章贺为什么不生气?我和章贺聊天,你为什么也不生气?如果王梓每天和章贺聊得火热,你什么心情?”
“我…我能有什么心情,同学之间正常交流,为什么要生气。”凌越声音越来越小,心也越来越虚。
“正视自己的感受,是走向成熟的第一步啊,我的阿越!”一静挑着眉毛,一服感情大师的做派。
大课间很快结束,后续的英语课上凌越总是跑神,满脑子都是一静的“吃醋理论”,她总觉得荒唐,但又不得不承认。
高二下学期分了文理科,学习压力也瞬间上升,每月的月考,每周的大练习,都让学生们苦不堪言,疯狂的题海战术和考试轰炸,让原本就紧张的学习氛围推向了更高的高峰。
“哎……”凌越看着理化大练习的试卷,无奈的叹了口气,阶段性考试的试卷考点相对较深,对于学生的知识运用能力考查较强,凌越的物理光是吃透最基本的公式就有些力不从心了,现在搞这些“上层建筑”,难免吃力。
听见叹气声,章贺正准备拿过凌越的试卷“审阅”,谁知却被闻声转身的林州抢先一步。
“凌越,怎么叹上气了,考得怎么样?”林州边说,边拿过凌越的试卷,端详起来。
“嘶……”章贺皱了皱眉,感觉林州有点多管闲事儿。
“化学考的还行,物理就有点难看了……”凌越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短板,坦诚的说道。
“我的物理之前也很一般,后来我悟出一些做题的技巧,就是在审题的时候,先搞清楚题目考的是哪部分内容,然后回忆这部分板块中最基本的公式,从基础知识点入手,抽丝剥茧,就算不能拿全分,但是运气好的话,拿一半的分数没什么问题。”林州说的认真,凌越听得入神,章贺只是面无表情的默念着:狗屁。
每周的周一下午都有一节班会课,平常茹娇都会对大家最近的学习成果做一总结,但鉴于安城近期发生的一些女性被尾随的事件,班会变为学校统一宣贯提升安全防范意识的大会。
“近日,我市发生多起女性被尾随的跟踪事件,请各区增强安保,尤其是未成年女性,尽量避免傍晚独自行动。我市警方也会增强巡逻,打击跟踪者的不轨行为。”教室的电视里播放着相关的新闻,凌越听完有些心虚,想想一静上下学都有司机接送,章贺和程续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本就住的近,再加上个头儿,跟踪狂也不至于这么不识趣,去尾随两个壮汉。自己就不一样了,现在昼长越来越短,每天自己搭公交回家,下车后还要走十几分钟的路,虽说也是在市区,但并不是繁华的街道,想到这儿,凌越有些期待的看向章贺,这个懒猪!趴在桌子上的状态,也是睡着了吧!
其实章贺早几天就注意到了新闻,每天也会编一些烂借口打电话到凌越家里座机,确保她安全到家,但这几天时态好像有些严重,他也在考虑送凌越回家,真准备起身发话,林州一个转身,抢在他的前面。
“凌越,你现在还是住在你妈妈单位的家属院吗?”林州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道。
“对,偶尔还会遇到你的小姨,还会聊几句。”凌越的妈妈和林州的小姨在一个单位上班,也同在一个家属院,以前两人集训的时候,有次林州的小姨来接林州,凌越的妈妈刚好也在,两人才发现这么有缘分。
“我爸妈最近去外地谈生意,刚好我晚上都要去我小姨家,咱们可以一起回家,顺便帮你“防狼”!”林州话语真诚,凌越嘴上应着感谢,内心却有些心虚,
怎么有种出轨的感觉!!!
章贺一股气憋在嗓子眼,气愤到不行!自从林州坐在凌越的前面,他感觉自己跟电灯泡一样,多余的要死!
还防狼!我看你就是狼!
连续三天,一到放学,凌越就和林州背着书包往公交车站走,程续也早就感受到章贺与日俱增的低气压,放学后也不敢造次,乖乖的“服侍”张少爷火速回家,自己也算交差解脱。
转眼到周五,大扫除结束后,章贺只是去洗了个抹布的功夫,回到教室就不见了凌越和林州的身影,瞬间血压飙升,抱着双臂坐在座位上生闷气。
程续去老师办公室交完值日表后回到教室,同学们大都已经回家,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人,以及满脸怒气的章贺。
“你怎么还在这儿。”程续喝着饮料,含含糊糊的问章贺。
“我不在这儿在哪儿?!”章贺本就生气,被程续这么一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刚才去茹老师办公室,看见林州在帮刘老师汇总英语大练习的成绩,我还想着你今天送凌越回家呢。”程续语气平淡,看着章贺。
“你说什么!”章贺瞪大眼睛看着程续,抓起书包就往外跑,边跑边说,“林州你个王八蛋!”
“你慢一点”程续在后面叮咛,章贺早已跑远。
十一月份的安城天暗的很早,凌越上车的时候还有些阳光,快到站的时候天色几乎全暗,这几天都是林州陪同,今天只有自己一个人,难免害怕,她嘴里背着英语课文,念念叨叨的往家走去。
凌越回家要经过一条巷子,路途并不长,但足以藏下一个变态。
怕什么来什么,凌越只觉得刚走进巷口,就听见和自己不同频率的脚步声,她不停深呼吸给自己壮胆,也加跨脚步,向巷口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快,而且越来越近。
凌越只觉得头皮发麻,呼吸局促,她不敢拿出手机求助,害怕打草惊蛇,更不敢回头看个究竟,只能卯着劲儿不停往前走。
就在凌越的心理防线快要被击溃时,忽然有一个校服外套披在身上,她不用抬头,也知道这熟悉的汗味是来自于谁,瞬间而至的安全感笼罩全身,凌越还未开口,就听见章贺对着她身后的未知人物大喊:“大叔,您贵姓啊!!!”富有雄性荷尔蒙的声音让凌越底气飙升,鼓起勇气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行为猥琐的男性讪讪的转头离开,光线昏暗,凌越并未看清他的长相,当然她也不想知道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章贺并未多说什么,一手搂着凌越朝巷口走去,凌越双手抓紧章贺的外套,安心的笑了笑。
到了家属院门口,凌越顺手将外套去下还给章贺,看着章贺不正眼看自己的样子,直觉得想笑。
“今天谢谢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凌越先开口打破沉默。
“不是说和林州一起回家,那小子能不能有点责任心,最近很危险的,你们不清楚吗?”章贺有些恼火。但也不知道该发谁的火。
“当然没有你有责任感啦,林州今天也是临时被老师叫走的,他本来是叮嘱过我,让我请求你们陪同的,但我看天色还早,就擅自行动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凌越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章贺看着低头认错的凌越,瞬间有些心疼,他揪住凌越的马尾,咬牙切齿的说:“在警察叔叔们搞定这帮跟踪狂之前,我送你回家,一天不落!听到了吗!”
“yes sir!你冷不冷啊,赶快把外套穿上吧……”凌越侧身脱下外套,踮起脚尖搭在了章贺身上。
章贺这下确定,自己的恼火都是因为林州,毕竟自己对凌越根本没法生气。
经过一段时间的整治,跟踪狂的事情也被平息,市区傍晚会有很多志愿者拿着手电专门站岗,给夜晚回家的女性点亮回家的路。
林州的父母不久后也返回安城,凌林二人的放学也不会再同行,章贺心情也随之变好很多。
但是两人的“学术交流”却从未停止!
这天,章贺原本计划大课间给凌越讲讲这周物理大练习试卷的错题,但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凌、林二人,他也是懒得插嘴,索性抱起篮球耷拉个脑袋就往操场走去。
就在章贺甩着长腿百无聊赖的下楼梯时,忽然听到一句久违的“章贺!”
章贺惊喜的抬头,看见凌越站在比他高一层的楼梯上,双肘撑在楼梯的扶手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干嘛!”章贺掩饰住内心的小兴奋,面无表情的应到。
“不干嘛,想活动一下,借你的篮球拍几下。”凌越边说边背着手从章贺身边走过,留下章贺还没回神,愣在原地。
“还不走?不舍得让我拍你的篮球啊~”凌越看章贺原地不动,略带娇嗔的说道。
“当然舍得,拍我都行,何况篮球。”章贺彻底不装了,挠了挠头,赶紧跟上。
大课间休息时间并不长,加上同学们都是在这个时间买零食吃,篮球场上学生寥寥无几。
章贺坐在球场边的长凳上,双臂撑在身后,眯着眼睛看着凌越笨拙的投篮,不敢评论。
“我的物理!”凌越边说,边用力投篮,声音有点喘:“还有得救吗?”
章贺刚才大致就猜到凌越想问什么,表情淡定的说道:“我出马,就有的救,别人帮忙,我就不清楚了。”章贺边说,边移开眼神,看向教学楼的方向。
凌越想了想一静之前说的话,只觉得章贺一本正经的幼稚样子也蛮可爱的。
“我从来没说过让别人帮忙啊。”凌越抬高声调,又是一记努力的投篮,依旧没进。
“我看你每天聊得倒是挺热乎。”章贺丧着头,声音压得很低,以表不悦。
“林州就像是我的老战友,叙旧而已啊,张少爷。”凌越抱着篮球走到章贺身边,坐在篮球上,双手撑着下颌,人畜无害的仰头看向章贺。
虽然是十一月,晴天的安城阳光依旧有些热烈,章贺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剩凌越一双汪汪的眼睛,以及太阳日光下球场的塑胶味。
“林州是情敌”的小插曲很快过去,凌越也在物理练习册里“遨游”的不亦乐乎,虽然长进一般,但只要没逃出章贺的“手掌”,就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