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快乐
去的时候还早。
眼看着菲沁跟秦斯诺牵手进来，眉眼间满是融洽笑意，陈寒心才算放松下来。
“小两口好着呢，所以让你别瞎担心！”蒋音低声说完，快步迎上来。
菲沁叫了人，身边秦斯诺也走上前打招呼：“爸，妈。”
陈寒微点头让他们进屋，目光落在了菲沁的背影上，缓缓仰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星，眼里有一丝寥落划过。
随即平复，无人察觉。
进屋发现还有客人，是一对衣着考究的老夫妻，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正看着他们，初时是惊讶，逐渐转化成了慈爱的笑容。
菲沁愣了，转向蒋音寻求帮助。
蒋音将他们两个往前推：“你们两个过来认人，这两位是爷爷奶奶。”
菲沁重新看向他们，挂上笑容，口齿清晰：“爷爷奶奶好。”
秦斯诺随她打招呼。
两位老人笑容愈盛，陈老夫人朝她伸手，菲沁便走了过去拉住，被拉坐到身边，细细地看，看了多半天才舍得放手。
秦斯诺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她乖巧被老太太捏来捏去，一直在笑。
心脏最深处无比柔软。
“回来了就好！”陈老夫人说了一句，“你姥姥把你养的不错！”
菲沁好奇：“奶奶认识我姥姥？”
以为不认识的，毕竟身份差别那么大。
“当然啦，你姥姥她可是个老狐狸精了，脾气爆着呢！”陈老夫人说话也没什么忌讳，在场的人都知道内情，也都没有在意，“说起来，我们也很多年没见了！”
菲沁微敛下眼睫，锁住难过，须臾片刻抬起来，眼神平和，说：“姥姥她最近在忙着种树，奶奶，改天你们一定会见的！”
老妇人笑的眯起了眼睛，在她手上拍了拍：“乖孩子！”
菲沁回到了秦斯诺身边，他揽住她，向在场的人致歉：“菲菲说要帮我找一本书，我们先上去看看。”说罢微微颔首示意，拉着她上楼。
身后，众人欣慰。
小夫妻俩感情可真好啊！
屋子里跟那天走时相比，没什么变化，只是有了一股空寂之感。
刚进屋，菲沁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秦斯诺眼前，是这个她住了快一个月的地方，虽然时间不久，但仍可看得出来，屋子是精心布置过的，像童话里写的小公主风，粉色床帘垂下，床上放着一个她喜欢的大毛绒玩具。
窗台上有花，是新鲜的梅枝，花朵正盛放，看来是刚换的。
家里的人都很爱她。
微微侧目，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果然听到了小狐狸抽鼻子的声音。
菲沁闷着头：“没事，我想我姥姥了。”
这个新年，她没有姥姥了。
秦斯诺抚着她的后脑，无比珍爱，温声安慰她：“菲菲，你会把他们都救回来，姥姥也会回来，信我，好不好？”
她在他怀里仰头，腮边一颗晶莹的眼泪滑下，在灯下反着彩光，喃喃问他，又像是自问：“会吗？我害怕，我怕我做不到，我太笨了！”
迎上他的肯定。
“你不笨，他们都会回来的！”
菲沁心里的不安少了些，这才注意到正被秦斯诺深深地搂着。他双臂自背后，将她又嵌进了他身体里。这让她觉得，她原本就是他的一部分。
“你先松开我吧！”菲沁平静下来，央求他，“万一有人看见呢！”
秦斯诺不放手：“你的房间，谁会来？”
这倒也是。
低下头凑近，她察觉某些意图，一下子歪头躲过：“不行，会被看出来！”
下面可都是长辈。
欲求不被满足的男人面色失落地放开她，垂下眼睛，怪可怜的。
他也不说话。
看他生气，菲沁又内疚了，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抠抠手指头，菲沁去拽拽他的袖子，挤出来几个字：“你……你亲吧……轻点，别给看出来……”
话是好话，也没错，只是总觉得她还在别扭。
秦斯诺转身，猛地一下将她抱住，菲沁吓了一跳，一动也不敢动。这是怎么了？气更大了？！就因为她说不要给看出来？她开始绞尽脑汁去想怎么哄才好。
亲亲也不行了，难道要……
秦斯诺低头，附在她耳边：“菲菲，你想亲我！”
菲沁：……
“这可是你邀请我的，回到家可千万别忘了，否则……”故意不说了，让她自己去乱想。
菲沁才反应过来，他又作弄她，现在成了她欲求不满了，追着他索吻。
坏人！坏男人！！
她说：“嗯……”
下楼去吃饭。
一大家子和和乐乐，菲沁不仅自己领了个红包，还给秦斯诺也争取到了一个。
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毕竟都结婚了，不是小孩子。
蒋音把他们两个的红包都按住，笑着说道：“菲菲这么多年都不在家，一回来就结婚了，我们欠你的红包可多着呢，你们两个小孩子，就安心收着！”
于是收下。
吃过饭稍坐了一会儿，就该回去了。告了别，秦斯诺和菲沁上车回自己家。
街上人来人往，街心公园人声鼎沸，这里跨年时会放烟花，菲沁想看。
秦斯诺淡定开车：“回家看，家里也能看！”
回家……
菲沁想起一些东西，觉得他就是在哄她回家，好干坏事。
进家门的时候，她跟在后面，故意跟他保持了几步距离，借口渴了跑进厨房找水喝，磨磨蹭蹭不想出去。
他一直在外面，没有过来。
放过她了？她却又自己不安了起来。
肯定生气了。
饮水机在外面，冰箱里只有冷水。她也不想喝，半晌后出来客厅，秦斯诺正在看电视，上面的人又唱又跳，特别欢乐。他早脱去了外套，半躺在沙发上，招手要她过来。
也就过来，坐下一起看电视。
菲沁在他身边，心思没在电视上，全都在他身上，瞅他总觉得他在压抑着，随时准备爆发出来。
她见过，他凶起来还挺吓人的。
身边的人眼神飘忽心神不定，秦斯诺全都注意到了，沉默着，探了身将果盘拿过来，里面是一些剥皮就可以吃的水果，和一些她喜欢的糖。
她刚才躲在厨房里，他没法进去洗，只能随便拿了些。
菲沁剥了个香蕉，目光转向电视。
耳边咿咿呀呀地唱着说着，时间晃到了十二点，午夜的钟声即将被敲响。而此时，阳台外骤然大亮，是无数的烟花飞向了天空，纷纷爆开。
菲沁大喜，想跑出去看，秦斯诺却不急不慢，也不动。他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让菲沁也没了心思。
干脆坐着，等光亮渐熄，谁都不开口。
“菲菲。”
菲沁转向他，是毅然决然，也是坦然：“你别生我的气，我……”她往前，想去亲他，秦斯诺脸色微变，后退避开。
她尴尬不已，干脆抓住他的袖子，心一横往前扑。
一根手指抵住了脑门，他语气清淡，质问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菲沁不再扑，坐了回来：“我只是不想让你生气。”
“就只是不想让我生气？”他勾出一抹笑，夹杂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失落和自嘲，“没有了？”
“？”她仰脸。
他便明白了，想来这个迟钝的脑子是想不到，直接提醒：“你不想让我生气，是不是因为你在意我？”
她点头。
“我不生气，你高兴吗？”
菲沁仔细想了想：“高兴。”
可以了。
“走，去看烟花。”秦斯诺拉她起来，一起来到阳台。
烟花爆亮的一瞬，菲沁的眼睛里映出了很多东西。
她近乎失神地看着远方。
身体被扳正，脸被一双手托住，秦斯诺望着她，随即她落入了一个深深的怀抱，那种让她感觉自己属于他的怀抱。温热的气息让她不由得闭上眼。
这种感觉，让小狐狸想睡觉。
放心地，好好睡一觉。
“困……”
“睡吧！”
于是她就这么趴在他怀里，漫天烟花下，真的睡着了。
街上，人流济济。
秦羽诺随着人流晃悠。
小秦总不想被人认出来，带了口罩，耳边是人群兴奋的倒数。
“快十二点了，五，四，三……”
秦羽诺的目光落在了一处。
前方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跟着一个陌生人。那是一个很清秀的年轻男人，看起来确实很年轻，大概还在上学或者刚毕业的模样，此刻站在夜空之下，安静仰头，而不远处，偷偷窥探的身影正是那只鸟。
所以这就是那个捉妖师。
长得确实还不错。
只是，人怎么能这么给自己找罪受？妖？妖也不太行。
在零点钟声敲响那一刻，他大步过去，揪住鸟耳朵将穗穗提了过来，对上他的眼睛，穗穗就认出来了，也不敢大声，怕引人注意，委屈巴巴地任他欺负。
到了稍远的地方，秦羽诺才松手，她耳朵都被揪成了红色。
“……”
都被他提溜过来了，还在歪着脖子往那边看，而那个人已经往远处走了。
“别看了！”他没好气，把她脑袋扳正，“人都走了！光看有什么用？追上去呗！”
她不敢。
妖靠近十米之内，捉妖师必有察觉。到时候他就不是那个清秀少年，而是要她命的敌人。
头顶上是噼噼啪啪的烟花，穗穗不舍地收回目光，却在突然间注意到了空中的璀璨，惊喜不已。
果然是只傻鸟。
一只手落在头上，故意去揉她的脑袋，还不让她挣脱。
小秦总骄矜：“喂，傻鸟，新年快乐。”
穗穗注视他：“讨厌鬼。”
“跟我这个讨厌鬼，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想了一下人类的祝福，盈出笑意，说道：“新年快乐，希望你财源广进，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