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之前谁说只要我喊一声想见就能见的？”
“现在又是谁跑得找不着人的？”
“边烁你骗我。”
“嘴上说的多好听，到头来伤的还是我的心qaq。”
看着聊天界面那一连串的撒泼打滚表情包，以及那颠倒黑白的指责，边烁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过完年就回去。”
“可是过完年还有好久啊！”时燃接着抱怨道，“从小年一直到元宵都算春节，你打算卡着最后一天回来吗？”
其实时燃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跟人撒娇。
一中的假期从一月中就开始放了，小年之前，时燃还能以一起学习的理由天天去嚯嚯边烁，但当他忽然知道边烁老家的习俗，匆匆跑去联系人的时候，边烁已经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因为边越青的工作要到年底结束，但小年每家都得有人能主持，他的独子边烁就得替父亲回去打点过年要准备的东西。
时燃以前最喜欢的就是热闹，这还是他头一次觉得，过年真的好麻烦啊。
看着面前没什么精神的人，江素迟敲了敲桌子：“哎哎哎，那边那谁，别忘了你过来做什么的了。”
“过来学习——”时燃拖长语调，又在桌上趴了一会，才懒懒散散坐直，“你要给人补习不能去找初中生吗？非得来嚯嚯我们？”
“我也没找你，”江素迟翻了个白眼，偏头看向旁边奋笔疾书的贺随，“你就是个顺带的。”
时燃也跟着看过去。
谁也没想到，当初嘴上说着大好青春行乐须及早的人也开始努力学习了。
期末考考完那天，贺随突然苦哈哈地拽住时燃，拜托他帮忙补课。
“我这次考的这么糟心，要是我妈知道肯定会揍死我。”贺随愁眉苦脸道，“因为我一直没啥进步，我爸已经在计划我出国的事了，但是我不想走，燃哥，还有救的对吧？”
国内比较有含金量的商学院，都是在顶尖大学里，公平公正靠成绩说话，但国外不一样，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事。
而贺随他家最不缺的就是金钱。
看着贺随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时燃也懵了：“你求我有什么用啊？我自己也在想办法补上去呢。”
随后，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以及听说江素迟打算寒假做点兼职，两人就找上了他。
思及此，对上时燃玩味的眼神，江素迟微微挪开了一点视线：“我才不是因为金钱屈服的。”
“我只不过是为未来提前做打算罢了。”
时燃坏笑：“什么打算，因为出柜被迫断掉经济来源所以只能自力更生嘛？”
被戳中了小心思的江素迟：“……”
这确实是他爹妈干得出来的事。
虽然被他哥那么闹一闹，两位家长多少对同性恋这个群体有一定的抗压能力了，但江素迟还是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最坏也不过赶出家门，他还要上学呢。
见时燃笑得幸灾乐祸，江素迟很不客气地补了一刀：“别笑我了，想想你自己吧，你觉得跟苏阿姨出柜能轻松到哪里去吗？”
时燃的笑意戛然而止。
他妈……何止不会同意，要真不认这个儿子了，他甚至连求生本领都没有。
更凸显了未雨绸缪的重要性。
两人互相打击完，大眼瞪着小眼，都觉得有些牙疼，随即把这份哀怨的情绪转向了直男贺随。
本来专心埋头题海的贺随忽觉背后一凉，抬头恰好就对上了面前两人灼灼的目光。
他打了个寒噤，“不是说……先做一个小时的题吗……时间还没到吧？”
他们没说什么，只是对着他同时叹了口气，随即转回去各自做各自的事了。
贺随：“……”
他做错什么了要被这样对待！
反正写作业已经被打断了，贺随索性休息一会，他放下笔凑上来问：“时燃，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天知道怎么突然不公开排名了，还好我名次跟上回差不多，我妈就没骂我，你的呢？”
“还好。”时燃把老王发来的成绩单截图展示给贺随看，“年级一百八。”
“好厉害！”贺随感叹道，“一个学期就爬进前两百了，牛啊！”
一中的年级前两百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重点是稳稳当当了。
时燃被他逗笑：“我是占了便宜还有点底子，高一学的东西简单所以补得快，你这学期也没多认真学，比我爬上去要难得多呢。”
说完，他拍了拍贺随的肩：“加油吧。”
虽然时燃这么说了，但是活生生的成功例子摆在面前，贺随顿时有了干劲，他继续回去刷题，时燃也打算调转目光回到了手头的试题上，正好转过头，他突然发现江素迟在盯着自己看。
时燃表达疑惑，就听江素迟出声道：“时燃，你有想过以后上什么大学吗？”
“我吗？”
他还真没认真想过。
时燃不是那种有规划有毅力的人，比起照着目标一步一步来，他要更加随心所欲，若没有人盯着看着，可能到时候根据分数随便填几个不讨厌的就了事了，分到哪里算哪里。
而他身边这些人似乎都有明确的努力方向，边烁之前说自己的目标是明华政法，只要成绩稳定基本上是板上钉钉，而像江素迟和韩煜然，毫无疑问会选择国内理工科第一的平津大学，就连贺随，也是确定了要上商学院学经济。
“虽然高中才过一半，但你该有一个职业方向了。”江素迟的语气很平缓，慢慢引导着时燃思索，“你要想清楚，大学是个很重要的过渡阶段，你要是选的好，以后方方面面都会轻松很多，你以后的路也会好走的多。”
“我觉得你是有想法的，对吗？”
时燃没回话。
他确实有一点模糊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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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忙了好久的边烁终于腾出时间给时燃打了个视频通话。
看着那端黑乎乎还夹着一些微弱亮点不断晃动的画面，以及背景里噪杂混乱的声响，时燃还以为是自己网络不好，于是他起身在房间里找了好几个位置，直到听见边烁的笑声伴着电流音传了过来：“别跑了，看得见。”
“啊，”时燃停下动作，就着原地趴上了床，“你在外面？”
“嗯，刚从表姑家回来。”
虽然看不清画面，但是脚步声渐渐明晰了起来，时燃猜测道：“你刚才是走在草地上吗？”
“田间小路，”边烁顺口接了一句，“有机会我可以带你来玩。”
“好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一些闲话，明明很无聊，但能听见对方的声音叫人格外安心。直到传来一声铁门被移动的声响，时燃眼前的画面才亮了起来。
“我到了。”
边烁摁亮了大门处的电灯笼，白中映红的光把他的脸照了个全，只不过这倒霉催的视频通话画质有些糊，虚化了五官的棱角，倒是也有点异样的美感。
进了院子里，边烁陆续又跟几人打过招呼，足见他老家是真的人多，一路走来走去，他终于进了一个亮堂的房间，里面明亮又接近城市现代化的背景把时燃的思绪拉回：“这是你房间吗？”
“算是吧，这边只有我爸妈的房间，我现在在的是我堂哥的旧卧室。”边烁顿了一下，补充道解释，“他工作忙，好几年没回来了。”
其实边越青跟边烁也只在过年回去一段时间。
话题到这忽然就卡住了，两人互相这么看着，一语不发，但是并不觉得尴尬或别的什么，好半晌，时燃才笑着开口：“我们这样好傻啊。”
“我在等你说话。”
“可是我也不知道聊什么哎。”
“那挂了？”
“不要！”
时燃把边烁的话当了真，急匆匆拦住，直到看见人坏笑的表情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当即气呼呼道：“你之前明明答应小爸说不会再欺负我了！”
“现在他又不在。”
可恶的家伙！
拉扯一阵也没个结果，时燃不想跟他掰扯下去，只能找点别的话题来聊，他不自觉开始晃腿，脑子里想着的还是白天的事：“边烁，你成绩也该出来了吧，这次考了多少？”
“年级第三，六百九十一。”
听见他的分数，时燃狠狠吸了一口气。
据他所知，这是边烁目前以来成绩最好的一次。
“那你这回是不是你们班第一啦！”
“实验班的话，确实是。”边烁的语气倒没什么喜悦，好像是件多正常的事一样，“这次考试简单，只要不犯低级错误分数普遍过高。”
时燃：“……”
“只有你们这种七百左右的变态才会觉得三道导数大题的考试简单好不好！”
“但你还是考了六百三，比上次高很多。”边烁顺着给他撸毛，“进步很大啊，时小燃同学。”
听见边烁微微上扬说不清是调侃还是哄人的语气，时燃直接撇开手机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一个人平常正经得要命，却突然给你起些莫名其妙的昵称……也太犯规了吧……
“时燃？怎么了？”
“没事没事！”时燃重新立起手机，但是怕自己又有什么过于明显的反应，他只露出了半张脸，埋在被子下的声音也闷闷的，“你继续说！”
“话题是你带的，我说什么？”边烁觉得好笑，“听我继续夸你吗？”
时燃又缩了缩脖子，那点小小的声音才一个字一个字蹦了过去。
“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现在不太方便。”边烁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十点了。”
时燃没听懂：“啊？”
“夸你的话，可能一直到天亮都说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