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隐秘的痛
“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般出现这种话的场合很有讲究，侦探题材基本上就是明示这个人要领盒饭了，并且这个人家庭美满，他的故去会把故事推向另一个高潮。
灵异题材说这个是他马上要变身了，并且要把对方变成和他一样的鬼怪，达成男鬼缠身成就，中间可以搞一些人鬼情未了，或者生死离别的超虐be。
正经言情的话……这个人绝对是白月光没跑了，不管是男主的还是女主的，只要这个人一出场其他人都不在选项范围内。
所以景元在说完很有flag的话之后，李观雪一直很有紧张感，从固定物资到燃料注入，她甚至都怀疑出门会碰到袭击。回溯就在手里捏着，怕一错开眼就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景元不是很理解这种行为，干脆请她去找莎莉娅玩。
“你是认真的吗？”李观雪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被塞进手里的小零食。
“是。”
“这和家长被扰烦了，让孩子带着零食去找小朋友玩有什么区别？”
有，并且区别很大。
小时候的自己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已经不太记得了，只是对于观雪猫猫他总是想要更怜爱一些。
她还小呢，小心又珍重的对待自己的感情，会因为担心承诺无法达成而感到惴惴不安。
这个时候是真的很想把她变小捧在手心里，然后做一只精巧华美的玩具屋，让她无忧无虑生活在里面。
接触的一切都是自己给予，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但是那样太残忍了，和玩物有什么区别？那个时候说不定反而她会厌恶自己，温柔稳重的皮囊之下是陈腐又肮脏的心……
如果她对自己露出讨厌的表情，自己一定很难过，同时要笼子多加几把锁，好防止她逃出来。
所以景元亲昵地给了一个脸颊贴贴，帮她把手里的小零食放正：
“若是说把你当孩子，那我未免也太过于禽兽，这句承诺我定会完成，活着完成，所以不要为了没有定数的未来害怕，去找你的小朋友玩，喝喝茶，聊聊天，一切有我。”
“qaq”
李观雪眼泪汪汪，还在感叹景元怎么这么好哇———好到不存在的器官隐隐作痛，同时喟叹自己这辈子就是吃温柔的人设，白毛加温柔，命都给你！！
安慰好感到不安的猫猫，又亲自把人送到莎莉娅妈妈的店里，景元转身回到飞船，拉开房间最深处的抽屉。
里面放的东西简单过头，甚至会让人觉得里边放了一堆破烂。
被砸开的石头、一些银屑、符纸、和粉末状的朱砂。
几本边角泛黄发毛的书籍，就是内容的全部，和这个被布置整齐的房间格格不入。
都当了几百年将军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什么奇奇怪怪的术式，就像是「虚陵」的所在位置，想到这里他垂下眼睛，师傅…白珩、应星、还有丹枫……这些在他人生中最占据最快乐的时光的人。
他的故事没办法与现在经历的一切牵扯，能做到这一步本就是扰乱了过去命定之路，未来如何他也不知…
目前的信息真的足够与「虚陵」做交易吗？这是交易还是羊入虎口…他抽出其中一本书，坐在棋盘前，落下第一子。
原计划是去寻找博识会，这样的旅途虽然曲折胜在稳妥，若是通过仙舟联盟……
棋盘上的黑白两子忽然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如果不是景元的手撤回迅速，想必现在指尖已经被夹在中间了。
“磁铁？”
里面什么时候混进去了磁铁。
景元放下书，把那两子挑出来使了些力道拨开。
他发现这两枚棋子与旁的重量没有什么分别，手感色泽都一模一样，只是每一个旁边都带些隐秘的杂色，想必是方便作弊的时候认出吧。
“……有搞小动作的时间，不如多看几本书。”
他有些好笑，但仔细想想漫漫旅途也没什么不好，这样的能力放在她身上自己居然要惊忧到直接找上虚陵仙舟……
是太过担心了吧，不管平日里如何相处，但凡稍微有些风吹草动总是不由思虑过度，想想经历过的各种事情，和普通失联相比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可是倏忽之乱她不在，建木苏生她也不在，那么自己现在是不是同以往一般还被困在当时的恶地之中？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才是幻境？
聪明人总是有一百种方法让自己走进死胡同，尽管他会有一百零一种解法，却依旧很难让自己从蛛丝马迹中脱身。
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都会让他自己揣摩很久，因为那些表情动作中蕴含着相当大量的信息，喜欢他、讨厌他、赞同他的想法、不赞同他的想法、有其他的想法。
总是扰人思绪，令人头痛，喜欢闭目养神不外乎是需要安静来思考，好像每一步都算数，每一步都要看到反馈才落下另一只脚。
所以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幻觉没办法醒来呢？
“观雪……”下意识喊出口的名字并没有回应，连小动物跑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仿佛外界的一切车水马龙都与他无关。
景元不自觉握拳……掌心之中的磁铁棋子却在这次狠狠的夹住了肉。
疼痛细密又尖锐，也来的突然，他轻笑着检讨自己思虑过度，没有松手反而捏住棋子压得更狠……
痛吧，痛才活着。
————
“所以真的就简单伪装了一下？”
“嗯嗯，当然是真的，好像根本不怕被拍到，毕竟这里很偏远嘛。”
“哇，没想到宇宙大明星会这么大胆啊！”
“还有更离谱的——”
正在悄悄讲的小话被打断，莎莉娅妈妈推开牛仔门送来水果的同时告诉李观雪景元来了。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吧…
看过时钟发现他早到了一个小时左右，身材丰腴的莎莉娅妈妈说他没有选择进店等待，只是带着外套去了街角的书店。
还说要不是自己眼睛好使还会把他放过去呢。
好吧，或许是整理好东西提前出门溜达来了。
毕竟手不离卷的人嘛。
这样想着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继续聊天。
直到天色渐暗，莎莉娅把她送出门还调侃一下什么结婚请发一张请柬给她。
“有点远，不过我得努努力娶他，那个时候一定给你发！”
反正景元不知道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李观雪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甚至跃跃欲试打算再来点刺激的，只不过正准备开口就看到景元带着外套走来了。
她只能非常遗憾的闭嘴，乖乖巧巧的凑上去。假装自己没想说奇怪的话。
双方家长交接完非常客气的互相道别，咪咪才晃晃睡醒的脑袋，跟了上去，她们下午的聊天简直就是催眠曲，窸窸窣窣还有食物的味道，雪团吃饱了早早跑去找景元，咪咪懒得动就睡在脚下。
时不时还能伸出翅膀制造一点羽毛垃圾。
“眼下心情是不是好了很多？”
“嗯，非常有用！”
不光不焦虑了，甚至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能胜任宇宙狗仔队的工作。
他轻轻捏了一下观雪的脸，不自觉又伸出拇指摩挲几下，最后递给她外套。
“有些凉了。”
“啊？凉吗？”
这和以前的温度比没差别啊。
“生病怎么办。”
“好吧。”
这短短的一段路没办法说完很多事，直到关闭舱门她还意犹未尽，像个尾巴坠在后面嘀嘀咕咕当了一把合格的八卦搬运者。
景元又伸手过来，李观雪不明所以，先放了一只手上去，见他没反应又把脸伸了过去，软软的脸颊肉捏上去手感非常棒，他也只是叹了口气：“外套，进屋就要脱下来。”
“你好像妈妈哦。”
然后迅速逃离现场，外套被甩在椅子上七扭八歪，景元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先前说小孩他当做现实的差距，如今又被喊妈妈是真的要她教训才行。
只是时间、要选好，不能太早，不能太晚，要恰到好处，没办法逃离，下手也不能太重，重了会哭，轻了得不到教训。
他不自觉按了按下午被夹痛的位置轻松地笑了出来。
“嗯，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