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肠
“能干什么?你没看到吗?”许幼安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散发着森然的杀气,“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你!你又勾引我的祁琛,你个不要脸的!”陆芝月咬牙切齿地指着她,脸涨得通红。
她在那边急的跳脚,仿佛下一秒就要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许幼安皮笑肉不笑地凝视着她,然后慢慢向她走来,嘴里吐槽道:“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吧?等你伤好了要不要我把你送进精神病院里呆一呆。”
陆芝月气得伸出手就要掐她脖子,许幼安一把钳制住她,然后用力把她推开,差点把她甩到地上,做完之后,许幼安还不忘嫌弃地拍拍手。
“你”陆芝月死死盯着许幼安,但不敢再上前对她动手,只能委屈地去祁琛那边哭诉,“阿琛,她欺负我。”
许幼安拉住她,又把她推到墙边上,眼神里又冷了几分,她警告道,“离我男朋友远点。”
走廊里过路的行人都好奇地朝他们那边观望。
许幼安嫌烦,不想要跟这个人在有过多纠缠,她拉起旁边的祁琛,嘴上微微上扬,带着不屑与宣誓主权的意味:
“祁琛都跟我说了,是你自己要站在马路中央求死的,不是你救了祁琛,而是你活该被撞,不要道德绑了。算我们可怜你医药费和营养费用我们出了,如果你再来骚扰我们,你就不是去警察局喝茶这么简单了。你自重一点吧,别把自己的后半生就这样堵死了。”
许幼安义正言辞,陆芝月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走吧,甭管她,就是死了也不管我们的事,自作自受。”许幼安拉着他走。
“真没事吗?”祁琛乖乖走在他后面,但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许幼安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真没事,我知道你顾虑什么,虽然她会发疯造谣,但是这是法治社会,不会让她一直作威作福的。”
“嗯”
“祁琛,我感觉你变了。嗯”许幼安想了想,“变得优柔寡断了一些,原来你是有仇必报的,现在我感觉你收敛了许多。”
原来的血气方刚,谁要是敢欺负他或者他的亲人朋友,他直接加倍还回去。
祁琛抱歉地抓了抓头,“原来我太冲动,但我现在有学业了,有你了,我就想有些事情能理智的去解决,但感情上的事情,我好像解决得有点糟糕。”
许幼安拍了拍他脑袋,赞同地说道:“是有点,要不是我找到你,你不知道还有和她怎么纠葛不清呢?所以以后你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找我。”
祁琛眼尾泛红地点点头,心中酸涩。
落日将最后一缕光辉赠给了大地,倦鸟也归了林。
“走。”
祁琛跟她十指相扣,问:“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许幼安佯装愠怒,“中午放我鸽子,晚上不得补回来,怎么?真的节外生枝,不想跟我过二人世界了?”
“想!想!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都在想你,我真的特别想见你”
“多想?我看不出来。”许幼安嘴角微微上扬,笑容甘甜,弯弯的柳叶眉充满着柔情。
祁琛贴着她,整个人差点要像考拉一样挂在她身上。
“特别特别想,想一辈子跟你不分开。”
“那怎么对我表示?”
“我未来的老婆大人,你想让我做什么,小的就做什么,以后永远服从命令!”
许幼安笑得更明媚了,“嗯,小琛子嘴挺甜,本宫原谅你了。”
“希望我们以后能越来越好,不会再有羁绊。”
夕阳终于落幕了。
天黑了。
—
晚上九点,操场已经零零散散的没有几个人了。
何晓桐坐在操场的一个角落,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远方,眼神空洞,尽是落寞。
晚风刮过她的脸颊,带着夜里幽幽的凉意。
“呦,这不是何同学吗?好巧啊,怎么一个人傻坐这里?”施浩然吹着口哨,一副悠闲地走过来。
何晓桐没有理他,依然一动不动地发着呆。如果按照以前,施浩然一靠近她,两个人准拌起嘴来。
施浩然别过脑袋瞧着她,昏黄的灯光下,他看到何晓桐眼睛泛红,
“怎么哭啦?是不是演练的时候又被老师骂了?我就说你笨笨的你还不承认。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哭呢,还挺新奇,我记得何某人还说过,自己非常强,肯定不会哭的。”
何晓桐依然没有开口怼施浩然,只是擤了一下鼻涕,抹了一把眼角积累的泪珠,然后继续眺望远方。
施浩然慢慢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跟她二年高中同学,他还是了解这个女孩的,天生的乐观派,不管是考班上倒数还是被老师拉出去批判,她总是笑嘻嘻不会放在心上,处理人际关系也从不会内耗。
他也跟着她坐在了旁边,随着她的目光一起眺望远方,不远处就是国家的边界线了,边界线的另一边的国家总是动荡不安。
“将来我们是要保家卫国,是当大英雄的,有泪不可轻弹,快擦擦。”施浩然递了两张餐巾纸给她。
她咬着嘴唇,不太情愿地接下了,可是当纸巾接触到眼角的那一刻,眼泪无法抑制地涌出,擦都来不及擦了。
“只是”她抽噎道,“外面风大,吹得我眼睛有点疼而已。”
“哦,行吧,我信了。”施浩然难得这么温柔的说话。
“你呢?为什么在这里。”
施浩然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张望着天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在操场散步啊,散着散着不就看见你了。”
“九点多了,你散步时间还挺独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晚上做贼。”
“看来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嘛,还知道损我呢。”
其它同学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不一会操场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施浩然也不急,坐在旁边静静的陪着她。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我不应该考警校,也不配做缉毒警。”
“啊”
施浩然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不太相信平日里胸有成竹的何晓桐能是这样消极的态度,这不是她一贯的风格。
“你心里肯定觉得我没用对不对,你肯定嘲笑我一万遍了。”
他赶紧澄清:“我可没这么认为。”
何晓桐抬头仰望,看到黑夜里有一颗耀眼的星星,在她看向它那一刻时,星星突然还亮了一下。
“爸爸”她突然喃喃道,心控制不住地颤抖,泪光在月辉下闪烁。
按照平时,施浩然可能会没心没肺地“哎”一声,但此刻,他深知情况特殊。
他犹豫地伸出手,在空中停了三秒后,便将手落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她。
他想安抚她。
何晓桐的父亲就是一名缉毒警,在一次边境出行任务时,为保护战友,不幸被毒贩的手枪打中心脏,失血过多,英勇牺牲,那一年何晓桐才十二岁,至此她永远失去双亲。
也是那一年,她暗暗发誓,她要重启父亲警号,为父亲报仇。
“叔叔要是看到自己的女儿在这里哭,他肯定心疼得直跺脚。”
“可是”何晓桐已经拼命忍住不哭,但眼泪依然在她眼眶里打转,“我对不起我爸,我爸的女儿太废了,别说报仇了,连警察都当不了。”
“叔叔要是知道你有这个心,心里指不定有多骄傲呢,天下的父母大多指望着儿女平安,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施浩然又从开袋里拿出手帕纸,抽出一张亲自给她擦起眼泪。
何晓桐有些别扭,但没有阻止他,任由他在自己脸上抹。
“再不擦掉就快能吹泡泡了,擤一擤。”施浩然又拿出一张纸,盖住她的鼻子。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此时的何晓桐还是乖乖照做了。
快要到晚上十点,外面的温度又降了一点,施浩然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要不你先走吧,快要门禁了。”何晓桐声音哽咽道。
施浩然摇摇头,半开玩笑道:“那你就在外面露宿一晚了?我可不要,要我一个人走了,别其他无心的同学看到,还以为我是一个在外面欺负女孩,然后抛下她独自离开的渣男呢。”
“嘁,难道你没欺负过我?”
“走,外面风大,等会再冻感冒了,我口袋里可没纸了。”施浩然想拉她起来。
何晓桐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轻轻应了一声,支撑着施浩然的手臂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
两个人并排走在寂静的校园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喷泉边。
旁边有一个标牌,上面写着校训:“至诚至公,忠勇铸魂。”
“何晓桐。”施浩然盯着她地下的影子,突然喊她,“我希望你做人民警察,不是带着仇恨,而是带着信仰,你和你父亲的信仰,嗯?”
何晓桐也低着头,沉默不语,她还是有些萎靡。
施浩然摸了摸她的头,微微低下身子,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言语衷肠:
“未来的何警官,请振作起来,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信念在,什么都不带怕的。”
他伸出手,握成拳,用眼神示意她。
她眉眼终于舒展出来,莞尔一笑,跟施浩然轻轻碰了个拳。
“施浩然,我跟你讲,我以后肯定比你厉害。”
“行,到时候看,我可是立志要拿一等功的人。”
“哟,这么厉害,不信。”
夜里,嫩芽顽强地冒出了头,枝叶也开始疯长。
风依然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