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赵小可低头收拾东西，假装没听见，脸却不自觉红了起来，嘴角挂着一个浅浅的笑。
奇诺说这话的时候，只当作玩笑，但赵小可泛红的耳朵让他莫名不舒服。
红发来了兴致，他刚想问赵小可，旁边的虎子拉住他，对奇诺说：“奇哥，既然是老大的人，咱带上她吧。”
“老大的人”这四个字让奇诺更不舒服了，他没说话，大步走开。
走出健身房，迎面扑来冷暖交替的海风，4月初的上海，迎来一场倒春寒，说冬不冬说春不春，奇诺的卫衣过于单薄，健身房里的汗水遇风，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赵小可匆匆赶上他，为他披上一件黑色风衣。
奇诺裹紧衣服，还是觉得有点冷。他看了眼赵小可，吸了下鼻子，然后恶作剧将她外套上的帽子掀她头上，又双手用力拽起帽边的两根抽绳，把她的头勒紧在帽子里。
旁边的红发和虎子惊讶的互看了一眼，空气里颇有狗血的味道。诧异之余，又不禁对赵小可暗暗竖起大拇指，以她掉进人堆认不出来的长相，竟然同时搞了俩花花大少？这绝对不是一般人。
“小妹怎么称呼？”虎子问。
“我叫赵小可，王总公司实习生，兼职奇诺跟班的工作。”赵小可谨慎地交代自己身份。
“哈哈哈，兼职跟班，有意思。”红发笑道：“我叫徐子峰，自己人叫串串哥就行，那是赵沪，叫他虎子就行。”
赵小可不多话，只是点点头。
四人慢悠悠地在街道上走着，红发小哥顺理成章地提出他的正事：“上次酒吧闹事，赔了不少。”
“不少是多少？”奇诺侧头问。他干瘦的身子微微佝偻，他双手抱胸，好像不这样会被风吹走一样。
“你不知道？哦，对…”红发小哥伸着手指，求助般转头看向赵小可，赵小可不明所以地摇摇头。他又将头转回来：“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也没多少。重点不是钱，是这件事情。”
奇诺耸耸肩，多少确实无所谓，反正当时喝多了，先找事的是自己，现在他答应改造赵小可都已经值50万了，还要咋样，又不是赔不起。
红发小哥接着说：“这事出来，我老爹气坏了。他找人提点了那家店长，说他太张狂，那种情况下拉着老大还钱，一点眼力价没有。”
“没你爹狂！”奇诺撤嘴。
“不是这意思，奇哥，我爹说了，我不能这么混下去，要给我找点事做。所以，他要我们开间酒吧……”
“原话是：‘你们那么能耐，有本事自己开酒吧，喝喝喝！喝死你们！’”后面的虎子模仿地惟妙惟肖。
“你也在”奇诺转头问虎子。
“徐叔跟我爸一起骂的我们。”虎子说。
“所以，你们要合伙开酒吧？认真的？王胖子知不知道？”
“老大说这事可行，已经着手帮我们做了市场调查。”
“嗯……那你们现在找我几个意思”奇诺淡淡反问，语气轻飘飘地，但了解他的人已经察觉出，他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虎子赶忙开口：“奇哥，这个我们本来也没打算干，我爸跟徐叔说这事的时候，老大也在，他们商量好了，我们也是赶鸭子上架，被安排的”
“奇诺，奇哥，别生气嘛，”红发串串附和：“这不是想请你当首席顾问嘛，我们两个大老粗，品味怎么能比得上你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人，是不”
“合着只是花钱雇我？”
“奇哥，不，大哥、祖宗，开酒吧哎，我们拉你入股，你妈知道了不是要劈了我们。”徐串串继续哄。
“呵呵，要真这样就好了，可能吗”奇诺冷冷的问。
赵小可从没见过这种表情的奇诺，比面无表情更狠辣更绝望。
徐串串和虎子不敢说话，周围的空气逐渐冷凝。
赵小可指着旁边一家小小的火锅店，转移话题：“我们吃火锅行吗？这家店看起来不错，外面真冷，咱们进去暖和暖和。”
串串和虎子顺着台阶把奇诺拉到店里。
在小包间落座后，赵小可故意傻傻地问：“你们要花多少钱雇他啊。”
“赵小可！”奇诺怒吼，黑眸圆睁，眼底划过凌厉，转瞬又是瞳孔微缩，眼角生出腾腾氤氲，仿佛是赵小可的话刺伤了他，他的样子是既怪她多嘴，又是像孩子般满腹委屈。
‘她知不知道别人都有父母肯花心思铺路，知不知道自己是被流放到这里没人管没人问，知不知道自己眼下被孤立的处境别人闹事都有人回应，但他没有，只有他没有！’
他可以肯定他哪怕明天喝死在酒吧，他母亲都不会浪费时间多看一眼新闻！
愚蠢的赵小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当什么和事佬！
可是
这个时候，除了赵小可还站在他这边，还有谁呢？
赵小可睁大漂亮又无辜的眼睛忐忑地看着他，眼神溢满小心翼翼地疼惜，像姐姐、像圣母画里的母亲。他的愤懑与难过被赵小可的眼神浸湿，心中无名的怒火渐渐平息。
过了好一会，赵小可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声音微微颤抖：“先听听看给多少钱，少得话就推掉。”
还好是站在他的角度说话。
但他还是用力甩开赵小可，厌恶地擦擦袖子：“你懂什么，滚一边去。”
赵小可却置若罔闻，胆子也大了起来，她伸出指头戳了戳他：“所以，你又在生气吗？”
“我哪有？”奇诺继续吼，但语气明显弱了很多。
“好好，没有没有，先吃点东西，我去要点小菜。”赵小可逃开。
狭小的空间略微尴尬，奇诺烦躁极了，什么叫“又生气？”该死的赵小可，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前面还坐了两位吃瓜小弟，他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只好战术性喝了口水，假装漫不经心开口：“多少钱？”
“100万。”虎子和串串立马应上。他们在心里啧啧称奇，要知道，他们看到奇诺会正常穿男人的衣服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现在又亲眼目睹他从阴冷、暴怒中快速降温，这短短一个月的变化，实属奇迹。
“这么多！”未走远地赵小可从门外伸出头，呼出乡巴佬式惊讶。
“不多不多，能请奇哥出山，这点钱算什么！”红发串串回头说。
“就是，外面人花这个钱怎么敢打扰奇哥，就我俩脸皮厚。”虎子帮腔。
“呵呵。”奇诺冷笑：“别拍马屁了，我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你们老爹肯定没有预算放我身上，是不是王胖子的主意？”
红发和虎子挠头笑了。
这一百万还是关于赵小可的赌约，一半是王佳辰承诺事成后给奇诺的，还有一半红发和虎子个自出资25万，其实跟酒吧没有半点关系。他们这样合伙，不过是因为王加辰开了口，再给奇诺找点事做，这事虽然烧钱，但效果明显。
赵小可看向奇诺，酸酸低语：“100万呐！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钱。”
“呵呵！”奇诺轻笑，眼底的怨气被丝丝自得取代。
赵小可见状，又说：“哎，奇诺，上次你去公司穿的衣服不是准备参赛的吗？设计的那么好看，错过了参赛太可惜了。要不这次就试试吧。”
“大赛没参加吗？”串串见气氛缓和，凑上来问。
赵小可留意奇诺脸色转阴，埋怨：“还不都是你们打架，害奇诺受伤，错过了比赛时间。”
“哎”串串刚想反驳，被虎子按下，他接着赵小可的话说：“都是我们不对，耽误了奇哥大事。这酒店设计的事，价格奇哥您随便开，就当给你赔罪。”
“我随便开你们给得起吗？搞笑。”奇诺挑挑眉：“罢了，答应你们了。”
“好耶！奇哥够义气！”串串为奇诺倒上服务员递过来的酒。融洽的气氛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