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锯人]雪国列车

    我从天而降。神说，这是给支配恶魔的礼物。我将实现她的愿望，陪她度为完人。我睁开眼，第一件事是摸了摸摔得凸出皮肤的肋骨，第二件事是闭上眼，宣告我死了。

    晚上那由多非要挤在我的手臂下。屋子很大，有三个房间，被七条狗平分了。隔了一会儿电次伸出手，揽过我的后肩，我们像三明治一样叠在一起。我受不了了。但我还是拍拍他的脑袋。

    电次睁开眼。早点睡，明天还要去上学。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哼唧唧的哀嚎。

    那由多喜欢吃甜的玉子烧。我喜欢吃咸的。电次不挑食，他连鸡蛋壳都可以生嚼。早上电次去上学，我带着那由多去公园玩，牵着养的狗。猫趴在阳台上，凑过来舔舔我的指尖。

    那由多也凑过来，舔舔我的指尖。

    很脏咯。我弹了下她的脑袋。不可以乱舔。那由多吐舌头，摸着萨摩耶的头，整个身子都要陷进去。我们的阵仗极大。因为很少有哪个家庭会养七条狗，还要定点出门遛狗。

    那由多亲了下我。

    我意识到不对劲了。但我知道不能躲开。一旦躲开就代表我会露馅。果不其然下一秒她说，她看见那个小女孩对她的妈妈那样做。我说我不是你妈妈。我没有说亲妈妈不能亲嘴。那由多不会听。

    前一段时间电次翻来覆去地要把冰箱里的东西吃完。普通的做法不行，腥味太浓了。但生姜炒肉吃多了也会腻。我买了两把新菜刀，把肉剁成泥，加入大量香料腌制，裹面粉，裹面包糠。电次被馋哭了，当晚多吃了三碗饭。

    我有点好奇它的味道。但紧接着那由多就来了。当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冰箱里的肉也完全消失。高中生要吃大量的肉，我牵着那由多的手去超市，告诉她想买什么就拿。那由多拿了两大袋面包。四根棒棒糖。棒棒糖是晚上我收拾衣服的时候在她兜里发现的。一根给电次，一根留给她，两根给我。

    怎么两根给我？一根草莓味，一根奶油味。我弹她的脑袋。不可以偷东西。

    那由多爬上我的膝盖，舌头舔过我的嘴唇。

    妈的。我一般不骂脏话。但我现在想骂。电视上放着的新闻上出现电锯人的身影。电次一进门就带着一股腥味。去洗澡。我把衣服塞进洗衣机。他风风火火地出来，跟那由多抢汉堡肉，像只狗。

    洗发水是橙花味的。洗过澡的我们三个人也都是橙花味的。我问电次学校生活怎么样。他上次小测没及格，我被请去了学校，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回家的时候遇上了恶魔。电次一锯子给他劈开，突然哭起来。说好可惜，难得你打扮得很漂亮。好可惜。这家伙罪该万死。

    我看他的表情，意识到或许我又要穿一次高跟鞋了。那双高跟鞋是玛奇玛买给我的，她问我要不要尝试一下大人一点的风格。我做不到。我穿上后走五步摔五步，玛奇玛接了我六次。这双鞋子被雪藏。现在它坏了，我要买另一双。

    亮晶晶的会很好看。那由多说。电次的眼睛闪闪发光。我意识到她的品味也开始变得很糟糕。我说，就买今天我们逛商场看见的那双，亮晶晶的。

    那由多点点头，露出了尝到奶油的猫咪的表情。我们平躺在床上，我睡最里面，电次在最外面。那由多的双手放在小腹，神色平静，姿态雅致。我说晚安。

    晚安。电次回我。那由多不爱说晚安。她本身也不爱礼貌。

    神说，你要满足她的愿望。我死了五次还是六次，但我知道玛奇玛一定偷偷咬了我的草莓冰淇淋。因为我拿给她的是奶油原味，她的血却一股子发腻的草莓味。我说我□□，你又干这种事！我躺在她的怀里，她的膝盖下是一片废墟。没办法。玛奇玛回应我，这是没办法的。

    有时候我怀疑玛奇玛爱我爱得要死，后来我大彻大悟她只是讨厌我讨厌得要死。玛奇玛抱着电锯的心脏，我站在离她不远处，她动动鼻子就知道我在她面前。于是玛奇玛笑起来，问我晚饭吃什么，我张开手臂作出迎接她的姿势，她走过来。

    玛奇玛的血果然还是普通的腥味。她裂开，从胸口开始，眼睛看着我。电次有些喘气。我们两个一身玛奇玛的血，我说真的要那样做吗。电次说或许行。我说我没处理过人肉。电次说我也没吃过玛奇玛。

    那由多又钻到了我的手臂底下。她抬起头，亲了一下我的下巴，又亲了一下我的嘴唇。我睁开眼，视线想必是有些绝望的，但她已经把头埋进我的胸口。

    怎么办电次，我不想再做生姜炒肉和炸肉丸了。电次迷迷瞪瞪看我嘴巴张张合合，也靠过来舔了一下。我的眼神更加绝望，非常想打一些什么东西泄愤。但小女孩的身体揉在我的怀里，电次身上一股甜腻腻的橙花味，一点腥味。

    早点睡，明天还要去上学。男高中生点点头，很乖地把眼睛闭上。神说你要度我为完人。看看他妈得说的什么垃圾话。电次把手伸过来，揽过我的后肩。我们像两片吐司面包，中间夹着草莓果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