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下)
不怪齐婶子不高兴。
跑腿儿帮闲可不是什么好话,在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眼里,那也能算是差事?
漫说是旁人,就是齐婶子自己,也是瞧不上这个营生的。可老儿子硬要做,她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就是不管用,她又能怎么办?
齐胜那小子不像他哥那么懂事听话,从小就是个猴精,大不了当面儿说几句甜话儿胡混过去,过后就瞒着她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发现了就是一个劲儿的讨饶卖乖,弄得她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最后也只能是由着他去了。
可话是这么说,这心里到底不舒坦,总是忌讳着邻居街坊们提起。
日子长了,一块儿邻居住着,没有不明白的。可这明面上虽说都不说,却也都觉得她小儿子是在街面儿上胡混的意思,该亲近还是亲近,毕竟是打小看着长大的,情分在那里摆着,可背地里还是难免说几句嘴。
齐婶子是个护犊子的,她自己儿子她怎么说怎么想都行,外人可不成。
背地里她管不着,当面儿可是不成。如今这样被小娘子当面锣对面鼓地直腾腾说出来,她这脸上就挂不住。就觉着这是小娘子心里还是瞧不上他们家,拿款儿说酸话故意这样埋汰人呢。
既是这样一想,就连带着刚刚被救的那点子感激也便淡了不少。
她有心不想搭理眼前人,可又碍着要求着人办事儿,只得硬邦邦又补一句:“他嘴甜腿快,就是得闲儿时帮衬着做点儿跑腿儿的事儿,不是专干这个的。”
程木槿没注意齐婶子的话音不对。
她一边儿拿起发绳挽发,一边心里思量:齐婶子一家只是平常人家,除了一个秀才儿子,跟别人没什么不同。就是这条街上,比她家好的也有好几家,贼为何不去,却偏偏来偷她家?况且还是在州试临近之时?
这事透着蹊跷。且,她还有一个儿子是混街面儿的。
混街面儿的?
程木槿蓦然顿住了手。
她放下发绳,转头看向院子。
惨淡的月光下,那个贼偷兀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咋的了?”
齐婶子本正生气,一看程木槿的样子,却也是一惊,连忙问。
木槿微微摇头,没接话。
她径自出门,拿起一旁的那根棍子,又沿着院子缓缓转了一圈,到了门口,还停下,趴在门上听了半晌,这才又轻轻转回来。
路过地上的那捆人时,她顿一顿,轻轻俯身试了试那人鼻息。
虽然知道打哪个位置,可毕竟是第一次动手,她也有些不放心。
“咋的了,是不是死了?”
齐婶子一直紧盯着她看,看到这会儿,却是心里也转过来了,顿时一颗心又提起来,直咚咚跳到嗓子眼儿,急声问。
她咋忘了,刚刚儿小娘子那一棍子打得都带响儿,莫不是打死了人!
人死了!
齐婶子眼前发黑,耳朵里轰隆隆响,浑身吓得打颤。
“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一个轻润润的声音传进发昏的脑子,顿时让她打了个激灵。
连忙抬头,看着月光下的人儿问:“真的,没死?”
“嗯。”
程木槿也是暗暗松口气。
看见站的笔直的小娘子轻轻点头,齐婶子一口气终于舒出来。
程木槿轻轻走回来,到了门边儿,放下棍子,进屋。
继续绑头发。
见人进了屋,齐婶子一颗心顿时安稳,连忙撑着身子又问:“可是还有同伙儿?”
小娘子那样儿小心,莫不是怕外面儿还有望风的?
程木槿摇头:“没有。”
是她大意了,若是有,她们这会子又岂会这样安稳?这会子去看又有什么用?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齐婶子却是嘶哑着声音喃喃,又落了一脸的泪。
程木槿看着她那副样子,就把到嘴的话又咽回去。
算了,她今晚已经吓得不轻,自己还是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齐婶子此时也是再撑不住了。她本就头疼得厉害,这会子又说了这好些话,已是浑身大汗淋漓,软软倒在炕上,只顾着喘粗气。
只是嘴里还兀自不忘了问:“槿娘子刚刚儿甚意思?为何要问我大儿?”
这事儿她不问清楚了就是不放心。
“没什么,您且躺着,我去找甲长。”
程木槿却不回答齐婶子的问话,只是让她歇着。
现时她终于把头发绑好,便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破布头团好,再次出门,塞进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嘴里,这才回来端起烛台,跟齐婶子点点头,向外离开。
齐婶子双手反撑在炕上,勉强抬起小半个身子,喊一声:“槿娘子。”
程木槿回过头,等了片刻,看齐婶子没动静,便轻声道:“没事,甲长家很近,我去过,很快的。”
说
罢便转身打开门插,端着烛台出去了。
院门轻轻阖上。
带走了那一抹烛光。
只留下一院的安静和那个惨淡月光下一动不动的人影。
齐婶子此时一口气完全卸下来,猛地歪倒在炕上,昏昏沉沉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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