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
拆掉她的发圈，长发散下，铺在他身上。
兔子有一道裂痕，明显是摔的。
戴在头上的东西，被摔成这样，人会怎么样……不由得就去乱想，她是又受了什么折磨。
“怎么坏了？”他压抑住情绪。
菲沁抬手接过来放到一边，重新趴回去，声音也被挤压的不太清楚：“没事，不小心掉地上，就成这样了，不要了。”
秦斯诺双手搂住她往上提了一下，翻身覆过来，把她压在身下。
菲沁一急，忙抬手抵住他：“干什么？不是说话的吗？”
这里是客房，刚才还说要给爸爸住，怎么能……
手被扒开，秦斯诺吐出一句话：“想多了，只是姿势不太舒服，调整一下。”翻身躺平，一只手将她搂进怀里，“明天早上，还能看见你吗？”
菲沁心狠疼了一下，眼泪差点下来。
她仰脸，眼里是他好看精致的下颌，抱住他的腰：“能，我哪里都不去。”
头顶，秦斯诺松了一口气。
“对了，那个故事的后半段我知道了，讲给你听好不好？”
“洗耳恭听。”
“小鲛人在王宫里跟着王学了好多东西，学写字，学剑术，还学品酒，可他是鱼啊，不胜酒力，每次都喝醉，醉了就变原形，拿尾巴甩人，听说好多人都被他打过，王也没办法，于是特意命人去寻度数低又好喝的酒……”
“王斩了他的手，小鲛人很快就恢复了，王却内疚地病了两个月……”
“后来，王在山上开了一间月老庙，叫‘一线牵’，专门帮人牵红线。”
日日望着云海，以此寄托思念。
“人妖终归殊途，对吗？”秦斯诺的声音很轻，像梦里的呢喃，“你会永远年轻，我会老死。”
菲沁摇头，头发丝蹭过他的手臂：“不是的，不殊途。青玄和深蓝虽然不能相见，也一直都在一起不是吗？云画为了穗穗可以所向披靡，对抗自己的家族，看到他的决心，我才敢放心把穗穗交给他的，而我也可以这么做。”
“为了……”菲沁听出来，他似乎不太相信，“我？”
“不然还能有谁？将来等事情都结束了，我想变成人。”
“做人好吗？”秦斯诺蓦然一阵心酸。
她摇头：“其实不好，人很脆弱，动不动就生病，你看我们就不会……”吧啦了一堆，“你说是不是这样？”
“那还想做人？”秦斯诺笑，“还是好好做你的妖吧！”毕竟风雨不侵，磕了碰了连个印子都不会有。
“可是人间有你啊，我想和你一起，一直在一起。”菲沁温声，“变老了也没关系！将来孩子会长大，会离开，你变成老头子的时候，还有我。”
“不后悔吗？”
“不后悔。”
秦斯诺伸展开双臂，紧紧搂住她：“怎么突然嘴这么甜？偷吃什么了？？”
“吃蜜了！”菲沁对着他的脸猛亲了几口，“甜不甜？”
“甜，很甜。”秦斯诺眉开眼笑，“继续保持。”
“做妖吧，做你自己就好，是人是妖，对我来说都一样。”他又道，“再说妖不会老，有灵力可自保，不好吗？”
菲沁说好，又问他：“斯诺，你想过长生吗？”
他说没有。
“为什么？”
“做考古的人大概最清楚时间的魅力，长生很美，但是无尽的寿命会让时间失去价值，对于没有价值的东西，人往往就不会珍惜，我短短的几十年人生，虽然不长，每一天都是宝贵的，它会提醒我，我有多爱你，不吵架不纠结不浪费，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最合适的地方，认真活过就好。”又加了四个字，“和你一起。”
菲沁头埋在他怀里：“你也吃蜜了？能有多爱？”
“刚吃的，很甜。”秦斯诺回了一句，听到三个字。
我爱你。
“什么？”
菲沁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
“没听清，你说什么？”
她蹭蹭脸，又重复了一遍。
“还是没听清。”
“……”
菲沁忍不住了，趴在他耳朵边，大声吼起来：“我说我爱你啊！听见了没有？”
不像表白，像是宣战，下一秒要伸爪子挠人。
狗男人掏了掏耳朵：“聋了。”
再见吧，不爱了！她起身就想走，被一把捞了回来，比刚才抱的还要紧，只觉得快不能呼吸。
秦斯诺盯着菲沁的眼，满意地笑了：“我也爱你，到我生命结束那一天。”说着就要干些不可描述的事，美其名曰，“爱的表示，表示一下。”
听见了还装！还爱的表示？
菲沁再次按住了他的爪：“你们男人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这些东西？”
他臭不要脸：“别人不知道，我是，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跟你分开，我想跟你长在一起。”
她嘟囔：“那不成妖怪了？”
秦斯诺饶有兴趣地逗她：“你是什么？小妖怪？”
“大精小怪，我是妖精，人家不小。”
“……不小，很大。”
残存的一点理智让菲沁及时叫停：“换地方 ，不想在这里……”
战场换成了主卧。
沉入深海，墨蓝色渐浓，光线稀薄，只剩零零碎碎的星点浮在海面，小鱼调皮游过，鱼鳞轻蹭过脚腕皮肤，耳边听得鱼尾带动海面下静水流动的声音。
狐耳有节奏地晃啊晃。
反正尾巴是绝对不能给他看，换个方式勾引他好了。
狐狸嘛，可全身都是宝。
区区人类，好勾的很，这不就上钩了！
“……轻点……”
真轻了她又不满意，哼哼唧唧催促身上的人：“快点……”
秦斯诺：遵命，老婆大人。
反正明天周末。
很晚才恹恹睡过去，睡着之前菲沁还迷迷糊糊有一个账想算，为什么狐狸耳朵得到的吻比嘴巴多？不觉得亲一嘴狐狸毛扎得慌吗……
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质问他。
“你偏心了，更喜欢耳朵！”
秦斯诺侧躺在她身边，拨了拨她的狐狸耳：“都是你的，不偏心，其实狐狸尾巴也可以亲。”手伸到背后摸她尾巴根，“在哪里？”
尾巴不可以看！
菲沁忙躲，不给他摸。
不小心又蹭起了火，被他按住，秦斯诺给了一个不怎么公平的交换条件：“要么尾巴，要么你，选一个。”
她纤细手指轻挑起他下巴，媚声道：“我。”
闹了一会儿才放开。
时间已经临近上午九点，菲沁摊成了一片饼，在床上不想动，秦斯诺穿好衣服，转身又凑了过来，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菲菲，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
菲沁点头。
听到一个中式恐怖故事，迅速变了脸色，爬起来再也不敢躺。
家里有一个副教授的最大好处大概就是，他会提醒你，此时距离考试周还有半个月，而她已经好久没看书了。
达不到他的要求，日子会很难过。
绩点4，她要疯。
学习学习，小狐狸爱学习。
学习……学习，爱……学习。
学……不动了。
菲沁叨着笔，在桌子前老实地坐了一上午，秦斯诺在她面前晃过去晃过来，晃过来晃过去……
她眼珠跟着他转，一会儿拎着扫把，一会儿手里拎着她的衣服，一会儿拎着她昨晚带回来的气球，贱嗖嗖地过来瞅她一眼……
绝对是故意的！
副教授了不起，没有考试周了不起啊！
她全神贯注，不再理他。
余光看见他又腆着脸过来，一巴掌稳准狠直接拍了上去，正中目标。
解气了。
一声男人中气十足的惨叫传来：“陈菲沁！！！”
“有蚊子。”
秦斯诺：算你狠。
总算不过来晃了，开始看电视，还故意把声音放的老大。
“……”
是他让她学习，又一直打扰她学习，这个男人到底发什么神经？
菲沁抱着书滚进书房，锁上门。
终于静下来，她却看不进去了，开始担心外面的人。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将手头的一点快速处理完，她打开书房门，电视已经关了，秦斯诺立在阳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轻声叹气。
菲沁慢慢走过去。
他转身，冲她伸开手，菲沁投进去：“心情不好？”
“没人陪，孤独寂寞冷。”
马上六月了，冷个鬼！
“……”菲沁正色，“不是你说考试周，定的绩点那么高，不学习不行，到时候你又不高兴了。”
“到学校再学，到学校我就不烦你，你好好学，今天明天就先不学那么久了，好不好？”
菲沁陪他一起看外面的景。
耳边幽声不停：“到学校就别再去找不关紧的人了，多钻钻图书馆，跟你室友们看看书背背题，知道了吗？好好学习！”
不愧是做老师的，菲沁刚想说好，突然抓住了一点东西，所谓不关紧的人？学校里的话，指的是……屠焱吧！所以他其实是这个意思！
“你吃醋了，昨晚还说不是！”
秦斯诺低头看她：“他不介意你结婚，我介意。”
“你怕我跟他待久了会变心？”菲沁庆幸，他还不知道青玄的事，否则这醋劲怕是要把家给腌入味，“不会的。”
她连青玄都不答应，又怎么可能爱上其他人？但这些话没法说。
“我尽量，不让你看见。”
“……”
秦斯诺磨牙：“你给我再说一遍！”
菲沁趁机转移话题：“秦斯诺你敢凶我，你再凶一句我听听！”
然而没用，他立刻判定：“心虚了，说吧你是不是外边真有妖怪了？”
“没有没有，没有妖怪。”
秦斯诺脸色缓和了些，听到菲沁掰着手指头：“就是一只三千年的老鬼，长得可好看了，他说他要娶我……”
“陈菲沁！！！”
菲沁一条尾巴揽住面前男人的腰拉近：“可是我没有答应，我觉得，他没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