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藏
现在的许幼安是一点都动不了了,不仅手骨折了,头也正包扎着,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头疼得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祁琛也熬夜陪了她一晚,一直安抚着她,给她小腿做着按摩,舒缓着她的疼痛。
第二天早上查房,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确定她身体没有大碍,就放心去下一个病房了。
走之前,主治医生多嘴了一句:“救你的男孩子病情还挺严重的,背部烧伤,脊椎损伤,心脏也出现了一些问题,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她这才想起了昏迷前来找他的一个男生。
“医生,您知道他在哪个病房吗?叫什么名字?”
“就在楼下,341病房,病人的名字我不清楚,因为我不是他的主治医师,你可以自己去找他。”
许幼安如今能死里逃脱,重获新生,全靠她的这个恩人,如今他受了严重的伤,大概也是因为救自己而导致的。
“是不是杨嘉逸?”
许幼安想到在着火前,见到过杨嘉逸,她跟他讲过自己住在哪个病房里。
不然,除了祁琛等自己的好朋友还有就是医护人员,其他没有熟人知道自己在病房里了。
不管是谁,许幼安得亲自去找他。
—
在祁琛的搀扶下,许幼安下楼找到了341病房。
她先透过门窗朝里面看去,床上躺着谁看不清楚,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许幼安礼貌得敲了敲门,等那个中年男子说了一句“请进”,她才打开门。
这下她终于看清了,病床上躺着的正是她猜想的杨嘉逸,他似乎还在昏迷当中。
那旁边陪床的应该就是他父亲了,上次他弟弟下葬的时候,她见到过,有点印象。
“叔叔好。”许幼安打了个招呼,然后解释道,“我是杨嘉逸的高中同学,也是他从医院里救出来的你的那个女孩子。”
杨江河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说话也不太好听:“是你啊,我儿子的命差点都栽在你手上了,明明出来了还要往里面送死,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克我儿子呢?”
“叔叔,您不能这么说话吧,我们是真心来感谢杨嘉逸同学的。”祁琛眉头一皱,站出来帮她说话。
许幼安被把他拉到身后,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关系。
“真心的话就不用再来打扰嘉逸了好吗?昨晚起来闹腾了一下,现在好不容易睡下了。”
她朝着杨江河鞠了一躬,满眼虔诚“叔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总是要当面感谢的。我十分理解叔叔现在的心情,所以我也知道您肯定不希望他就这样白白救了我,这份恩情肯定是要还的。”
杨江河听着她的说辞,愣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走吧。
“我们还会再过来的。”离开前,她又像杨父弯了弯腰,“麻烦叔叔等他醒来后,跟他说一下,我们来过。”
记忆中,三年多以来,杨嘉逸帮助过她太多,多次救她于水火,人情累积得自己都无以为报了。
这一次他赴汤蹈火,更是把她直接从死亡堆里捡了出来。听祁琛说过,后来三楼那边烧得不成样子,自己又倒在厕所间里,如果没人发现,恐怕现在就是一堆灰了。
这是他第二次烧伤了,许幼安担心他心里出现了阴影。
许幼安有一点看病把脉的看家本领,如果他以后不嫌弃,可以随时为他服务。
当然,她还是希望自己救命恩人能平安顺遂的。
出门后,祁琛脸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许幼安。
“怎么了吗?”
“我怎么感觉他”他欲言又止。
许幼安一头雾水地发出疑问。
“算了,没事。”猜想的话语到他的嘴边又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
杨嘉逸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晚上,他已经两天多没有吃东西了,靠输入的营养液勉强维持着身体的机能,脸色依然苍白憔悴,眼神
正好护士过来给他换药,涂上后背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那种火辣辣的疼。
换完药后,他两个小时之内不能平躺,侧躺又感觉不舒服,干脆就坐在床边。
“我让张妈煲了点鱼汤,等会你多少吃点?”
“嗯。”他淡淡地回应道,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
月光有些惨白。
杨江河时刻盯着杨嘉逸,有点担心他的这种麻木的精神状态。
“那个”杨父顿了顿,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了口,“你睡着的时候,你救的那个同学,来找过你。”
杨嘉逸猛的站起来,心脏也随之可是剧烈地颤抖,凝滞的眼神里有了光亮。
他回头再一次向父亲确认:“真的吗?”
这回轮到杨江河呆住了,安慰了儿子这么久都没有起到效果,这回他倒是来了精神。
也好也好,不像个活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就好。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不能再遭受中年丧子之痛了。
杨江河也是有点可怜这个大儿子,小时候没有带在身边,他的亲生母亲都不待见他。
自从小儿子杨嘉致去世后,他母亲对大儿子的恨意就加深了几分,直接躲在了国外不回来。
本来听说丈夫脚受伤,买了机票打算回来看他,但在准备转机的时候她又知道杨嘉逸在火灾受伤了,杨江河让她过来再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
“他活该,遭报应了吧!他就改死在那场火灾里,去给我的嘉致请罪!”
林瑜心冷漠得可怕,低骂完之后又立马订了返程的机票走了。
杨江河深深叹了口气,心想着幸好没有当着嘉逸的面打这通电话,不然就是雪上加霜,这孩子要承受多大的阴影。
杨嘉逸从床上站起来,拖着病重的身躯直接就朝着门外走。
“哎,你回来,你身上刚上了药呢,等会出去感染了啥的,那姑娘说她还会来的。”杨父知道他要干什么,赶紧把他拦下来。
他顿了顿,但是坚持外门外走。
“这孩子,从小就是倔的。”
杨父无奈,给他披了件外套,陪同他一起上了楼。
走在走廊的时候,杨江河察觉出杨嘉逸的脸上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期待,步伐也越来越快。
“你小子,是不是喜欢那姑娘?那可不行啊,人家好像有男朋友的。”快走到许幼安的病房时,杨父突然问。
杨嘉逸没控制住地咳嗽了几声,有些慌神和心虚地低声道说道:“爸,你胡说什么呢?”
杨江河一幅看透不说透的样子,偷偷憋着笑。
不管怎样,他倒是希望他儿子这颗陈年老铁树,有朝一日能开个花。
“爸”杨嘉逸停了下来,脑子里思考片刻,“张阿姨年级比较大了,路程远,现在又是晚上,您可以亲自去接她一趟吗?”
他似乎看出了父亲的顾虑,又给父亲吃了个定心丸:“您放心,这里是医院,我一个人不会有事的。”
杨父只好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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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嘉逸站在门外迟疑了许久,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企图控制住自己心慌意乱,然后才选择进去。
这时的许幼安正在床桌上鼓捣着药,因为她的手不方便,所以祁琛在给她打下手。
看到杨嘉逸过来,许幼安有些惊讶。
“你醒啦?好点了吗?现在还难不难受?”许幼安对着他嘘寒问暖。
杨嘉逸站在门口,也不进来,他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询问道:“你是不是来找过我?”
“对啊,当时我和祁琛来找过你,想当面感谢你的,但是你正睡着,我就拜托了叔叔,等你醒来后,我们再来看你。”
我们
听到她这么讲,他心里有些落寞。
“哦对了。”许幼安举起手里的捣药罐,向他介绍着,“我正在给你做烫伤药呢,是我祖母研究出来的,独家秘制的,效果特别好,里面的药材也是比较稀有的,我问过医生了,你的背部属于中度烧伤,只要涂了这个,疤痕就几乎看不清了。对了对了,我接下来还会给你配各种药,有安神的,治疗心率失常的”
二次经历火灾的场景,面对生死难关,是个正常人都会承受不住。
“你的伤”杨嘉逸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游离,掩饰着心里的紧张,“好点了吗?”
许幼安愣了一会,随即浅浅一笑,回道:“嗯嗯,偶尔有些头疼,不过没有太大事情,我觉得你的伤比较严重,谢谢你救了我,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你是冒着生死救我出来的,你现在是我的恩人,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她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如果报答他,他这样的家庭似乎什么都不缺。
好像缺一点亲情的爱与真情,可是这个又要怎么回报他呢?
祁琛这时候插话,“你是安安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是我的兄弟,你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犯法,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诚恳,都是拿出真心来感谢救命恩人的。
“许幼安。”杨嘉逸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她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嗯?”
“这个人情,是不是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会还我?”
“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